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大将军说话也要小心一些。”傅知玉道,“本王与将军您从无交集,与席丹王也不过刚刚见面,还请您慎言。”
“知玉……”谢恪无奈,又想去拉他,却被他很快地躲了过去。
“夜深露重,本王身体不适,已着人去和父皇知会一声,先告退了,”傅知玉估摸着也差不多时候了,他在这时候告辞也不会太突兀,“谢小将军玩地开心。”
“我送你,”谢恪紧跟着他不放,“近日外国使臣多,就连商队也跟过来了不少,外面乱得很,知玉,我送你到王府,不打扰你的,行吗?”
傅知玉摇头:“不行。”
但谢恪这个人也不听的,他骑着马跟在傅知玉的马车后面,看他进了王府之后,又在门前站了许久才离开。
“我怎么觉得他胆子比之前大了许多?”元明刀虽然讨厌谢恪,但他也不是真的小孩子,没被一时的情绪影响了思考,“因为现在有了权力?”
以前谢恪还是御前侍卫的时候,是绝对不敢在人前这样做的,现在却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别说皇帝那里,就是坊间也知道镇远将军和昭王关系最好。
听说,就是因为那时候救了昭王谢恪才步步高升的,皇帝也没说什么,他本就想让傅知玉娶谢家的女子,现在娶不成了,和谢恪打好关系也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傅知玉听了元明刀这一句,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在宴席上没有白呆,除了过于活跃的席丹王以外,其余人也各怀心思,他都看见了。
虽然薛家之前和西域古国之前的计划失败了,傅知玉也不知道中间人骠骑将军是如何斡旋的,但两者之前应该是冰释前嫌了,薛容烨那边据说要娶的姑娘也定下了骠骑将军的女儿,两家合作之势已经定下,连带着林家。
林家之前眼瞎,选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席丹王,席丹王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乐呵呵地上去敬酒,然而林将军却不敢喝这杯酒了。
薛、林两家在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皇帝看在眼里,但是他也不慌,正等着一网打尽,世家一直不肯听话,清元帝一直在寻找时机,让自己真正能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谁都无法置喙。
联合了西域古国又怎么样?西域的实力比不上蛮族,若蛮族都能败,西域也不过是囊中之物,清元帝想要的东西也不止于此,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一丝慌乱,只觉得胜券在握。
谢家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整个宴会之上,仿佛就是谢家的又一场庆功宴。
什么人去找谢恪敬酒都不奇怪,被他帮助过的陈国自然也是,但是傅知玉瞥到陈国国主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脸上的表情之和善,仿佛谢恪就是他亲生儿子一样。
这倒是让傅知玉想起一点其他的事情。
谢恪和陈国国主还真的有关系,实打实的血缘关系。上辈子,傅知玉一直想要谢恪身上带的那块玉佩,那是他死去的娘留给他的,是给未来儿媳妇的定情信物,但是谢恪一直也没给,就连后来与他成亲的薛小姐也没有拿到。
直至傅知玉看完了整本,才知谢恪那早早死去的娘亲是个伏笔,她是陈国国主阴差阳错流落在外的女儿,那个玉佩便是凭证,谢恪其实是他的亲外孙。
又有血缘,加上战场解围之恩,陈国国主对谢恪的好感度那就不用多说了。陈国虽然实际上是积麟的附属国,但是实际是实际,名义是名义,想把整个陈国完完全全变成积麟的领土也没有那么简单,有了这层关系,谢恪在积麟登基几年之后,陈国国主见他已然站稳脚跟,便顺势而为,陈国渐渐已成谢恪囊中之物,中原便独留一个景国。景国在这种情景之下也没有撑多久,谢恪不费一兵一卒,便一统中原三国,他治世才能极好,百姓生活日渐富足,也无有怨言。
上辈子,就是在迁原之战谢恪率兵支援陈国的时候,那块玉佩才发挥了作用。现下,傅知玉看陈国国主那幅表情,便猜到这事情大约也随着战争一起提前了。
清元帝只看到林薛两家困兽之斗,觉得谢恪年纪还小,可以控制,却没看到那表面上忠心耿耿的臣子,才是包藏着最大的祸心的人呢?。
第五十一章
计划布置了这么久的四国朝会, 将要进行的事情很多, 所谓文武比试自不多数,还有各种各样的交流和表演,别说宫中,最近几天民间也很热闹, 很多商队乘着东风来了这里, 在市肆里面摆起了小摊, 卖各种各样充满异域风情的东西。
傅知玉今天在酒楼里面听说书先生讲新故事, 他讲累了之后, 这回没让拉二胡的顶替上, 而是上台了两个姑娘, 穿着西域的服饰, 轻纱遮面, 极有风情, 迎着鼓点声开始跳起舞来。
他面前还有一碟子刚刚买来的糖,软糖,吃起来一股水果味道, 还粘牙, 只是买来尝尝鲜,但是有些甜过头,他尝了几口便不吃了。
其余大大小小的邀请傅知玉统统推掉,倒是席丹王在那晚上宴会之后又亲自来了昭王府求见,傅知玉假装身体不适就给推掉了,他锲而不舍地来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脸上就多了两个乌眼青,席丹王说是自己撞的,但那样子看着分别是被什么人打的。
但席丹王看着心情也没有不好,顶着两个乌眼青还乐呵呵的,仿佛很和气的样子。
但是没人真觉得他是个和气的人,几天之后武试,比的是百步穿杨的箭术,虽然是打着友好切磋的名号,但是在这种场合上,各国上的都是最好的人,暗地里也是铆足了劲的,积麟这边出了几个将领,连太子傅凌霄都上去了。
傅凌霄的箭法是自小和林将军学的,还真不是花架子,军中除了一个全能的谢恪,也挑不出几个比他更好的,比试场上发挥地也不错,三箭齐发,箭箭射穿靶心,若无席丹王这个意外,他应该就是箭术第一了。
席丹王也是三箭齐发射穿靶心,看结果似乎比傅凌霄好不上多少,但是唯有一点不一样,他射箭时候是蒙着眼睛的。
这一出之后,高下立判。
蛮族本就是马背上的种族,箭术那是看家的本领。傅凌霄本来志得意满,这一遭下来,脸都黑了。
但除了箭法这一块,其余的方面积麟还是占优势的,几天下来也是输少胜多。
文试那边,积麟风头也没少出。沈泱自不必多说,他算是全能,什么都会,更重要是他现在作为刑部尚书的那个气场,在一群文人里面□□势上就压人一头,论道场上别人还没说话就输了半截,自是比不过他。
被清元帝小心培养着的傅燕然和傅衍希也一一上了场,傅衍希那已故的大学士外公以草书着名,他自小便学,已有几分风骨,小小年纪在“字”这一场上也拔了头筹,且这小孩看书多,是个不折不扣的书虫,引经据典不再话下,论道场上成绩也不错。
傅燕然虽不像他一样从小能受这样系统的训练,但他的培养方向有点像沈泱,什么都有涉猎,看起来似乎参加的每一场成绩都不拔尖,只能算是中上,但他文试武试加起来也露了七八次面,并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但是有心人了解过他的经历便知道,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能练成这样,完全是从无到有,已算是很不容易了。
再给他一段时间,超过前面的皇子也不是不可能。
傅容烨棋法不错,险胜半子,拿了个第一回 来。就是傅容骊也有他自己的成绩,他琢磨着解开了西域古国送来的九窍玲珑锁。
积麟作为主场,所有环节自然都是有准备的,现在这种成绩,反正清元帝看着是越来越高兴了。
这些比试有几场还真的挺好玩的,甚至有一些还是开放观赛的,号称与民同乐,热闹还是热闹的,市井之间关于此事的讨论也甚嚣尘上。
席丹王最近也喜欢在城中四处逛逛,不少民众已经认识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惧怕。他在这好几天的观察下来,已把自己想要了解的一些东西摸了个底,但唯有一个人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昭王傅知玉。
文试这一块席丹王看得有点心不在焉,一来他不懂这个,二来中原之地文化源远流长,自来琴棋书画这些事情他们就是比不过的,反正也没什么悬念。
但他也看地出来,上场的文臣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积麟的几个皇子也不错,但在市井里逛了几圈,他却听见了不同的声音。
“若是昭王在,必然比这要风光许多。”
“这些人,还真没几个比得上昭王那时候惊才绝艳。”
“唉,天妒英才罢了……”
席丹王原来以为傅知玉只是个出身尊贵的美人罢了,若说有哪里特别的,那大概就是特别好看罢了,也难怪,谢恪喜欢的人,总不会只有皮囊而已
但也没想到,这位来头不仅大,而且故事还多,仿佛是积麟所有读书人心里的白月光。
他打听清楚傅知玉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之后,对他的兴味就能浓了,特别是他只不过去了几次昭王府,连傅知玉的面都没见到,转身就被谢恪揍了,坊间明明说昭王府内美妾如云,还自小养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宝贝地很,就这样谢恪还忍地下来,也是人间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