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有些落寞,“此事绝不能一蹴而就,我也并非那种意志坚定,能改天换日的大毅力之人。待明年,我看是否能办个女学,教女娘算数织布,让她们有一技之长,不必依附家里过活也好。”
“顾小同学,你目标挺多的啊。”
樘华在华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鼻尖,“我都记下来了,时间还长,这些目标我一个个去做,总有实现的一日。”
两人到家了,阮时解带着樘华下车,低声道:“步子可以适当迈小一些,别展现出太多实力,在不能保护自己之前,先别想着要去保护他人。”
樘华知晓事情轻重,他认真点头,应了下来,“先生,你放心罢,我心中有数,不会乱来。我父王兄长还在,不能连累他们。”
樘华并不认为生产力进阶完全是件好事,它会带来污染与动荡,樘华只想改善百姓生活,不至于到推翻王朝的地步。
两人轻轻松松去看电影,回来后气氛却有些沉重。
阮时解与樘华一到上楼,阮时解揉了揉樘华的脑袋,心中越发柔软,侧头问他,“要不要去洗个澡?”
樘华一下回想起上次浑身那股萦绕不散的烧烤味,他大惊,眼睛瞪得圆溜溜,举起袖子,皱起鼻子用力闻了闻,“先生,我身上食物的味道很浓么?”
阮时解笑了一下,“一般,你的冰激凌不是沾到脸上了么?多少有点味道。”
樘华闻言脸瞬间有些红,忙不迭地拿起自己的专属浴巾洗澡去了。
浴室里透出了灯光,接着很快传染哗哗水声。
阮时解坐下来看文件,他当初设计这所房子的时候,就设计一个人住,除一楼还有个洗手间之外,整个别墅只有一个浴室,樘华进了浴室洗澡,他只好在这边看文件。
他打开平板,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属下发来的邮件。
☆、第63章 领差
阮时解与樘华被拍到这事不大不小, 主流媒体不敢报,小道消息传播不远, 公司的公关部门注意到并且已经处理了,这事就算了, 基本没掀起什么水花。
阮时解看了一眼,回复下属已阅之后就将这事放到脑后去了。
樘华在浴室洗完澡, 换上他自己的衣裳, 穿着拖鞋哒哒跑过来, “先生,我回去了。”
阮时解看他满脑袋细小的水珠子, 道:“先去将头发吹干。”
樘华一抹脑袋, 果然摸到满手湿润,他不好意思抿抿嘴, 又跑回去吹头发了。
他洗完澡后显得格外唇红齿白, 濡湿的头发与肤色对比明显, 阮时解见他还像小孩般,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兴许心情愉快, 阮时解睡得挺晚起得挺早,却精神奕奕,无半分颓色。
他刚召集高管上开了个视频会议, 正带着助理等人往办公室走去, 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妈。”阮时解抬眼望向总助, 总助带人忙出去, 帮他把门关上。
“时解, ”那边传来女性温和的声音,“你现在有空吗?妈想跟你说点事情。”
“有的,您说。”
“也没什么大事,妈就想问问你,你现在怎么样?有情况吗?”
阮时解顿了顿,“妈,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汤思仪犹豫了一下,承认了,“今天有朋友给我发了一张图片,你现在跟一个年纪比较轻的男孩子在一起是吗?”
阮时解沉默。
汤思仪小心翼翼问道:“这个男孩子是你男朋友?要是合适的话,你带他回家来吃顿饭?”
“不是,他并不是我男朋友,您想多了。”
汤思仪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失望,她“啊”了一声,低落道:“这样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吃顿饭?妈妈挺久没见你了。”
阮时解顿了顿,放柔了声音,“妈,我这周六早上回去,在家里住一天,周日回来,可以么?”
汤思仪顿时高兴了起来,“可以可以,那周六见啊。”
汤思仪与丈夫阮海舒都在临时,他们两人是大学教授,前些年退休了,又返聘回去教书。
一家人分居两地,平时见面较少,阮时解上回跟父母吃饭还是过年时候。
阮时解挂断电话,给助理发了份邮件,让他将周六日空出来,不再安排工作。
樘华看了场电影,心情好得很。
第二日一醒来,他拿着上面送来的文书,去户部报到。
朝中四品官及以上才需上朝,袭爵者不在此处。
樘华只有爵位与俸禄,并无实权,自然无需上朝。
他到户部时,上官不在,只有一小吏点头哈腰来接待他,整个院子里有不少人将视线投来,瞧瞧打量他。
樘华极少面对这种场景,有些不自在,他将脸绷住,面上表情淡淡,格外俊秀的脸还是让他看起来有些稚嫩。
小吏奉了茶来,笑道:“将军请用。”
“多谢。”樘华点头,“你自去忙便是,不必招待。”
小吏瞧出他不自在,又一颔首,脸上现出热情笑容,而后点头去了。
樘华坐在这小隔间里,好奇四下打量。
这个小院名唤云阳院,乃户部下属一小院,院子长长一排,除正堂外,左右各五间,东西亦有五间房,共十五间。
户部长官大抵就在此处办公,除此院外,各大城还有院子。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樘华获封后,俸禄便由户部拨下。
樘华隔着窗棂瞧外面的院子,此时正值四月,花木繁盛,气候宜人,这么坐着,倒酝酿点困意出来。
樘华先前那些紧张被扫空了些,他轻呼一口气,好歹他也学完了高中数学并考核合格,计算应当不大成问题。
仿佛要考验人耐性一般,樘华瞧院里日晷,他喝完一壶茶,枯坐两个时辰有余,还不见人来招待他。
樘华眉头微蹙,不知是否上面要给个下马威,想想又觉不应当,他奉旨前来,应当不会有谁那么大胆子,专门针对他。
眼见马上要用午饭,先前那姓李的小吏进来,问:“不知将军是在此处用饭,还是?”
“就在此处用饭罢,我再等等,劳烦了。”
李姓小吏忙道:“当不等将军这一声劳烦,我这便去叫饭。”
他们这院子在宫中,饭食由侍卫挑来,同挑而来的还有碗筷等。
上官的饭食另有仆从送过去,小官小吏等则自个拿碗碟打饭,三三两两坐在屋内或院里吃起来。
樘华未想到户部内部居然是这等模样,当即有些诧异。
李姓小吏帮樘华先打了三碟菜并一碗汤,又装了饭,拿托盘送进来,“饭食送来了,还请将军慢用。”
樘华站起来,对他颔首,“多谢。”
李姓小吏乐呵呵道:“将军放心,碗筷都煮过,十分干净。”
樘华点头,李姓小吏又出去了。
樘华用完饭,学着其他人模样将碗筷送到外头放着的桶里,侍卫很快挑着走了。
他轻呼一口气,问李姓小吏要了一本书,端坐在小房间里坐着。
直到申时,李姓小吏方过来,“将军,尚书大人有请。”
樘华原本以为能有侍郎招待便已顶天,未想到居然是尚书,他脸上露出点诧异。
当朝尚书姓夏,名彪,人如其名,刚正不阿,执掌尚书位已有十二年,是位老尚书。
樘华整整衣领,倒也不惧,收敛脸上神色,抬脚跟着去了。
夏尚书在正厅招待樘华,见到他,老尚书先是解释了遍,“今儿陛下召尚书议事,还留了饭,劳辅国将军久等了。”
他六十多年纪,脸上皱纹颇多,还有老人斑,眸子倒还清亮,看起来威严又和善。
樘华未想到他这样客气,忙躬身行礼,“夏大人不必客气,直唤某名即可。”
夏彪眼睛扫他一眼,慢慢道:“那我便直唤了,陛下封你为员外郎,你尚无经验,明日起跟着桓伊阳桓员外郎先学着,如何?”
樘华哪敢说不?
夏彪见他并无意见,传桓伊阳来,细细交代一番。
樘华与桓伊阳见过面后,夏彪又交代了些事,见樘华只管点头,脸上却露着些茫然,心里叹口气,让他下去。
员外郎在本朝乃正六品官职,放在皇都中乃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官。
樘华出来后,桓伊阳带他到西厢一个房间,唤来仆从,给他制备官服,“头一套官服由部里置办,后续官服则要你自个做了。”
樘华忙道谢,“我知,多谢桓兄。”
桓伊阳三十多岁的人,儿子比樘华还高,听他带着稚气一本正经唤自个桓兄,不由想笑,脸上神情也和善了些许,“上官与我说过,你只上午来,我们辰初要到部里点卯,你可莫忘了。”
樘华又是点头。
桓伊阳与他大致说清楚规矩,便让他回去。
樘华出了户部,何梓何桦还在等着,见到他出来,露出小白牙,灿烂笑道:“公子!”
樘华也笑,进了马车,道:“明日午初来接我便成。”
“好嘞,公子,我们现下回府?”
樘华想了想,道:“去北坝找祝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