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不是纪合的后人,否则也太给纪合丢脸了!
不过这股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自从安禄山造反以来,这种人太多了,各个都气的话,李谈现在恐怕就要气死了。
将那些材料一扔,李谈决定今天休息半天,同时心里感慨有人干活的感觉真好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回了主院,结果刚进去就看到坐在梧桐树下的朱邪狸,他身旁的石几上还摆着一壶酒。
李谈眼睛一亮,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过去笑道:“印星?我还以为你直接回素麻城了。”
朱邪狸抬头看着李谈:“本来是想直接回去的,但还想来看看你。”
李谈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脸上带着些许郁闷委屈的神色,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含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了,不生气啊,有人帮你杀了安禄山还省得你手上沾血了呢。”
朱邪狸伸手抱住李谈的腰,直接将脸埋在他的腹部,声音传出来闷闷地,他说道:“我才不需要他们帮忙。我马上就要追上他们的主队了!”
李谈从来没见他委屈成这个样子,仿佛瞬间小了十岁一样,不由得失笑,继续顺毛说道:“但是如果是你杀的安禄山,安禄山最多也就是觉得遗憾,如今他被自己的儿子杀死,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朱邪狸想了想,抬头看着他说道:“要不让执夷去把他打个魂飞魄散吧。”
正在一旁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执夷:……
跟它有什么关系啊?它哪儿有这本事?
就在执夷满脸茫然莫名的时候,就听到李谈说道:“行,执夷那小爪子还是挺锋利的。”
执夷:?????
它刚想张嘴,结果就看到李谈警告地看了它一眼。
执夷:从心。
朱邪狸听后直接拉着李谈坐在自己的腿上,李谈没他力气大,只能无奈说道:“你也不怕沉。”
朱邪狸说道:“你哪里重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捏了捏李谈的腰又补充了一句:“你怎么又瘦了?”
李谈握住他的手说道:“别乱摸。”
朱邪狸抬头眼中含笑,偏偏装傻充愣:“嗯?哪儿乱摸了?又没摸不该摸的地方。”
李谈:……
这货看来受的刺激是真的不小。
他起身在桌子另外一边坐下来说道:“一个安禄山死就死了吧,下一步你是看看吐蕃还是看看突厥?”
朱邪狸听后纠结了一下才说道:“突厥吧。”
李谈点点头,他想的也是突厥,首先突厥是当年那场事件的主谋,其次就是朱邪狸如今的地盘跟吐蕃中间还隔着大雪山,若是打吐蕃的话只怕路上就要损失很多士兵的性命。
朱邪狸这次算是从安禄山那里抢来了许多兵,这些兵都是忠诚于他的,可就算这样他手上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人。
人太少,死不起。
李谈说道:“回头我写道手谕你拿着,若是有什么需求直接派人去凉州。”
朱邪狸失笑:“不至于,现在素麻城那边发展的很好,而且短期内我也不会对突厥动手。”
之前朱邪狸打契丹,打奚部,都是靠着安禄山的家底,现在他虽然坑了安禄山一把,但论起家底来还是不够,总要再蛰伏两年才行。
他也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年轻,总有机会。
李谈见他不急,顿时十分放心说道:“那也好,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种子什么的过去,然后找机会我也回凉州。”
朱邪狸也没劝李谈留在长安,只是说道:“如今的圣人只怕比太上皇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自己小心。”
李谈点头,他当然知道李亨不比李隆基强,更甚至如果将这个年纪的李亨跟相同年纪的李隆基比,他恐怕要被李隆基甩开八百条街。
朱邪狸跑过来求抱抱求安慰求抚摸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谈则需要继续留下来收拾烂摊子,而这段时间陈冲已经过来问过好几次:“大王,我们不追安禄山吗?”
李谈每次都说:“洛阳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走得开?”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洛阳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秩序,只不过想要回到当年东都洛阳的繁华只怕比长安需要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到了这时候,李谈其实已经可以将洛阳交给李白,然后自己带队继续去平叛了。
只不过李亨那边的旨意迟迟不来,李谈估摸着他可能已经开始忌惮自己,所以硬压着陈冲不肯出兵。
可问题就在于很多人是想不到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这件事情,从民间到一些官员都在疑惑他为什么忽然不出兵了,毕竟安禄山死了,伪燕受到了十分大的冲击,如今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候啊。
在李谈收到第三十个劝他出兵的文书之后,只能一脸无奈地将陈冲喊过来。
陈冲以为李谈终于是改变了注意,兴冲冲过来,然后就听到李谈说道:“我听闻范阳等地还有义军存在,本来这些日子想等他们过来投诚,可惜他们都没过来,想来是战事吃紧,你带兵走一趟,看能不能帮忙。”
陈冲听后先是愣了一下,一开始心中还有些纳闷,觉得既然那些人不肯过来还帮什么忙啊,应该都抓起来才对,这是眼里没有朝廷啊。
不过他到底是大将之后,从小耳濡目染,脑子不是那些一根筋的基层将领能比得上的。
他很快就明白了李谈的意思,如果合作的话呢,那就是过去帮忙,如果不合作……对不起,你们就是反贼。
李谈见他一脸了然,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往前推几百年大家都喜欢用世家人。
毕竟好用啊,至少眼界就超过大部分普通人,这要是换成别人,田神功还好,至少他可以说是李谈一手带出来的,思维方式受到了李谈的影响,如果是袁哲,只怕李谈要说得更明白一些才行。
然而有些时候有些话就是不能说的太明白。
陈冲领命但还是问道:“大王,为何要先管那些义军?”
还能因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想再立功了啊,他已经是亲王了,立功的话在一定范围内,李亨还能接受,最多也就是多给他一些封户而已,可是再大……只怕李亨就要想办法了。
不过这个问题能明白的自然会明白,不明白的李谈也不会多说,只是跟陈冲解释道:“这些义军虽然在抗击安禄山,但未必就是忠于大唐,乱世之中,不定多少人想要自立为王,你看永王贵为亲王还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们也要小心才是,若是我出兵把你们带走了,那些义军又打洛阳的主意又当如何?”
陈冲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立刻十分严肃说道:“末将命白,末将一定不负大王所托。”
李谈放下心来勉励了他几句,目送陈冲离去之后忍不住擦了一把汗:可算是忽悠住了。
陈冲带兵走了之后,遇到的第一股义军就十分不配合,还叫嚣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谈听后也不生气,反正这些义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反而能够衬托出他的先见之明,之前对于他派陈冲出去找义军颇有微词的人也不开口了。
就在李谈思索怎么回凉州的时候,李白快速走来说道:“大王,你且看看这份请愿书。”
请愿书?李谈听到这三个字就不由得警惕问道:“怎么回事?有读书人不安分吗?”
他仔细想了想最近也没做什么,用不着情愿吧?难不成这些人是想要为那些义军求情?
李谈脑子里过了很多种可能性,然而等他打开请愿书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他们……要求建书院?”
李白点头:“是的,许多读书人都想让大王在洛阳也建造一座书院。”
李谈满脸茫然:“他们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这要怎么说?条件艰苦也不忘求学?
李白也有些摸不准只是说道:“可能他们……想上学了吧。”
李谈无奈:“胡闹,现在哪儿来的人力物力建书院啊。”
当初在长安能够重建是因为有许多难民没事儿干,李谈不想白养着他们,但是又怕完全不管难民也会形成祸患,而且当时缺人,需要考试,干脆就重建了书院。
现在洛阳没有那个条件啊,没看李谈连重建皇宫都没提,甚至不仅没提重建的事情,连清理都没说,现在皇宫还是一片狼藉。
如果有人他会放任皇宫这么凄惨?
李白却说道:“也未必没人。”
李谈转头看着他:“嗯?”
李白说道:“安禄山虽然跑了,但是大王曾经俘虏了许多士兵,这些士兵还不能杀,但也不能用,只能贬入奴籍,不正好让他们干活吗?还有那些义军,反抗的义军首领肯定是不能留,那些士兵倒不必入奴籍,但也要干活去赎罪。”
李白充分表现出了什么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族的士兵俘虏统统冲入奴籍,而汉族的……罚一罚就行了,回头继续让他们当兵。
李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低头思索了半晌,还是迟疑说道:“可是这些人要求建立书院的动机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