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能治好家姐吗…她性情最是温柔贤淑不过,没有良缘也好,以后我养着她…”余知雅听了一耳朵,虽然魏珣说的没什么问题,但他不愿意听别人说余闻歌一丝一毫不好。
“毒可以解,心病难医。”反正余知雅不是余闻歌的亲弟弟,心病应该也可以医好。
“到了。”
余知雅抱着余闻歌,新郎也跟着下来,关好车门。
“你不用再跟来了,我不会把姐姐嫁给你的,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好…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你能解决好?整个槐城的人都知道是你余知雅劫走了我还没拜堂的妻子!”
余知雅回头看了一下新郎,眼神锐利,似讥似嘲,抱着闻歌进了魏珣的院子。
魏珣见那位新郎没有进门的意思就让人关上了院门。
“道长!”丽娘见魏珣回来连忙迎上来。
“祖母!”看见丽娘身后的老妇人,余知雅差点抱着余闻歌一起摔在地上。
“道长,这一位老夫人听说你本领高强,特地找过来,等了一天了。”丽娘没认出来鼻青脸肿的余知雅是谁,热情介绍道。
哑婆婆看了余知雅一眼,毫无情绪,打量魏珣许久,看起来有些失望。
“所求何事?”
哑婆婆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神医,先救救我姐姐吧!”
余知雅也顾不上这个老妇人像自己死了几年的祖母,抱着气息微弱的余闻歌焦急道。
魏珣再度以银针逼出余闻歌体内的毒血,检验后配出药方,让下人去抓药,余闻歌脸色好了一些,余知雅则把注意力移到哑婆婆身上。
“祖母,你…你怎么在这里?”
哑婆婆盯着余知雅,眼神黑沉沉的,让人毛骨悚然。
“孽障。”
她唇动了动,明明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余知雅却打了个寒战,读懂了那两个字。
魏珣取出白纸,示意哑婆婆写字,丽娘和余知雅也围过来看,她也不避讳,树皮一样干裂的手抓着毛笔,沾墨,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大字。
“捉鬼。”
只是写两个字,她像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一样,一张老脸青白交加,豆大的汗滴落下来,干枯的手指掐向自己的喉咙,很快就两眼翻白。
“驭魂术?”
魏珣从虚空中一抓,一团漆黑的烟雾被他抓出来,变成一张鬼脸,冲向魏珣眉心。红莲业火点燃瞬间黑烟,怨毒凄厉的叫声和燃烧发出的滋啦声让人心中发毛。
“我等着你来。”
黑烟被焚烧殆尽,幽冷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驭魂术已经失效,你现在可以说了。”魏珣收了红莲业火,淡淡道。
哑婆婆喘息几句,干哑的喉咙里嗫嚅出几个字来,像个年久失修的老风箱,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能正常说话,腔调也很是怪异。
“相思那个贱人!死了多少年了还出来作怪,和延礼那个畜牲……”
哑婆婆一开口就咒骂了一遍相思和余延礼,无所不用其极。
“祖母,您不是七年前就死了吗?”
“嗬嗬…”哑婆婆诡异地笑了笑,嫌恶的看着余知雅,毫无顾忌地抖落自家的丑闻。
“你和你祖父…和余延礼,都是一脉相承的腌臜东西。”
“余承勋七十几了还流连花街柳巷,我想他没几年好活了也就纵着。没想到他被相思迷了心窍,死活要迎她做平妻,我与他争得天翻地覆,最后还是我赢了,相思进门时,只是个卑贱的小妾。”
“不久后她有了身孕,肚子一天天大了,余承勋算着日子不对,翻遍了整个府都没找着奸夫,也不想想他一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娶了年轻姨太太,哪来的本事降得住窑子里的妓姐儿。”
“我让余延礼拿药流了那个野种,看着余承勋在玲珑阁里折腾她,什么都问不出来,余承勋恼羞成怒,下手毫不留情,直到一块玉从相思衣服里落出来。”
“余承勋捡起那玉呕了几口血,指着相思,让人把她烧死。”
“那个贱人,死前还在说胡话,说她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能杀她,她爹会找到她,给她报仇……”
“余承勋没几日就死了,虎狼之药掏空了身体。我当时觉得不祥,做了好几场法事,媳妇生了闻歌后也跟着去了,我以为是相思来索命,重金请高僧封了玲珑阁,此后无灾无难过了十多年。”
“再进门的媳妇有些小心思,把弦哥儿养歪了。弦哥儿越长大越像余承勋,我一见他就厌恶地很,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她有了你,把你教的很好,我再也没管过弦哥儿。”
哑婆婆看着余知雅,眼神里没有半分慈爱,只有浓浓的厌恶,说到余弦的时候,反而有些怀念和愧疚。
“弦哥儿从花街找来一副美人图,送给余延礼当贺礼。”
“我见余延礼神色有异,就让人跟着他……”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画卷又震动起来,魏珣输了些灵力安抚,怕是余弦要想起关键部分了。
“余延礼去了玲珑阁,又哭又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偷人偷到亲爹头上!”哑婆婆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余知雅脸色十分难堪,看屋内几人的眼神都十分复杂,他内心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闻歌晕倒了,听不见这些。
“我也跟在他后面。”屋内多了一个人,几人都看见魏珣身边浮出来的身影,有些虚,只是少年模样,一身月白色长袍,看起来沉稳俊秀,余知雅愣得失声。
“弦哥儿?”哑婆婆也愣愣地,看着余弦。
“是我。”
余弦与魏珣对视后移开视线,大恩不言谢,此事了结后,自会报答。
“我跟在余延礼后面,见他去了三楼,也跟着上去。被他发现后撞到了头,血沾到画上,清醒后就被困在画里,阴差阳错流落到大仙身边。”
哑婆婆继续道∶
“下人没敢上三楼,他看见余延礼抱着弦哥儿离开后,回来给我复命。”
“那画就是你们家下人卖到欢喜楼来的。我见余大少爷高价买了那画,下人又偷偷把画卖过来,我以为大户人家里有什么龌蹉,就压了压价,把画留在欢喜楼,没想到后来被姬田偷走……”旁听许久的丽娘这时候突然插上话。
“我去找余延礼的时候发现他和弦哥儿腻腻歪歪,斥责几句,就被制住…相思占了弦哥儿的身体,对我下了咒,让我事事都伺候她。”
“余延礼那个畜牲,不但不管我的死活,还对外说我已经病逝…给我送葬!”
“相思占了弦哥儿的身体后,很快就丑得像个死人,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方子,拿小姑娘的血炖紫河车,这几年,死在玲珑阁的小姑娘总有十几个,她最宝贝新买的小月,小月失踪后,她拿我出气,以前也没少折磨过……”
哑婆婆扯开自己的衣袖,苍老的胳膊上各种各样的烫痕,烙印,划伤…惨不忍睹。
第73章 活鬼x道士【十四】
听到紫河车那里,丽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没有伤人性命,只是用了一段时日,超度那些婴灵,为它们多烧写纸钱,日后再也不接触紫河车,便无事了。”
魏珣见丽娘明显放松很多,又道∶
“婴灵缠身,你的子嗣线已经断了,一生无子或者儿女早亡。”
丽娘似乎想起来什么,如丧考批,另外定了日子请魏珣做法事,匆匆离开了。
“求道长为我们除了恶鬼!道长救了家姐,知雅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余知雅一脸祈求,行了一个礼。
“祖母,你受苦了。”
“道长,求您看看我祖母身体怎么样!”
“种其因者,必食其果。当日你见相思身亡而袖手旁观,便是种下的因,如今寿数将尽,便是结出的果。”
“余延礼还好好活着,我早就不信什么因果了!”即使摄于魏珣的手段,哑婆婆依然厉声反驳。
“余延礼不会有好下场的。”
和一个厉鬼附身的人卿卿我我,最好的结果也是短命几十年,何况还有生死大仇。
天色将暗,魏珣收拾好东西,带着余弦,与哑婆婆一道去余家。
余知雅留在魏珣那里照顾闻歌,顺便照看一下虎头和小月。
由于余闻歌逃婚的事情,余家宾客散尽,此刻有些萧条。
有哑婆婆带路,魏珣一路畅通无阻,认得出她的仆人和侍卫都两股战战,认不出的也被魏珣定住。还有些看热闹的跟着两人后面,后来人越来越多,半府的人都跟上来。
玲珑阁上方一股浓烈的阴气,径直走,刚进小楼众人就看见楼梯上淌下来的血。
虽然是涓涓细流,但能从楼上流到这里,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魏珣踩着干净地方上去,哑婆婆紧紧跟着他,后面陆陆续续有人跟上来。
上次来这里时门外挂着一把大铁锁,魏珣撬不开就没有进去,这次门虚掩着,推开,尘灰漫天,余延礼被拷在墙上,垂着头,看不出死活,全身没有一寸好肉,血从他身下积成滩流下去,嘀嗒声清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