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罪妇, 胆敢构陷睿王妃和太子妃, 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皇帝冷笑, 他一点也不觉得睿王过分, 踹一下怎么了, 若非看在太后面子,他早自己踹上去了。
皇后仍要争辩, 睿王淡淡道:“父皇, 请恕儿臣鲁莽, 儿臣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卑鄙歹毒的女子。”
无耻贱妇,卑鄙歹毒,都是面朝着皇后说的。
顾卿雅虽未能把皇后交代出来,皇帝是被谁引至荷花池的,吟月弄丢的荷包如何到了顾卿雅手里,睁眼说瞎话的太医是谁的人,顾卿雅害太子妃可以说有她的目的,但她为何要害如铁……
睿王心里再明白不过,顾卿雅是做了皇后的刀,皇后居然对自己儿媳动手,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你这是何意?!”
皇后大声怒斥,别以为她听不出来,睿王就是在骂她,在打她的脸。
“只是在骂该骂之人,母后何必这般激动。”睿王轻描淡写,话锋一转,道,“儿臣还有几件不明白的事,想请母后赐教。”
“第一,母后为何要邀大家到荷花池,第二,吟月拿去的荷包掉在了何处,第三,母后派去给王妃诊脉的太医,为何说谎?”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道:“睿王,本宫乃中宫皇后你的嫡母,你怎能用这样的语气与本宫说话!”
睿王漠然拱手,道:“哦,那求母后赐教。”
“你大胆!”皇后怒。
皇帝也早对皇后生疑了,冷声道:“这几件事,也是朕想知道的。承渊若是大胆,那朕也来求一求你,如何?”
“皇上!!”皇后惊呼,当着众人的面,皇帝这是要让她下不了台,不再顾及太后与顾家了吗?
皇后咬咬牙道:“去荷花池,是因澜儿的布置,皇上可去问澜儿。吟月才几岁,小孩子家弄丢了东西,莫非还要怪罪到臣妾头上吗?至于太医,他的确是向臣妾报过睿王妃不在的,许是刚好那阵子走岔了,睿王妃既不是凶手,又何必追究。”
睿王冷笑:“母后既知可能走岔,为何又以此为由质疑王妃!”
皇后强硬道:“当时他的嫌疑最大,便是本宫也疑他,如何?”
皇后一扭头,见穆承澜只是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心头不满起来,道:“澜儿,你母后被人刁难,难道你就光看着吗?”
太子慢吞吞走近,皇后心中有了底,仰起下巴道:“澜儿,你告诉他们,荷花池究竟是谁的布置?”
太子怪异地看她一眼,道:“父皇,二皇弟,荷花池原是我命人布置的。”
睿王并不惊讶,太子乃皇后亲子,护着皇后也是必然。
皇后正要得意,穆承澜紧接着道:“也是母后提前让我这般做的。”
什么??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般算计究竟是为了谁,而她的儿子竟然不向着她?难道,太子是在怪她没有提前告知吗?可是自从合欢公子案后,太子愈发消沉,几乎不问世事,皇后怕他露出破绽,才故意不提,至于为何要安排在荷花池,自是方便太子妃事后羞愧自尽的,即便苟活下来,陈国公府也没脸再占着太子妃之位,到时她就会向皇帝求旨,将太子妃降为侧妃,抬顾卿雅为正妃,这般也不会得罪陈国公府,令太子失去陈国公府的支持……
太子并不喜太子妃,此计对太子来说明明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太子,这时反而要与她作对?!
穆承澜道:“母后,儿臣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二皇弟有些话,儿臣亦是赞同的。”
睿王哪些话?无耻贱妇,卑鄙歹毒。穆承澜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连他都被皇后恶心到了。
“儿臣再不喜太子妃,她终归是儿臣明媒正娶的妻子。母后,今日是儿臣生辰,您还记得吗,您想过儿臣是何感受吗?”
他虽身为太子,可母后、顾家,何曾真的在乎过他的想法?有时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要塞侍妾就塞了,要立侧妃就立了,要他在酒席上拦着睿王他也拦了,但凡皇后要他做什么,不管后不后悔他都照做了!
今日是他生辰,亦是合欢死忌,他只想早点醉过去,也许还能在梦中见合欢一面,合欢从来都不肯入他的梦,再让他看一眼。
“母后,儿臣想说的都说了,儿臣有些累,告辞了。”
穆承澜叩首之后,也不去管太子妃,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后失声大叫:“澜儿,快回来!”
太子却不管不顾,一路走远。
睿王在旁提醒她道:“母后,是否还要将吟月的乳母召过来,问一问她荷包是如何丢的?”
皇后被太子突然的反弹乱了心神,吟月乳母是她的人,就是乳母悄悄趁吟月不注意拿走荷包,再转交给一名内侍,作为信物去偏厅骗走睿王妃的……
玄明悄悄在睿王耳边低语几句,睿王点头,玄明曾发现如铁待的偏厅外有些可疑的人出现,如今跟着侍卫顺藤摸瓜,亦把人都抓住了,带到皇帝面前。
如铁抬手一指,激动道:“父皇,可算找到骗我出去的内侍了!”
皇后脸白了,睿王妃指的虽是顾卿雅的人,可就是此人与乳母接头,转交信物的!
如铁还想起一事,笑着道:“父皇,儿臣不是说稍后再解释太医的事吗?儿臣想说,他手上戴了一串玉佛珠。其实儿臣以前从未见过这位太医。父皇猜猜看,儿臣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机灵鬼!皇帝瞪了瞪他,然后向李总管使了个眼色。
李总管上前,那位被召来作证的太医姓王,李总管当着众人的面撩起王太医的衣袖,确实有一串戴在手腕处的玉制佛珠。
这玉佛珠平时藏在袖下,根本看不出来,睿王妃如何得知?自然是在王太医挽袖之时见到的。那太医何时会挽起袖子,当然是在替人诊脉之时。
皇帝对王太医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面前做伪证,说你根本没见过睿王妃!”
王太医吓破了胆,连声道:“皇上,不关臣的事,是皇后娘娘让臣这样做的……”
皇帝道:“皇后,你听听,承澜、王太医都是怎么说的,你还要等朕拷问过吟月乳母,拷问过眼前这些人,才肯说真话吗?”
皇后以为自己过关了,其实不然。睿王恨她兴风作浪,陷害如铁,不会这般轻易就放过她,如铁眼见睿王进攻了,也屁颠屁颠地跟上,夫唱夫随。皇后可是大仇人,若能就此解决皇后,他家殿下离帝位就近了一大步。
惠安侯顾琰此刻也回过味来,莫非他女儿是做了皇后的刀子?皇后是他嫡亲妹妹,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一贯眼皮浅又爱作妖,从小到大,惹了祸都是顾家给她兜着,没想到如今竟闯下这般祸来,若他得知,定不会同意皇后胡来,这里头算计的意味太过明显,都当皇帝和睿王是傻的吗?而且就连区区一个睿王妃,皇后都对付不了。
顾琰心里虽怨,保女儿还是保皇后,哪个对顾家有利,他还是很清楚的。顾卿雅经过此事,绝无可能再得到皇帝的认同成为太子妃,已形同弃子。太子身边伺候的人可以再送,却不能在此时,令皇后真的倒了台。
顾琰直挺挺跪着,他已做出了选择,绝不能把这火引到顾家身上来。
面对皇帝的问话,皇后闭口不言,内心在认与不认之间不断挣扎,给顾卿雅出谋划策的老嬷嬷死无对证,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挨不过顾侧妃相求才帮的忙,把罪过都推到顾卿雅和老嬷嬷身上,皇帝顶多再禁她的足。她本不想认罪,可若真让暗卫介入,查出点什么来,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皇帝一直在等皇后回话,皇后过了许久才道:“是臣妾一时糊涂,卿雅求了臣妾很久,臣妾才答应帮她的。臣妾以前看睿王妃不顺眼,原以为她只是想让睿王妃出丑,没想到,她的心肠这般歹毒,竟把睿王妃和太子妃都算计了。”
顾琰咬牙,不得不替女儿磕头认罪:“是卿雅连累了皇后娘娘,都是卿雅一个人的错。事到如今,只求皇上给她留个全尸。”
顾家明摆着要丢卒保车了。
推得这般干净,皇帝将信将疑。睿王却道:“给王妃的猫下药,是谁的主意?”
皇后道:“……是顾侧妃。”
睿王厉声道:“撒谎。”
睿王殿下击了一下掌,换玄亮上前,掏出一块纱布,那纱布上沾了一层药粉,上头还沾了些猫毛。
睿王看向皇帝,道:“父皇,这就是下在猫身上的药。此药是一种烈性媚药,主要由一味叫做血天女的药草制成。血天女喜寒,却是至阳之物,在大楚境内并不生长,因其还有别的药效,大楚的血天女都是他国进上的,因此只有宫中御药房才有,即便是太医,开具血天女时也极为谨慎。”
王太医猛地一哆嗦,睿王都看在眼里。
“兴许母后事多,真不记得了。父皇,儿臣恳请查阅御药房记录,看是何人近来取用了血天女。”
如铁恍然大悟,只要证明媚药是皇后弄来的,皇后就不可能推脱罪责。难怪顾卿雅说踹就能踹了,还能与皇后争锋相对,原来殿下藏了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