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 完结+番外 (花落时听风雨)
- 类型:GL百合
- 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 入库:04.09
殿内满是浓厚药草的味道,掩盖了淡淡血腥。
女帝喜欢与人独处,故一般时侯殿内都没有宫人伺候,她坐在床沿,已记不清这是多少次担忧了,幼时接安阳出冷宫时,太医就已说过小殿□□虚,不易养大,后来惊住整个中宫的人,悉心照料了几年才让太医改口。
霍青为何挺而走险,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视线黏在了安阳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伸手触摸,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霍陵行事鲁莽,根本不该指望她才是。
青黛进来,瞧见了女帝眼睛周边布上了一圈红色,也不敢再说话,深深的内疚之情,比之以往更甚了,若是小殿下没有失忆,只怕现在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至于连个小小的霍陵都可以‘拐走’她。
深夜时分,百姓已安睡,秦执事近前后,道:“霍青死了,霍统领继续去查了。”
殿内静如死海,秦执事不安地看着女帝,烛光翻影间,她看不清陛下眉间的愁绪,发怔时,听她道:“明日起让霍陵去守城门,另外此事让苏合去查,霍陵太过冲动,也该好好反省了。”
苏合便是禁军统领,查此事很合理,只是让右卫军统领去守城门,面子里子都保不住了。秦执事应下后便退出去。
奕清欢只觉得疲倦涌上心头,眼中光影交替,不断加糊。霍青如何,是为谁指使,安氏也好,江北也罢,她不想管也不想问了,两年前那一箭,看似大义,每每午夜,总缠绕在自己脑海里,下一幕便是安阳冰冷的尸体。
这些年来的回忆总是记不清,记不起,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失忆的不是她,为何她也记不清。
心头万千思绪飘过,橘黄色的烛火柔了目光,奕清欢神色凄楚,眼中闪着彻骨的痛意,“其实我背叛了你,你却不在意,并非你善良,亦并非我无辜,而是你心中没有了爱,不在意陌生人对你的伤害。安阳,我宁愿你恨我,总好过现在的陌路天涯。”
话出口,曾经的记忆争相涌进了脑海里,她念着十几年的过往,逐渐明白了眼前的情,那不是曾经安阳口中的倾慕,不是临别时的期盼,不是两相依偎的爱。
那是想逃离的陌生人的好感,仅此而已。
“你曾说,我归来时便还我一个海晏河清的楚国,干净的朝堂,而你做了什么,送我一个天下便结束?若说背叛,是你先开始的……”奕清欢仰首,吞下了那些泪水。
江北的人,不爱哭,自小父亲便告诉她,哭不是解决的办法,哪怕生死别离,泪水只会降低自己的士气而不会有任何益处,而有个孩子告诉她,哭是感情宣泄,不会有益处,但可以告诉别人,你需要她。
想到这些,奕清欢有些想笑,小心将指尖停留在安阳的脸颊上,细细摩挲,炙热的温度再次烫热了她的心,指尖停留在同样苍白的唇角上,笑着俯身,在干涩的唇角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小殿下,这次是我主动了,你看到我哭了吗?我需要你,很需要。”
曾经失去你的恐慌,一次便够了,不要再让我接受第二次……第三次……
漆黑不明的时间总会过去的,我是将军、是帝王不错,可我也有心上的人,为他们伤你一次便够了,再没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霍陵:表示无辜。
第24章
从瓷片插入身体的那一刻起, 安阳的思绪就处在了混沌之中, 眼前的女帝不知是幻像还是真实, 反常的唠唠叨叨在耳边响起, 她不知道女帝在与谁说话,唇边触碰到了温热的触感, 身心沉沦下去,睡得愈发沉了。
头痛得厉害, 总觉得身体里有股火气在燃烧, 她不明白与霍青的谈话明明很顺利, 他为何要杀自己,他明明在自己耳边说出了地址, 东西在行宫。
宝贝为何会放在行宫, 如果是真的,霍青为什么又要杀她?
那股火愈烧愈烈,显然要烧死她, 但她的意识很清醒,睁开眼想要去找水, 庭院里没有人, 望着廊檐下明亮的灯火, 一时间有些恍惚,兀自转悠了几圈,庭院花草摆设,都不是她的依水宫,更不是女帝的寝宫。
廊下站着几个宫人, 天气似是很冷,她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安阳低头看着薄薄的春衫,觉得古怪,空中落下几片雪花,飘在手中,似柔软的羽毛落在了心间。
渐渐的雪花密集如鹅羽,天地间苍茫一色,脚下积雪愈发深了。
安阳可以确信,她应该陷入梦魇当中了,自醒来后,她从没有做梦,正主的记忆一直离她很远,这个梦许是正主的回忆。
凝神聆听,细碎的脚步在慢慢走近,廊下的宫人被人驱逐了,那扇宫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钻进来一个红衣少女。
红色的披风,带着兜帽,遮掩住了容颜,走路似一朵轻盈的飞蝶,在她眼前闪过,后面跟着小跑的宫人。
安阳看了一眼,那人她识得,是秦执事。
殿门同样轻轻开启,少女的身形很小,顷刻间就钻了进去,秦执事走近后,将门轻轻阖上,便站在那里注视着左右。
少女是谁,安阳心中隐隐猜测应该是正主了,不过她来得匆忙,而且似是故意隐藏踪迹的。
安阳唇角抿起一丝笑容,带着些许好奇她跨进了殿门,她站在了少女身后,见她坐在厚实的地毯上,轻轻脱下了长靴,自己将带着雪水的披风除下。
少女的脚步很轻,似是怕惊动了内殿的人,让安阳不禁好奇床榻上躺着的是不是奕清欢。
果然,她跟着少女走近后,纱幔掀开,露出了女子安静的睡颜,出尘于世,薄扇如翼的纤长睫羽轻轻颤动,少女深深凝视了须臾,眸色欢喜,瞅着四周无人,轻轻在女子唇角上落下一吻。
满是旖旎,让安阳震惊,不过少女的样貌如何也看不清,似覆了薄纱,一双眼睛如秋水灵动。
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奕清欢是有喜欢的女子,怪不得一直不纳皇夫,那个少女现在又在何处呢,为何不出来。
奕清欢被惊醒,眸色同样带着欢喜,对于少女方才出格的举动并未斥责,只紧紧握着她寒凉的双手,嗔怪道:“陛下不让你过来,你听话就是,何苦这般糟蹋自己。你过来,被有心人看到,又会传到陛下那里。”
“忍不住了,我仔细算算已经有十几日没见你了。”少女脑袋在奕清欢的肩膀上下蹭了几下,将奕清欢的双手放在自己脸蛋上,委屈道:“你摸摸我很冷的,我知道父皇担心外戚坐大,故而先让我与你断了情分,可我又不是家养的畜.生,十几年的感情说抛弃就抛弃。我来的时候很小心的,我待会就走。”
奕清欢只冷冷看着她,既心疼又无奈,轻轻捏着少女的脸颊捏了一下,安慰道:“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蛮不讲理,陛下虽说养病不理政事,可是他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切勿踏错一步。”
“我冷,皇后殿下,外面很冷,你给我捂捂可好。”少女得寸进尺,双手紧紧圈住了奕清欢的腰肢,嘴中呢喃道:“我冷,你也冷,要同甘共苦的。”
“阿蛮。”奕清欢低低唤了一声,寒气钻入肌肤里,唇边溢出淡淡的笑容,带了些许释然,“我将兵符交给你吧,这样陛下也会安心,我握住这么多年,也该对得起江北了,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江北的人,可好?”
“不好。”少女想而未想便拒绝了,眉心紧拧,搂着奕清欢的双手没有松上半分,“兵符是你的保命符,这也是这么多年江北的底牌,你的父兄已经战死,若给了我,陛下立刻会废后,你的命我会护不住的。你且等等,过些日子再说。”
安阳站在那里,死死盯着相互依偎的二人,手心渗出了汗水,她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讽刺了,细细回想戏园子那日,奕清欢不经意间表露出的情谊,她此时才后知后觉。
可是正主不在了,这份情谊又该如何善了。
她要替正主背负这些感情吗?
可是她不想的。
就凭那一箭,正主也该恨奕清欢,就算那是大义,可于情爱一事,也是不可原谅的,谁会喜欢一个杀害自己的人。
不过看着奕清欢温柔的眸子,她心里略有些不舒服,原来拿她当替代品了。她踢了一下地毯,少女猛地抬首看她,眸带厉色。
安阳理屈,毕竟是她占着身体,稍稍后退一步,再抬眸时少女走近,身后的奕清欢不见了,她惊恐地往后跑。渐渐地,她缓下脚步,回身看着少女,“她已经杀了你,你恨的应该是她。”
少女扬唇一笑,眸色辉煌,负手看着佯装镇定的她:“你不恨吗?”
周遭寂静,安阳心下一紧,“我不恨,她害的并非是我。”
少女慢慢走近她,脸上扬着刺目而诡异的笑容,“你错了,你就是我,而我也是你,不过你忘记了而已,你不恨,只能说明你不爱她了。不用想着逃避事实,情伤一事,是你自己选择的,无法赖到别人身上的。”
“不是的,你说谎,那个人是你,与我无关……”安阳拼命嘶喊,四下景物均消失了,盯着眼前的黑暗回不过神来。她记得她在这片黑暗里居住了很久,久到忘记是谁。攻众号:于此 圭寸 蔵,打开橘里橘气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