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 [金推] (或许有一天)
- 类型:GL百合
- 作者:或许有一天
- 入库:04.09
宴黎的语气着实不好,这句话虽然问得平常,可听在亲兵耳里感觉就是“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要找你算账”这般含义。他微微一凛,却仍是面不改色的通禀道:“小将军,出事了,方才朝中有使者前来传递消息,道是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了!”
这确实是个大消息,饶是宴黎不关心朝政,也不由得心头一震,旋即问道:“先帝驾崩后是谁登基?”问完立刻又道:“可是太子登基了 ?”
亲兵点头应是,宴黎心中道声“果然”。而后自然没心情跟媳妇谈情说爱了,打发走那亲兵后,宴黎便牵着温梓然就匆匆往主院而去。
她却没注意到,温梓然在那一瞬间攥紧了她的衣袖。
第0章是又如何
其实从太子发起兵变并且成功开始,众人便都明白, 朝中的风向已经变了。这并不仅仅是指楚王和燕王的先后失势并且丢掉性命, 更代表着老皇帝的处境也是急转直下。
从京城回来的路上, 宴擎抽空便与宴黎分析过京中局势, 当时他虽没有下定论说老皇帝命不久矣, 可言语间已经相当清楚的表明皇位的更迭已经不远。只不过宴将军一直以为会是“老皇帝病重禅位太子”,而不是直接驾崩又太子即位——起码的遮羞布太子还是要的。
然而两个多月过去, 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如宴擎所料。
宴黎无端有些不安,而比她对这股不安感知更清晰的却是温梓然。她攥着宴黎的衣袖, 一言不发的跟着她往主院走去,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前世来。
前世老皇帝并不是在这个时间驾崩的,可因为皇子们早已成年, 也各自积蓄了力量变得野心勃勃,于是新帝登基之后朝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动荡。这些动荡虽然没有影响到远在边关的边城,可因为帝位更迭朝局不稳, 到底还是引来了草原的饿狼。
便是在那时,边城城破, 宴将军战死, 将军府沦陷,她的阿娘为了掩护她死在了她的面前……可以说, 前世今生,她的执念在于宴黎,而一切的起点便在这一场救赎中。
重生一回,温梓然真是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她拽着宴黎的衣袖甚至是有些惶恐的。
宴黎对待温梓然总是格外细心一些,因此没走几步便发觉了她状态不对。于是停下步子握住了温梓然的手,她温声问道:“梓然,怎么了?”
温梓然抿着唇,耳边的询问和掌心的温度缓缓驱散了心底的惶恐。她迟疑一瞬,还是说道:“阿黎,陛下驾崩了,太子虽然顺利即位,可他之前那手段……朝中恐怕多有不服。如果朝局因此动荡,去岁又刚遭遇了雪灾,草原那边大概也不好过……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如今晏家拢共就只有父女二人,尤其在宴黎选择了温梓然之后,更是断了晏家的香火传承。也是因此,宴将军越发豁达起来,平日里与宴黎谈论朝中局势时也从不避讳温梓然。可饶是如此,温梓然也从未在父女俩谈话时发表过一句见解,如今乍然听她如此言语,宴黎也是一怔。
好在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将军眼里媳妇就是最聪慧的。她并没有多想,只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便牵着温梓然继续往主院走:“你说得不错,阿爹原本就担心雪灾草原牲畜冻死太多,迫使胡人会在开春后铤而走险。如今又添了这么一茬,只怕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论起战争,宴黎自认比温梓然有更多体会——每一场战争都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是血淋淋的尸山血海。她至今还记得幼时第一回见识沙场的残酷,那是让她这个被野狼养大凶戾难驯的人都忍不住惧怕的场景,而如今她长大了,学了道理人情,更能明白战争之后的残酷。
说实话,宴黎一点都不喜欢打仗,想到即将道来的战事便忍不住心头发沉。
两人间的气氛由此沉重起来,好在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主院。或许是因为今天新妇回门的缘故,虽然不关宴擎的事,但宴将军也没有去军营溜达,而是留在了将军府里。
只是此刻的宴将军脸色也不怎么好,他的手边还放着一张白色的讣告,见着小两口进门只是稍稍抬眼,道了一句:“过来了?”
宴黎的目光在讣告上扫了一眼,便问道:“阿爹,陛下是何时驾崩的?”
讣告自然不止一张,事实上在朝廷使者进入边城之后,便已经派人出去四处张贴了。不提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事,先帝驾崩是有国孝的,讣告张贴出去便意味着民间要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嫁娶之事自然也要往后推——宴黎有些庆幸消息传得慢,否则她的婚事也成不了了。
宴擎闻言随手将那讣告递了过来,宴黎接过一看便挑了挑眉:“阿爹,这先帝十天前就驾崩了,如果八百里加急送消息来的话,应该用不了十天吧?”
这一瞬间,宴黎甚至有些自恋的想,莫不是新君知道她的婚期,想继续与晏家施恩,特地让人将消息送慢了些?否则真按八百里加急送消息过来,说不定正撞上她成婚,那这婚事她办还是不办啊?而且成婚撞上国孝,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宴将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陛下既然登基,以我们晏家的规矩今后自是要效忠于他,你还有哪里值得人家惦记的?”打击完宴黎,他又道:“不过消息确实送来得晚了些,陛下恐怕也很清楚,今春的边关不安宁,想要拖延些时间稳定朝局。”
可拖延的话就这么几天,又有什么用呢?
宴黎不是很明白,可总归消息如今才送来对她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她不再提这茬,却是整肃了脸色认真道:“阿爹,依你看胡人什么时候会打来?”
宴擎对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意外,他只叹了口气,说道:“要不了多久了。京中楚王一系覆灭,可焉知除了楚王便没有胡人细作?如果消息传递得快,现在胡人王庭都该知道先帝驾崩的事了。而就算京中没有细作,边城的消息传去王庭也要不了多久。那些人现在正饿着呢,怕是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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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擎的话并没有错,整个冬日的大雪不仅是让梁国的百姓遭了灾,处在更北草原深处的胡人部落更是损失惨重。他们不仅在雪灾中冻死了无数老弱,赖以生存的牛羊也同样死了个七七八八,这让他们根本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唯一的出路便是南下劫掠!
这是边城众人早就料到的情况,而他们之所以还没遇见胡人南下,原因也挺好笑。只不过是在去岁雪灾时王庭因地理位置不错,雪灾影响比其他部落小了不少,他们还有牛羊可以放牧活命,再加上夏时霍达王子的惨败损失了不少人口,因而不想跟着出兵。
再如何式微,王庭也是胡人部落公认的首领,他们既不牵头,其余部落想要联合起来就很麻烦了。每一个部落都想抢掠更多的物资,可每一个部落也都不想损失自己部落的青壮,一来二去便耽搁了不少时候。不过这种局面也不会维持太久,饥饿终究会敦促他们扑向梁国!
当然,等到梁国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草原之后,便又是另一番场面了。到那时,恐怕就连想要保存实力的王庭也会忍不住挥兵南下,趁着梁国局势不稳狠咬下一块肉来。
宴擎与胡人打过几十年交道了,对于这些自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不似胡人所想,朝中帝位的更迭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甚至早在出京之前,尚是太子的新帝就给予了他便宜行事,在一定范围内调动兵马的特权——那时太子监国,也确实是有这样的权力。
于是随着先帝驾崩的讣告贴满全城,边城也在同时开始了戒严,城外更有兵马频繁调动。
城外新建的军营里气氛凝重,就连高大山这一众初出茅庐的小将也跟着忙碌了起来,每日清晨都能看到他们穿着轻甲骑着战马出入城门的情形。
宴黎是年轻一辈中第一个正经得了朝廷封赏的将军,哪怕她爹和她本人都不想她搅和进战事里,可在这种时候也是避无可避的。于是新婚的小将军不得不每日往返于将军府和军营,甚至麾下还有了自己的兵马需要日日练兵——五品的将军,上阵也能领上小两千人了。
对此,高大山等人是羡慕不已,然而也只有宴黎自己知道她是有多郁闷。
又一日,城外风平浪静,军中派出的斥候查探了数百里,依旧不见胡人踪影。于是到了傍晚暮色降临,训练完兵马的小将军也得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城。
回到将军府中,宴黎闻着自己一身的汗臭先去了浴房。疲乏的身体浸泡在热水之中,一整日的疲累终于渐渐纾解,饶是她精力充沛,这些天回来泡澡时都累得恨不能趴在浴桶上睡过去。
今日也不例外,宴黎只是随意擦洗了一番,便双臂交叠趴在了桶沿,而后下巴枕着手臂,被浴房里的热气蒸得昏昏欲睡。直到一双柔荑碰到了她的肩背,她才被惊醒似得浑身紧绷了一瞬,而后又放松下来——能让她毫无防备被接近的,从来都只有温梓然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