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蛊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不知道,每个人的本命蛊都不一样。”
“好神奇啊,以后我有身体了可以养蛊虫吗?”
“你这么笨,养不活的。”
“呸,本少年当年纵横花街柳巷,人称千杯不倒柳下惠……”
“人称千杯不倒柳下惠?”
“柳下惠是谁?刚刚说得顺溜,突然就说出口了。”少年突然陷入沉思。
“想出来了吗?”
“没,感觉是个厉害人物。”
“你说得对。”
“那我岂不是很厉害?”少年有些高兴,画卷蒸干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或许吧。”
“你多陪陪我说话,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想起来。”
“好啊。”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都还行。”魏珣想了想,毫无头绪。
“果然是个大坏蛋,像我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哎,世上像本少这样的专一之人越来越少了。”
“……”
画卷滋滋冒着白烟,魏珣不再理会他的自吹自擂,烤得半干就去换衣服了。
“还是喝醉的时候可爱一点。”少年小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等魏珣再出现在房间里,但今晚魏珣洗完澡晕乎乎地睡觉去了,少年等得打瞌睡都没有等来魏珣,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上心头。
“好想找到身体啊。”abcdefg123456 第二日魏珣醒时天光大亮,胸前有个东西动了动,魏珣连忙掏出来,白玉蛹不停扭动,渐渐出现一个小小的裂缝,裂缝扩大,一只赤红的蝶钻出来,抖了抖翅膀。
蝶翼流光溢彩,似有万千星辉,它生疏地挥舞翅膀,很快掌握了飞行的诀窍,灵活飞舞,双翼扇动间有极细小的荧粉落下,亮晶晶的,屋内的场景十分美丽,似真似幻。
“乖宝。”
赤蝶停在魏珣指尖,眼睛十分灵动,不知从哪里伸出一个口器扎了魏珣一下,一滴鲜血流出来被它吸得干干净净。它的翅膀颜色比之前深了一分,从火红变成了血红,鲜艳夺目。
“忘忧蝶?”脑中出现一些讯息,魏珣不确定地问道。
乖宝扇了扇翅膀,似乎在回应。
乖宝本来不是能化蝶的蛊虫,如今产生了异变,化成了忘川河边的忘忧蝶,穿梭阴阳两界,可消人记忆、指引亡者入黄泉。
说不定老王真是忘川上的摆渡人,不然与他们夫妻俩命魂相连的乖宝不可能有这样的机遇。
普通的蛊虫怎么可能吞得了红莲业火。
乖宝靠那滴血与魏珣建立了灵契,双方能感应对方的心绪,方便沟通。虽说它已经开了灵智,却只有一点模糊的意念,现在正在狂热地表达自己饿了。
“自己去抓吧,现在会飞了,不能像以前一样吃现成的。”
魏珣弹指,乖宝扭扭捏捏飞起来,十分不情愿地进了林子。
本命蛊临近出蛊,魏珣这几天都在收拾行礼,该送的东西要送出去,反正下次回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留在屋子里也是浪费。前些日子疯狂画符,如今每户人家都有魏珣的灵符,他自身也收获颇丰,笔法从生涩变得圆融。
毛驴已经老了,魏珣把它送给了那对新婚的夫妻,农忙时它能帮上一些忙,那两人心善,想来也会善待它。
月下,魏珣一身清爽,念完祈祷的祭词,庄重地挖开地下的陶罐。
一只青色的小虫子慢悠悠爬出来,茫然地眨眨眼睛,见魏珣伸手,像找到归宿一样飞快爬到他的手上。
很浅淡的天青色,不过半个指甲盖大小,摸上去坚硬光滑,看起来甚至有些可爱,无论如何都与它的效用扯不上关系。
“牵丝蛊,中此蛊者暴躁易怒,情绪难控,脑中幼虫长成时,中蛊者化为一具傀儡。”
“不错的蛊虫。”
它爬进魏珣的袖子,小心翼翼扒在魏珣手腕上,咬了个小口子,吸血。
它吸两口就停一下,似乎顾忌魏珣的感受,不敢肆意。
“没事,吸吧。”
等它吸饱,魏珣已经有些晕眩了。
“每次这么喂,你会被吸成人干的!”笨蛋气鼓鼓地说。
“无妨,只第一次有些特殊。”魏珣放下袖子,牵丝蛊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
“为什么要养这些东西啊!你不是道士吗?”
“技多不压身。”
“虫子有什么好养的,吸这么多血……”
“这是蛊。”
“邪门歪道……”少年偷偷摸摸小声吐槽,还是被魏珣听到了。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魏珣还记得当时红莲业火烧到笨蛋时他惊心动魄的惨叫声。
“还不是因为…因为本少爷要靠你找到身体。”
“你的意思是,先利用我找到你的身体,然后就一刀两断?”
“不不不,我怎么敢这么想,求大仙帮我找到身体吧,以后风里雨里,大仙你一声令下,我再苦再累跑断腿都要帮大仙办事。”少年十分狗腿卑微地讨好道。
“断腿就不需要了,你吸了我这么久阳气,总要付出些代价吧?”
“大仙、大仙你说。”少年陡然紧张起来,魏珣会要些什么呢!
“你离魂这么久都没死,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等我送你回去,你要给我千两银票。”
“当然没问题。”少年瞬间安下心来,千两好像也不多,要是买得回自己的小命,真是太值了。
第65章 活鬼x道士【六】
本来打算当天出发,没想到血被吸多了晕眩得厉害,魏珣休息了半个月,养回来一些才出发。
这么一耽搁,寨子里的桃花都开了。魏珣一见满寨的桃花,就舍不得离开这人间仙境。
“小宝哥哥!”小姑娘不知道抱着什么,一身红衣跑得飞快。
等她近来,魏珣才看清她穿着一身嫁衣,神采飞扬。
“小宝哥哥,这是我阿姐做的衣裳,阿姐说外面的人对我们苗人不好,出门的时候要换上新衣服。”
“这一件是我做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小姑娘先抖开一件绣了桃花的衣服,绣工不算精致,针脚细密,隐隐有些血痕。
“谢谢小桃,不过我不能收。”苗家未婚姑娘只给心上人送衣服,情投意合则接受心意。
“没关系的,我把衣服带着。你出去玩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我会洗衣服做饭,很多事情都难不倒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外面很危险,你乖乖留在寨子里,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小宝哥哥,我穿嫁衣的样子好看吗?”小桃转了一圈,像花丛里的小蝴蝶,天真烂漫。
“很好看。”
“那你可以亲我一口吗?”
“你闭上眼睛。”
小姑娘乖乖闭上眼睛。
“乖宝。”
魏珣低声唤道。
一只赤蝶从他衣襟中飞出,落在小桃眉心。
“忘忧。”
蝶翼轻轻颤动,流光四溢,一道赤红的光影进入小姑娘眉心,她软绵绵地往地下载去,魏珣扶住她,让她靠着边上的桃树。
小桃的姐姐是寨子里针线活最好的姑娘,出嫁后做衣服当谢礼很合适。魏珣收起地上的衣服,换下最后一套来自师娘的苗装。
以往穿过的衣服都被魏珣放在竹箱里,这一套也被他叠好放在最上面。
小桃做的那件绣了桃花的墨色长袍,魏珣考虑了一下还是装进了箱子锁好,省得小姑娘想起来。
她白嫩的指尖有不少针眼,魏珣细细地为她指尖涂上药膏,拿干净的白布包扎好,末端系上小蝴蝶结。
三月雨多,细细密密的雨丝缠着桃花飞舞,魏珣把小桃抱到屋檐下,替她盖了件蓑衣,自己戴上斗笠,背了行礼,撑着竹筏顺流而下。
赤蝶翩然跟随而去,小桃睁开眼睛,不远处一人穿着墨色道袍,撑着竹筏越来越小,名字卡在嗓子里,死活想不出来,他身影渐渐模糊,小桃抹了把脸,不知道怎么有水滴,屋檐下的雨水落到脸上了吗?
少年见魏珣沉默很久,就问,“你要是舍不得她,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在想没有伞你又要湿了。”
“我能怎么办,一回生二回熟,天要我湿,不得不湿。”
“你能这么想很好。”
“大仙,你的斗笠能不能遮我一下。”
“不能。”
“大仙,我要是湿了,糊掉了,以后藏在哪里啊?”
“是啊,我也不知道。”
“大仙…”少年可怜兮兮的哀求,魏珣面无表情,看起来无动于衷。
“唉……”
少年悲伤地叹着气,魏珣把画收到袖子里,裹得严严实实,但雨丝绵密,袖子很快也湿了。
“我忘记带伞了。”
“我以后可能再也不是一幅画了,是一个卷卷。”
“放心吧,卷卷和画差不多的。”
魏珣撑着竹筏,安慰少年。
“你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