柯离睡得并不舒服，这个姿势让她的脖子又酸又疼, 只要有轻微动作，肩膀上的伤口就像是被撕裂一样。
“嘶……”柯离最终还是睡不下去了, 她揉了揉眼睛直起身来, 并且扭了扭脖子，然后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最后伸去掩嘴的手还没有放下来就僵在原处。
辛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此刻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
“……”柯离一秒端正坐姿，把手放回身前，并且因为牵扯到肩膀上的咬伤而扯了扯嘴角，而眼前还有些模糊, 刚刚那个哈欠舒服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见辛荼一直盯着自己，柯离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生怕留下什么影响形象的东西，结果自然是虚惊一场，她板着脸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初醒？”
“……”辛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任何声音，嗓子像是快要干涸的河床，根本就没法说话。
“哎，你的嘴唇怎么这么干？”柯离忙倒了一杯水，却发现水有些凉了，又开门让留春去打热水来。
辛荼的嘴唇是现在电视剧上最流行的虚弱无力型，看起来都快要起壳了，在等水期间，柯离还伸手去摸了摸辛荼的额头，没有恢复正常，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滚烫，至少降温了一点点。
留春的速度很快，热水很快就端来了。
柯离才刚倒了一杯热水，就看到辛荼吞咽的动作，这是想喝水想疯了？
她承认她记仇，手臂上的清疙瘩还是一摸到就疼，肩膀上的就更别说了，柯离慢悠悠地等水变凉，期间看到辛荼的脸色越来越差，盯着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毒辣，她却觉得很有报复感。
“喏，这是留春烧的水，不怕被毒死你就喝吧。”柯离说完用勺子舀了一勺到辛荼的唇边，看着那干裂的唇一下子变得饱满诱人起来，动作不由得呆住。
“……”辛荼当自己此刻是寄人篱下，不然何尝体会过这种有水不能喝的生活？她润了喉后嗓子舒服了许多，大概率是能说话了，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着柯离搞完她一个人的恶作剧。
有时候辛荼在想像柯离这样只会吓唬人的性格，当初怎么会有魄力一语害了自己全家，但是孩童尤可能恶毒，更何况是柯离这个成人，在利益面前，一切准则都可能变成笑话。
柯离现在有些困所以没什么耐心，给辛荼喂完水，让留春来看着后，就准备回房自己睡觉了，然而她刚一起身，手臂就被突然抓住，疼得她差点原地跳脚。
柯离下意识拍开辛荼的手，气急败坏道：“你有病啊！专门抓人痛处。”
辛荼后知后觉地用被子蹭了蹭手，不用看都知道手背肯定红了，但这些在她的目的面前都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她的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留春就一脸紧张地捉过柯离的手，鼓着脸气冲冲的，道：“主人，你的手怎么样？我就说这个坏女人不可靠，而且还好心没好报，早知道我们就不救她的。”
“没什么事，救都救了总得有始有终，省得浪费医药费。”柯离揉着手臂上的青疙瘩，谨慎地看向辛荼，“你这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说吧，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要见顾大夫。”辛荼的声音很虚很轻，再配上那苍白无力的脸，直教人想犯罪的同时又生出浓浓的保护欲。
柯离却希望辛荼能看清现实，毫不客气地损道：“顾大夫又不是你教中的孙佑，是你想见就见的，更何况就你现在这身体情况见什么大夫？再不好好休养得去直接见阎王。”
辛荼：“……”
“看什么看？留春，我说得不对么？”柯离看向自己的小迷妹留春。
留春附和道：“主人说得对极了，某些人去见阎王的话还省得我天天熬药。”
柯离和留春一唱一和说得很起劲，辛荼被她们两主仆搞得很没有脾气，只能看着桌边的热水发呆，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再见到顾大夫。
柯离以为她很想喝热水，瓷勺舀着水到她嘴边，一点也不温柔地灌进去：“喝吧，喝完之后好好养着，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在这里为难我的，正好我家留春还差个随便使唤的小丫头。”
留春：“……”受宠若惊。
“……”辛荼难得看到柯离别扭的模样，尽管牙齿被瓷勺碰得微疼，却还是乖乖喝了灌过来的水，结果直接被呛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泛着莹莹水光。
柯离有些怔怔地看着辛荼，脑子突然一抽，语气变得无比柔和，嗔怪道：“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话还没说完，柯离就当场愣住，见辛荼也有些意外，她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胡乱擦了擦洒在辛荼颈边的水渍，声音大了许多，嫌弃道：“喝多了一会儿生理问题可不好解决，到时别找我！”
辛荼：“……”
柯离鼻子一皱，边走边道：“这屋里药味太重了，我得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留春，你留下看着，不要让她跑就行。”
“……”辛荼和留春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别过脸，谁也不想看到谁。
柯离烦死了现在的自己，辛荼只不过是有点体弱而已，又不是快死了，她当初对自己幼小心灵造成的伤害可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得到安抚的。
柯离烦躁地在小院附近转了一圈，手疼肩膀疼而且还困，她直接略过辛荼的房间回屋睡觉，结果还没和周公下完一盘棋就听到了停不下来的敲门声。
“……”柯离的起床气让她差点爆了个粗口，开门一看是满脸急色的留春。
“主人，她流了好多血，还不让我碰，顾大夫又恰巧不在……”留春急得都要哭了，她一向胆小，对那些可怖的伤口没有什么抵抗力，看着就浑身不舒服，不然当初也不会忘了辛荼后肩的伤口，如今她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柯离嘴角猛地抽了抽，不禁有种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的感慨。
“哪儿流血？情况怎么样？是血崩了么？”
留春一脸难色：“……”
“……”柯离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得不雅，随即又想起这并不是二十一世纪，留春更不是什么无知少女，难不成是两处都血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敢有话说……
第89章 地牢里的春天（十五）
因为留春着急的神色, 柯离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 就披散着头发去了辛荼的跟前, 结果屋内的气氛有点尴尬，还有点迷。
柯离发现自己一到, 辛荼就瞬间变得警惕无比，似乎自己是会趁人之危一般, 她扭头问留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猜测和亲戚来访有关, 但又觉得不像，辛荼肩膀上的伤口渗出了暗红的血液，而手却紧抓着腹部的被子, 牙关紧咬，削瘦的手背上青筋毕现，怎么都不像只是痛经那么简单。
“一开始她还好好的, 后来我一个不注意……她突然就这样了，好像是之前你喂的水洒在伤口处了。”留春犹犹豫豫地补充道, “她不会是因为来癸水, 心情烦躁了吧？”
柯离：“……”
她一开始想的就是这样，可作为作者亲妈，她没写过辛荼有痛经的毛病啊。
眼见辛荼肩膀上的伤口有流更多血的趋势, 而辛荼却因为疼痛难忍还在乱动, 柯离顾不上其他，走过去伸出双手抵住她的肩膀，低声警告道：“别动！”
她这一吼颇有霸道总裁的威势，辛荼突像受惊的小白兔, 果然不动了，然而就在柯离正松懈的当头，左肩毫无预兆地贴上来一个温热的物事，与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痛意。
“……”柯离登时龇牙咧嘴，痛得想骂人，但张了张嘴又骂不出来，肩膀上是辛荼温热的唇齿，身体也被紧紧抱住，她浑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一般，但却更能感受到辛荼此刻冰冷得发颤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
“留春，再去抱一床被子来。”这个发现让柯离暂时忘记了自己左肩也被咬了一口的事实。
她觉得自己现在抱着的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一块冰块，冻得她自己都想原地哆嗦，等留春把被子加上来，柯离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辛荼渐有昏沉的迹象。
为了方便操作，柯离自己也躺上了床，以一个别扭的姿势道：“快去把顾大夫也找来。”
“顾大夫出门义诊去了，我这就叫阿达去找他。”留春说罢忙出门去。
屋里一时很安静，只有辛荼牙齿打颤的声音，柯离想了想，在辛荼身后的手使劲搓了搓。
等手掌因摩擦而更暖和后，她试探性地伸手钻进被子，想要把手放到辛荼的小腹上，然而还没有伸进去，就察觉到辛荼身体的僵硬和手的挣扎，只能轻声道：“你不要动，你一动我肩膀就痛。”
她说完还配了一个形象无比的倒抽气声音。
辛荼的嘴巴还贴在柯离的肩膀上，虽然隔着薄薄的布料，但是柯离这一次可谓是“衣衫不整”就来了，那布料也跟没有似的，压根就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辛荼昏昏欲睡中，感受到舌尖的腥咸味道，眼眸沉了沉，顿时安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