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 完结+番外 (明韫)
叶非折眼睛也未眨一下,答应得爽快:“好。”
他千岁忧出鞘间,像是一道随时都要刺破穹顶的光。
叶非折很少打得如此尽兴。
在楚佑世界时,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拔剑拔刀,先是受限于任务,再是受限于自己闯出来的烂摊子,处处受制约,处处不能顺着自己心意来。不仅仅是千岁忧用不顺手,十成实力只打出七八分。
再往前,那会儿他尚是仙首。
是仙首就得顾忌着仙首的气度,什么动作都得矜持着来,来一个不动声色的一剑定乾坤,厉害是厉害,有排场是有排场,就是不痛快。
叶非折恍然一算间,竟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顺从过自己心意,好好地拔一次剑了。
可他毕竟是剑修,是剑修里最狂妄也最顶尖的那一个。
是说要练天下最好的剑,练到能斩尽浮生千岁忧的那个。
练剑只为练剑,出剑也只为出剑。
不畏生死,也不念得失。
剑尖前指的那一刻,叶非折竟出奇的冷静。
是,我可能会死,不死也可能会被煞气反噬。毕竟六煞星究竟有多强,煞气究竟有多重,谁都无从得知,他想道。
但是那又怎样?
他刚才就说过,他从来不怕代价太大,反噬太狠,煞气太重。
他只怕刀不够利。
他也从来不怕一死,只怕自己死前的剑不够好。
既然他的剑足够好,那么他怕什么死?
叶非折只觉得血在灼烧,心在狂跳,从五脏六腑,从心口一直烧到指尖,跳到指尖,唤回他久违的年少热血。
最后他的剑势已成,便顺理成章出了一剑。
连叶非折自己都不禁惘然。
惘然究竟是走到今日的这个自己在出剑,还是这具年轻了几百岁的身体在出剑,几百年信誓旦旦说要斩尽浮生千岁忧的少年在出剑。
他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剑锋过处,却如一片摧枯拉朽一般哗啦啦碎了一片。
等剑势收住的时候,叶非折身边景象已经改天换地,变成另外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
他身处于一处高峰之上,是真的很高,可以眺到世间百态万物,恍若凌云,再没有旁的能够比肩。
叶非折就望下去,将仙道六宗,将魔道绵延的三十二域尽数眼底。
他看到有一点点星火从魔道尽头那里燃了起来。
他听见有东风相助,风声呼啸。
很快,火光成燎原之势,一路从魔道的三十二域,燃到了仙道六宗,整个天空都被燃成带血的红色,炙热红幕笼罩之下的天地,宛如人间炼狱的再现。
正当叶非折看得出神之际,那道声音得意洋洋地传过来:“我的考验,可不止战力一个方面,心性也极为重要。你所看见的,是你毕生最逃避,最不想看见的东西,你能从中轻易走出来,才算是你的本事。”
叶非折:“……”
那自己真是谢谢它了。
旁人家的,一个恨不得比一个更高深莫测,更故弄玄虚,话都不想多说一个字,要说也是说得云里雾里,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唯独六煞星这边,好像唯恐自己走不出来,唯恐自己不能收服它似的,忙不迭地把家底全抖出来。
叶非折望着眼前场景,沉默良久,也看着火光烧了良久。
他不记得自己有看见过这一幕。
这么浩大的声势,自己见了怎么会不记得?
要知道,自己师父脾气再大,再让人害怕,也顶多是气性上来的时候劈几道雷毁个魔宫而已。
哪个天才人物能手笔那么大,想出火烧一整个天下的天才主意?
叶非折动了动嘴唇。
就当那道声音以为叶非折沉重悲伤得根本说不出话时,就听叶非折问道:“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
声音:“???”
自己怎么可能搞错?
叶非折是在质疑它身为六煞星的能力?
叶非折又道:“你们是不是把我爹的噩梦,安到我这边来了?”
思来想去,也只剩下这么一个解释。
叶非折想了想,叶家家主怕他把玄山烧了,那么进一步怕他把仙道六宗、把仙魔两道一起烧,也是非常合情合理,说得过去的嘛。
自己和叶家家主身为亲生父子,六煞星一时失察之间,把自己和叶家家主的搞混了,虽然有点失职,但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六煞星:“?????”
你爹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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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深渊中,楚佑静坐了一会儿,总算把两世的画面思绪大致理了一遍。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顾还在胀痛的头脑,径直起身,前去找了顾迟笔。
“顾院长。”
楚佑称呼她道。
顾迟笔点了点头。
她忌惮祸世,是出于自身立场不得已的忌惮,对于楚佑个人倒是不至于有什么偏见或是怨恨的情绪,只将他当作叶非折的师弟寻常看待:“来找我是为什么事?”
楚佑慢慢道:“的确是为了印证一些事而来。”
顾迟笔望过去,见少年眸光幽邃锋锐,深不见底,一夕之间好似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便也搁下手中笔:
“直说罢,想问什么。”
第68章
火光一点点黯淡, 炽烈的焰浪逐渐褪去,叶非折也随之睁开眼睛。
又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黑暗,显然是幻境破去, 重回实地。
他不禁疑惑道:“这就算完事了?”
“你还想怎么样?”那道声音没好气问他道:“你想再打一架我也不介意。”
叶非折:“……不是,你这么随便的吗?搞错了幻境,把我爹的心魔搞到我这里来, 我也勉强能够理解。毕竟我和我爹是血缘之亲嘛。搞错以后还不思进取,不见悔改, 就让我很难理解了。现在的六煞都那么随便的吗?”
“……”
那道声音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是都没法从幻境这件事上来说服叶非折了。
它越想越是气急败坏,恶声恶气道:“随便就随便!要你来指手画脚?你还想不想收服我???”
说实话,叶非折不是很想。
毕竟他自身来讲,战力在修仙界中已属翘楚, 实在不需要太多助力。而且,这个六煞星看着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但思及楚佑, 他轻轻一叹, 无奈地接受了六煞星给出的说法:“那好,你随我出去罢。”
“我倒是想随你出去啊!”
即使六煞星只是模糊的一团黑芒,叶非折也能想象出它白眼翻到天上来的样子。
只听六煞星颐指气使道:“但是, 总得有个附体让我能够随你出去吧?不然你打算你怎么办,捧着一团黑光直接出去?你不怕傻气难道我还不怕丢脸吗?”
叶非折:“……你一团黑光有什么脸可以丢?”
六煞星装作没听见, 自顾自说话:“喂喂,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附体?我不要其他的, 只要武器做载体, 也不要其他的武器, 只要世上最好的刀,或者世上最好的剑。”
叶非折再难以压抑自己心头奇妙的感觉。
仿佛是他在冥冥之中亲眼见证了命运的轮回。
这种感觉促使叶非折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六煞星有点措手不及,呆了一下方道:“还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
那是自然,不说有没有人闲着没事干,顶着莫大风险来深渊底下跑一趟。就是真有人跑了,他们也不会特意问询一团黑光叫什么名字的。
六煞星随即傲然道:“不过我有名字。宿不平,我叫宿不平。”
宿不平啊…
不用多问,结合六煞星的来历遭遇,叶非折完全可以猜想得到它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用意。
为宿命鸣不平。
即使叶非折早有这方面的猜想,待到证实之时,他依然不可避免地出了很久的神。
现在他遇见的宿不平还年轻气盛,锋芒毕露,与楚佑世界的那个佛系咸鱼,甚至懒得和千岁打擂台的宿不平根本判若两人。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宿不平怎么会到楚佑的世界中去?
他到底又从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叶非折想不穿。
他无从理顺这团缠在一起的纠葛,只能任由千丝万缕杂乱的念头将心脏牢牢裹紧,缠得几近无法呼吸。
过了很久,久到宿不平忍不住不耐烦地出声时,叶非折方才恢复过来,除却面色略有苍白外,其他已经恢复如常:“是个好名字。”
他手腕一翻转之间,如水的刀光映亮狭小的空间:“你看这把刀如何?”
叶非折给宿不平的刀,正是不平事。
大概有些事的确是有命由天定。
宿不平一见这把刀,便由衷喜爱,整团黑光都瞬间膨胀了不少,喜悦之情可想而知:“是好刀!我就要这把刀。”
他望着刀柄上的刻字,念出声来,大笑道:“不平事,这名字很好!合我心意!”
叶非折微微笑了一下,不予置词,只是敛眸,掩去了眸中涌动暗潮:“那就好。既然都解决了,我们还是快点上去。阿佑那边的事,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