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在沈知予眼里,沈少堂这个父亲,跟没有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么多年来,沈少堂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弥补沈知予从小内心受到的创伤,甚至到了如今,沈知予跟他冷战起来,他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找方向去跟他和好。
父子俩就好像两条不平行的直线,在相交之后越走越远。
四
沈少堂正头疼得不行,秘书进来传话,司总来了。
司向明跟沈少堂关系向来好,他们也是大学时候认识的,不过大学毕业之后司向明选择了继承家业,而沈少堂则是自主创业,甚至早期的沈氏还是司向明扶持起来的。
时间久了,两人关系自然就更好了,更何况,现在两人的夫人还是一对闺蜜。
当然,最重要的是,司向明是个很会教孩子的人,司家也有两个儿子,沈少堂觉得,司向明在教儿子这方面应该也挺有经验。
沈少堂连饭都不乐意吃了,当下就让秘书把司向明请了进来。
司向明进办公室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吃了一半被扒拉得乱七八糟的外卖。
有点洁癖的司总有点想把外卖拍沈总脸上的冲动。
“你能好好吃饭吗?这像个什么样子!”司向明忍无可忍,走到办公桌前帮着把外卖盖子盖好,扔进垃圾桶里。
沈少堂没所谓地摆了摆手:“哎呀,这不重要!”
司向明:¬_¬
“好吧好吧,保持办公室干净整洁也是很重要的,但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这次的项目合同嘛?之前不是都谈好了,还是你突然想到什么要补充的?”
“不是,那玩意儿我签个字就成了,还有什么好添的。”沈少堂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我问你啊,要是你儿子跟你冷战了,要怎么和好?”
“冷战?”司向明懵了一下,然后很无所谓地表示,“冷战就冷战呗,司钺那个臭小子现在天天都在跟我冷战,怎么,沈逍的中二期也来了?”
沈少堂叹了口气:“不是,是知予。”
司向明一下子不说话了。
沈知予的事情比较复杂,司向明也不敢多加建议。
如果是沈逍,那沈少堂完全可以不把这当回事,沈逍毕竟是沈少堂从小看着长大的,是很正常的父子关系,但是沈知予不一样。
沈知予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但是他至今也没有“自己的父亲”这样的概念。
简单来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用来干什么的。
沈知予的父母都健在,但是他就跟没有父母一样,他唯一的亲情是从沈老先生身上体会到的。
而现在,沈老先生又已经走了。
不仅如此,沈少堂还在沈老先生去世之后,进行了一次骚操作,父子俩的关系一度进入冰河时期,就连仅仅只是听过有这么个事情的司夫人都说了一溜窜的“要完”。
司向明不敢在这段父子关系里面多插手,生怕自己一个动作,这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关系一下子就山体滑坡,没得救了。
眼见沈少堂又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司向明也着实不好受。
子女都是父母在上辈子欠下的债,况且将与沈知予的父子关系推到悬崖上的,好像也就是沈少堂本人,他也怨不得别人。
司向明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少堂的肩膀:“算啦,别想那么多,虽然你们现在关系不好,但是他还是认你这个父亲的嘛,以后你注意点,你老爹刚去世,沈知予又是你老爹养大的,这个时候心思可敏感着呢,被你那么咋咋呼呼一折腾,可不得出事,现在关键时候,多注意点,先顺着他来,哪怕你觉得有问题,也等到这事情过去之后再说,慢慢来,急不得。”
沈少堂当然知道跟沈知予的关系要慢慢来。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他跟沈知予之间的关系有好几次是能够修复的,但是最后,似乎都匆匆忙忙地结束了,父子俩的关系一如既往地差。
沈少堂又看了一眼手机,秦湘发来的两条消息依旧是老样子,那短短的两句话,他都能背出来了。
“说起来,沈知予现在应该也是高三了是吧?”司向明忽然之间好像想起了什么,
“啊,是啊,虽然他期末考试的事情考了个零分回来,但是下学期他确实是要升高三了,所以我才特别着急呢。”沈少堂无可奈何道,“他都已经高三了,没那么多时间给他折腾了!”
司向明倒不这么想:“我倒觉得,你应该先把沈知予的心理因素处理好,不然的话,就算你逼着他学,大概也没什么成效,甚至有可能憋出病来,哦对,我觉得吧,你最好找个心理医生给沈知予看看。”
沈少堂看向司向明:“……没那么夸张吧?”
“说不准,现在的青少年心理问题其实很多的,更何况沈知予还是单亲家庭,哦,还是跟着祖父的单亲家庭,说不准问题就更严重了呢。”
沈少堂点了点头:“也是。”
沈知予的话题算是略过了,司向明打了个呵欠:“行了行了啊,要我说,你先把你工作狂的性质改改,现在你公司老早走上正轨了,哪里还要你事事亲自把关,又不是十多年前这公司刚起来的时候,也是你厉害,这么朝九晚九还能造出三个娃,我还没你忙呢,也就俩。”
“那你是真正的三年抱俩,我这三个之间都不知道隔了多少年呢。”
“行了行了,你啥时候下班?让我蹭个车。”司向明在办公室里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了,“我车被司钺个小兔崽子叫走了。”
沈少堂看了看手机,十九点零五分。
“行吧,也没什么事了,就走吧,我跟秘书说一声。”沈少堂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你先去地下车库等我吧,我马上下去。”
“好嘞。”
司家跟沈家住在同一个别墅区,两家之间距离也不远,司向明也没让沈少堂送到家门口:“你开到你家门口就行,不用特地送我,也没多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沈少堂停好了车,进了家里。
关于沈知予的事情,他还是想问问自个儿媳妇,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个时候,秦湘正在卧室里等着,也正有事想要跟沈少堂商量。
“阿湘,我刚才看知予的房间好像亮着灯,这会儿他在干嘛?”
秦湘抬头瞅了开门进来的男人一眼:“这才几点钟啊,他当然醒着了,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你自己过去瞅一眼不就知道了,不过,我觉得吧,他八成在修你摔坏的那个手办。”
沈少堂顿时觉得有些脸热。
得知沈知予考了个完完整整的零分的时候,他是真的气急败坏,甚至产生过“这种儿子要来干什么”这样的念头,因此那个手办着实被他摔得特别惨烈,连头都掉下来了。
“那东西……还修得好?”
“能的吧,我也是今天听他自己说的,他要是有时间,能做一个新的出来。”秦湘翻着手里的时尚杂志,“你过来,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秦湘平时是个知情知性的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但是在平时,特别是在比较亲近的人面前,她很少会显得这么强势,她在现在摆出了这种态度,恐怕确实有比较严重的事情发生。
沈少堂和秦湘也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对秦湘自然了解,一看对方摆出了这样的姿态,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大条了,一下子也摆出了态度:“怎么了?”
“吴婶,那个保姆,你是哪里找来的?”
沈少堂愣了一下:“是相熟的人推荐过来的,逍逍小的时候不也是她照顾的吗?我觉得毕竟还是熟人能放心,这回落合就又请了她,出事了吗?”
“下午的时候,她人不见了,至少落合找不见她的人,不过晚饭她倒是做好了走的。”
沈少堂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说,她有一阵子找不见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湘将下午的事情跟沈少堂简单说了一下,稍微顿了顿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没兴趣知道她是不是有苦衷,反正保姆得换一个,我们花钱请她,不是让她来咱们家混日子的。”
沈少堂点头同意:“这样的话,换肯定要换,回头我问问老司有没有合适的人……话说回来,你说今天知予带着落合出去玩了?”
秦湘眨巴眨巴眼:“是啊,老林带着去的,好像是去的ZERO。”
沈少堂有点受伤:“为什么不跟我讲?ZERO还是沈氏旗下的项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