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长大生得越清绝孤艳,仿佛要凭长相倾倒永生,往日看白祭那双眼睛,极清浅纯澈,仿佛不知世事,看似悲悯世人,实则淡漠入骨。此刻月色下他眉眼带着诱人的暖意,也许是喝多了,眼睛里还有些水光。魏珣俯身凑近,白祭呆呆的看着魏珣放大的脸,双目相对,魏珣见白祭有些可爱,心中喜爱,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白祭连忙转过右脸,“这边也要!”
魏珣又在他右脸上亲了一口。
“还要吗?”
“能再来几下吗?太快了,滋味还没想清楚……”
“那就让你尝个够。”
魏珣低头轻咬住白祭下唇,还带着酒香,那些旖旎的心思像火苗被酒浇灌长大,终于烧起来……
不知哪里飘来的云遮住皎洁的月光,两人也是没了节操,如此坦荡的在野外做些没羞没躁的事情……
“死在此刻也甘愿。”白祭埋在魏珣胸口,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体内余温,白皙如玉脂的肤色染上浅粉,在夜色掩映下也看不出来。
“那就一起死。”
魏珣轻吻白祭发漩,此刻仅希望怀中人千年万年,日夜安好。
“胡说,我才舍不得死。”
白祭咬在魏珣胸口,泄愤一样留个牙印,转瞬自个儿又心疼起来,像疗伤的小动物,温温软软,从容舔舐。
“欠了你的。”魏珣被撩起火来,无奈又纵容。
“那就对我好,世上第一好,没人越得过。”
“这世上哪里有人能越得过你去,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这么好?”
“还要身体力行…”
“又来?”
却是耳鬓厮磨,最缠绵不过。
大旱两个月,族中靠着以前储的水,勉强支撑着,魏珣偶尔也会与青崖一起,在森林里寻有地下水源的地方,挖开,又能供动物们活一段时间。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知微每天忙得发了疯带领全部族人建造船只,魏珣偶尔也去帮忙修改图纸,看着一艘巨大结实的“诺亚方舟”建起来,也有些成就感。
忙的时候难免会忽略白祭一些,再仔细看他,又比先前长大了几岁,容色举世无双,行事也愈发沉稳。
神殿里常年无人祭祀,已经落了一层灰,白祭的神像不像以往那样鲜活灵动。只有魏珣来的时候,白祭才会让神像生出五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魏珣没空的时候,白祭都在神殿,魏珣一脱身就会赶过来与白祭说话,哄他开心,船已经造得接近尾声,魏珣辞了知微的挽留,回神殿长住。
今日与往常不同,魏珣坐在神像前,面前的神像真真切切开了口,那声音如此真实的在神殿里回荡,和以往听到的半真半幻天差地别。
“我生出意识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化形后在森林里游荡,遇上了帝阳。他说野兽很危险,他就算不要命也会保护我,我那时候十成十相信了,还跟着他一起建设部落,把它发展壮大,渐渐也觉得人类很好,耗费心力去照顾他们……”
“后来你也知道一些…我修炼帝阳教的《魂经》百年,终于大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也很高兴,我想告诉他,就算我没有了一半本体也不会死,想把另一半镇天石给他。虽然他能修炼,活得了一百岁,却不一定能活几百岁,千岁万岁……”
“我对他从不设防,所以他把我困住的时候我没能挣开,眼睁睁看着他挖出了我的本体,用红莲业火烧光了我的身体。我想不出来他有那么强大,我那百年作为神灵的自傲,屈尊降贵,在他眼里,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以为我死了,却在神像里醒过来。这是帝阳的手笔,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却不愿意呆在里面,做个泥人。”
“我经常在周围来来去去,不知归处,直到遇到你。”
“我的过往就是这样了,对你…我知道的少,你也是像帝阳一样的人吗?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不顶用的残魂,你若是想要,便拿去吧。”
“我想要你神临天下,骄傲肆意,无忧无惧,无灾无难。”
“这…这我也做不到。”白祭所附的神像神光黯淡,说话声也断断续续。
“给你讲讲我的过往……”魏珣跪在神像下,从儿时那座宫廷讲起。
“我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父亲很宠爱我的母亲,为了讨她欢心,他为我取了小名——长生。”
“母亲在我一两岁的时候病逝,许是移情,父亲便待我很好……”
那些旧事,曾以为早以忘了个干净,此刻讲出来,细节处都清晰无比,那些填不平的执念,终究还停留在过去,不肯释怀。
仅几日,白祭的神像就像被风雨摧残了无数年一样,腐朽陈旧,布满裂纹,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魏珣把神像抱起来,爬上神殿的最高层。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魏珣小心翼翼的抱着神像,灵气输在裂缝处,好不了一时半刻又重新裂开。
“白祭,我不会让你死的。”
怀里的神像一寸寸变成真实的身体,触感变得柔软有弹性,依旧冰冷,那冷已经刻进了灵魂深处。
“愿力用要尽了。魏珣,长生,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好啊,亲左边还是亲右边?”
“两边…都亲!”
魏珣左右两边各自亲了一口,眼泪落下来,心口的莲花终于完完整整盛开了。
“愿以我魂,祭莲子生。”魏珣在心中默念,轻柔吻过白祭眉眼,唇被粗砺的神像划出口子,血渗出来,与眼泪一滴滴落在白祭脸上。
白祭毫无知觉,世间无人再信仰他,愿力耗尽,他笑着闭上眼睛,竟也觉得此生无憾。
“祭司大人!洪水涨上来了!快上船吧!”
那艘巨大的方舟在水面上驶来,魏珣只护着怀里已经四分五裂的神像,小心翼翼从心口挖出一枚莲子,安放在神像心口同样的位置。
莲子带着根茎,似乎是血管经脉,魏珣生生□□,胸口血液喷溅,红了一大片,船上的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他已经听不真切,整个灵魂缺失了大半部分,剩下的被小小一缕新生的红莲业火裹着,被系统护好,投入时空洪流。
原地光华大盛,墨发金眸的神灵疑惑的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睛,触及魏珣留有余温的尸体,双眸尽被血色侵占,脸上有鲜红液体滑落,不知是先前魏珣留下的唇间血被淋漓大雨冲散,还是白祭第一次像人类一样流出的眼泪。
“我不想神临天下,神爱世人,我只爱你。”
白祭在魏珣耳边低喃,抱起魏珣的尸体,不知去了何处。
眼睁睁看着那白衣人带着祭司消失在神殿上,原地一切瞬间坍塌,洪水掀起巨浪,船上一时无声,久久无人敢开口。
第59章 白祭番外
“放心吧,魏珣还没死,不是有棵树只开花不结果吗,它体内有魏珣的魂力,树虽然死了,但留了个完好无损的种子。”
白祭接过天道给的青果子,里面果然是魏珣的气息,他十分珍惜的放进怀里。
“那莲子真是个好东西,没想连你的本体都恢复了一部分。”天道见白祭平安无事,心中宽慰。
“你喜欢吗?”
“不喜欢。”怕白祭发疯,天道连忙摇头。
“是个好东西为什么不喜欢?”白祭神色阴翳,让天道提心吊胆的。
“喜欢喜欢。”天道连忙改口。
“那就给你了,轮回在哪里,我要去找魏珣。”
“去什么轮回,那里很不稳定,说不定你转不了世,要怎么回来。”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你别去好不好,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要离我而去吗?”
“轮回入口在哪?”白祭拎起天道,不耐烦同他唧唧歪歪。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虚空中现出一个黑色漩涡,白祭放下天道,头也不回一步迈入,丢出莲子,还有淡淡一句“珍重。”
天道望着恢复平静的虚空,呜哇一声哭出来,抽噎许久……
那莲子落地生根,洪水中开出一片青莲,水渐渐退下去,草长莺飞,阳光明媚,地面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水洼,清澈见底,鱼儿游来游去,好一方净土。
奈何桥畔有个白衣人冷冰冰的注视着来来往往投胎的鬼魂,偶尔也有好奇的鬼差上前,被他看一眼就差点儿散了形体,那块地方彻底成了禁区,没人留意白衣人的去留。
千年过去,所有鬼魂都习惯了白衣人的存在,反正他不言不语,很少动弹,像一座枯寂的石雕。
那一日孟婆送走一批鬼魂,闲下来,问桥畔的白衣人,“你可是有未了的心愿?”
“欠人一颗心未还。”
“噗…你就在桥上等?等那个人出现,把心给他?”孟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白祭僵硬很多年的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扭曲地惨不忍睹。
“嗬嗬…你不知道有三生石吗?只要你和那人互相喜欢,名字写在一起就能在转世的时候相遇,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