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缠着韩松是不可能的,不把握饭后一点儿时间散步也是不可能!
董传林避着傅叔也绝对不是怕他,只是韩松在他手底下做事,万一傅叔把欲求不满、见不得人恩爱的火气全撒到韩松头上,那就惨了。
见韩松还是不动,董传林有些急了,“赶紧!”
“傅叔忙着呢,没时间理我。”韩松挑眉道:“是你给杨叔写的信?”
董传林反应过来,欣喜道:“杨叔回来了啊?效率真快!”刚接到信就往回赶倒是杨叔的性子。
“嗯。”韩松扯着他往住所走去,“与药车一起回来的,把傅叔都惊着了。”
董传林心中窃喜,“杨叔是不是扯着傅叔一顿臭骂?”他脚步轻快许多,不再嫌弃身上味道难闻。
韩松沉默一阵,迟疑道:“差不多。”
事实和董传林猜想的差不多,杨叔直接挎着包袱冲到书房里,盯着傅叔说完正事后拉着他回房间。
韩松也没想到,能把傅叔这铁骨铮铮的硬汉降住的杨叔,居然是个风风火火不拘小节的男子。
“傅叔是出名的夫管严,也就你这新来的不知情。”董传林一听就知道是韩松说话婉约,实际情况肯定很刺激。
走着走着,他骤地想起来说道:“这回应该有回信,我要去看看。”
自从韩松来了制药村后,董家的回信周期拉长,由一来一回绝不耽误时间变成隔两三次才能收到回信。
估摸着时间,这段时间是大嫂余氏的产期,家里忙的焦头烂额没时间回信也正常。
让董传林自如地顶着脏兮兮的衣裳和满身烟熏味到处晃悠时不可能的。他让韩松去帮忙取信,自个跑回去洗漱。
晚饭后,韩松把碗筷洗净放好,擦干水推开房门。
他一进来就看见董传林坐在床边盯着信笑得眉飞色舞,满脸喜悦。
“我有小侄子了!”董传林扬扬信纸,“二姐怀孕了,不久我就要当舅舅啦!”
看到他如此高兴,韩松也不禁嘴角上扬。
“过来坐。”董传林拍拍床板。
单人房间小,摆不下太多东西,两人在屋里聊天时,只能坐床板。韩松几次将小厅的长板凳搬进房间,董传林又偷摸的搬回去。来回几次下来,韩松也不和他争,乖乖两人一起坐床边。
韩松刚坐下,董传林的屁股忙不迭挪过来。
把信塞给他后,董传林很自然的把脑袋靠过去,拿他的肩膀当枕头。
董传林舒服的依靠着,望着床梁感叹道:“时间真不等人,转眼我又是当叔叔又是当舅舅的,好忙啊!”
韩松轻声笑了。
“等阵子不忙的时候我们告假回去一趟吧。”董传林眼睛眨呀眨,“回去看看我的小侄子!顺便玩两天。”
“好,我们一起回去。”韩松道。
董传林又暖又喜,侧着头在他脸上猛亲一口。
趁人不注意占便宜的事情只有他才能做得如此自然大方,习以为常的韩松用手背擦擦口水痕,嘴角是藏不出的笑意。
“别闹,坐好!。”
虚张声势的怒意董传林才不怕,亲了那么多回也没见他哪回是真生气的。
他哼着小调美滋滋地想,他俩这样携手回村子怎么那么像新婚夫妻回娘家啊……越想他心里越美,笑的眼皮弯成一条弧。
之前,董传林觉得学徒的日子枯燥乏味,天天只能围着药材转。
现在韩松过来了,董传林觉得天空都明亮几分,周而复始的学徒生活也变得有趣。
特别是在一天辛劳的工作后能舒舒服服的枕着韩松的肩头,闲扯两句偷亲两口。
这种生活单是想想就觉得甜如蜜。
……
在清炒房学习过后,董传林一行人接着轮转,又学习了各种加辅料炒制和烫、煨等手艺。
将炮制房中的大致内容搞明白,学徒们要再次分配,一个人跟一位师傅学习一样技术,学完再换师傅。
炮制中的炒制手艺多而复杂,有很多项成品药材都是薏草堂特有的,属精品,相当于酒楼的招牌菜。
未经筛选细分的学徒们没有学独特炮制手艺的资格。
主事会在他们跟师傅练习的过程中暗中观察,根据每人的天赋和学习程度分配不一样的岗位。
总体来说,炮制房的工作比切制房繁琐许多,相应的,待遇也好一些。
大伙儿都想留在炮制房,特别是在切制房的最后一场比试中名落孙山的人,尤为重视。如若主事商量后判定你切制炮制都不行,那就会分配去当晒药工,或是挑药工。
大伙儿都想靠着手艺吃饭,受人尊敬,哪能轻言放弃。
今儿是全部学徒轮转结束的日子,曾主事要安排好带领学徒的师傅。
二十一名学徒,站成两排,董传林是队伍中那个突兀的人,孤零零的站着。
师傅的分配名单主事早已安排妥当,此次也只是正式的通知大家。
小厮照着名单一一念下去,越听董传林的眉头拧的越紧。翻了两页纸,眼看就要念完了,可他硬生生没听到一个自己的名字。
在董传林怀疑主事把他遗忘时,主事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开口道。
“所有人按上面的安排行事,如若有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主事笑呵呵地挥手,“按安排去找师傅吧。”
众人离去,董传林眼睛瞪圆,完全不知道自个该往哪儿走。
在他挪着步子想去问问时,主事突然向他招手,“传林你过来。”紧接着,他又喊住陈岁阳,叫来一起说话。
主事将名单递给陈岁阳,“和之前一样,小事皆有你负责,一切按上面写的办!”
“那个……”董传林忍不住插嘴,“主事,我想问问,我该去哪啊?上面好像没有我的名字,您……是不是忘了?”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记性差到这个地步。”曾主事抚了两把胡子笑,他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拿去看看。”
董传林颔首道谢后双手接过,他心里纳闷,为什么他的安排要与其他人分开。
看到纸上的内容,董传林大致明白了。
他的安排与其他人安排完全不一样。其他学徒跟每位师傅的时间是十天,而他只有七天。其他学徒只需轮转十位师傅,而他有十六位。
再细细看,后面多出来的六位师傅皆是掌握独特炮制手艺的,个个都是学徒们心之所向。
董传林顿时觉得这张轻薄的纸重如千金,他不安道:“这……是不是您搞错了?我这是第一次轮转,没资格跟着几位老师傅学习。”
在一旁站着的陈岁阳默默地听,他对纸上的内容特别好奇,但只能目不斜视的站着。
“你觉得我有资格这样安排吗?”曾主事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是掌柜的意思,我只是照办而已。”他拍拍董传林的肩膀,“小兄弟,好好干。”
言罢,他又笑着冲陈岁阳道:“你也一样,千万别因为这事就心生嫉妒懈怠练习,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送走主事,两人皆松一口气。
陈岁阳好奇纸上的内容,却又不敢明着问,只能旁敲侧击。董传林明白这事瞒不住,便把纸塞到他手上。
细细看完后,陈岁阳沉默良久才感概道:“掌柜真是对你厚爱有加。”
董传林重重地点头,无力反驳。
确实,这次的安排让他大吃一惊。
他人需通过轮转学习,再通过激烈的比试,最后脱颖而出学习独门技艺,可他倒好,直接一上来就全安排上了。
连向来不妒忌人的陈岁阳都发出这般感叹,董传林能猜测出几分众人知晓后的场景。
如他所料,过了两天众人知晓后,个个学徒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颇多东西。
有探究,有好奇,有嫉妒,有艳羡,更多的是不甘。
关于他有背景有靠山有关系的传闻也越传越邪乎,还有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的谣言。
隔着一道屏风,董传林听着都好笑,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还需如此辛苦的学手艺吗?直接继承家业不就够了。
还没等正主辩驳,有人已经按捺不住。
“你们也不瞧瞧他那穷酸样,哪一点像大户人家出来的,是大户人家家中的夜香郎还差不多。”
语气嘲讽,字字带刺,正对上学徒们心中的不甘,几人哄堂大笑,无人觉得有错。
一听声音董传林便猜出这位到处说他坏话的人是谁。
卢致明对他的恶意实在太明显,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董传林盘算着,哪天要给他来点刺激的,免得他长舌头没哪放。
下工后,他去到韩松住所。
韩松递给他一封信,是董家寄来的。
董传林纳闷的拆信,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回信了。
韩松把信给他后去灶屋端菜。他端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心里猜测这董传林看到的欣喜反应。
谁知一进门,他便看见董传林拿着信的手颤颤巍巍,眉目中带着怒气和心疼。
韩松见状赶紧放下红烧肉,夺过他手中的信。快速的扫视完,他温和的面容变得压抑低沉。
他紧紧握住董传林发颤的手,搂住董传林瘦弱的肩,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