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对付?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我们不利?”
姜独眯起了眼睛,说:“我说过了,我现在所有的人格都不受我使唤,虽然都是我,但他们所拥有的记忆却与我不同。”
云修思索片刻,白眼一翻,放弃了:“听不懂。”
姜独啧了声,也放弃了他,但瞥见身旁莫书浅似懂非懂的表情,还是道:“就是说,魔尊与我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与我的记忆可能会有差别,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莫书浅:“我懂了。”
云修:“懂个屁,不懂。”
就在他们三人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时,客栈外的姜独,不,魔尊已经抬起手,一把充斥着煞气的墨黑色藤鞭落入掌心,轻轻一甩,便跟黑蛇似的“嗖”的窜入客栈,破空声贴在耳畔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罡风。
在结界即将被击碎时,姜独眼疾手快揽住莫书浅的腰,云修自食其力,三个身影同时跃出窗外,下一秒,客栈轰然倒塌,激起地面尘土,风沙漫漫。
魔尊即站在那片风沙之中,身影茕茕,神色端的是倨傲,撇去倨傲,只剩下落寞伶仃。
即便不知道这里面住着的人都是谁,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个人都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一鞭子下去,完好的客栈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手中黑鞭的戾气与恨意仿佛要冲破天际,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注视着不远处,那因飞沙弥漫而遮掩住的模糊影子。
半晌,开口道:“三位既然不肯现身,那本尊只好得罪?”
云修被卷起的灰尘呛得泪眼花花,咳嗽不止:“妈的,你这个人格真病的不轻,我差点就被那鞭子给抽到。”
莫书浅见自己还被姜独揽腰入怀,耳尖蓦地红了,反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姜独先前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盯着他看了须臾,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
风沙迷眼,魔尊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他听见云修的骂声,语气陡然冷下来:“哦?居然敢出言不逊,辱骂本尊?”
云修眼睛里进了沙,越揉越疼,越揉心情越暴躁,干脆破罐子破摔:“是了,我骂你了,你是不是有病?”
话音刚落,只听破风声再次响彻,藤鞭宛如漆黑的游蛇吐着信子嘶嘶袭来,云修气的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符,暂时抵挡住藤鞭的戾气,却不免还是被抽到手腕一下,划出一道口子。
这藤鞭貌似不是寻常的藤鞭,有吸食人血液的作用,闻到血腥味戾气暴涨,直接往云修手腕上的伤口处盘上。
“啊啊啊,疼——你妹的!”云修嚎叫。
莫书浅见状,召出清霜剑,有意挥了挥,发现还是不能凝聚一丝灵力,也没时间叹气,提着剑就要去砍那藤鞭,然而,在剑身接触到鞭身上那一刻,这把藤鞭仿佛僵住了。
就跟有灵性的犬一般,平时戾气横生见谁咬谁,却在看到久别重逢的主人后,遽然就失了凶性。
莫书浅一砍,没砍断,还打算提剑再砍,谁料藤鞭猛地抽了回去,一块庞大的影子猛然压了过来。
“仙尊?”
这声音近在耳畔,尾音微微颤抖,仿佛有些难以置信,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莫书浅一抬头就觉得眼前骤然一黑,紧接着一股力盘上腰肢,往前一凑,竟叫人紧紧搂在怀中,对方身上那淡淡的酒醇香气顷刻间将二人团团包裹,再难介入。
“你……”
“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你居然没有死,你居然真的没有死,可是,你怎么可能没死……”
魔尊的声音暗哑,他在莫书浅的耳边不断呢喃着,哽咽着,仿佛怀里的人在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无意识的越搂越紧。
莫书浅:“……???”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叫我居然没有死,我怎么可能没死……啊?什么意思?是我没死你觉得很失望的意思吗???
第44章:魔尊想和我谈恋爱8
“你怎么可能没有死……你怎么还没有死呢……”
此时此刻,这位魔尊大人还在纠结怀里人死不死的问题,莫书浅听得几乎绝望。
不过他虽然听不懂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真的如云修所说的那样有病,可唯一能确认的是抱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是姜独。
对于这个人,他向来做不到将其无情推开。
只是现在情况略有些不同,姜独的本体还在身后。对此情形,他脑海里莫名浮起一串“昨晚刚与本体缠绵悱恻完,今早就投入他人怀抱”的诡异文字。
于是,哪怕知道这两人其实是同一人,莫书浅却还是有种与奸夫会面结果被捉奸的奇怪赶脚。
伍年和姜小狼吃起醋来火药味就够重的,他实在很难想象本体吃起醋来会是什么样子。
万一是个醋坛子的话……
……轰炸快穿部门。
狠起来会不会把自己的人格也炸了?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推开对方,忽然某个部位一疼,莫书浅陡然回神,脸上忽白忽红,好不精彩。
魔尊几乎是在掐着他的腰肢,五指愈发收紧,掐得莫书浅眉宇蹙起一条线,羽睫宛如扑哧的蝶翼簌簌抖动,止不住的嘶嘶抽气。
要知道,经过昨晚那一夜,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碰的起的。对方力气太大,没个轻重,莫书浅疼的不行,想挣扎,手臂却被牢牢折叠压在胸前动弹不得。
他艰难的撇过脸,鼻尖凑在对方颈间,目光触及那块苍白的皮肤,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昨晚因为受不住疼,是怎么咬上这个人的脖子的。
想到这他脸就放烫,迅速移开视线,嘴唇张开正要说话,魔尊却先他一步出声:“你——”
“你是谁?”
莫书浅察觉到这人的身体似乎僵了僵,扭头去看对方表情,发现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冲着面前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魔尊在看姜独。
主宰于仙侠世界的魔尊像是不解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不管是眉眼还是气魄都极为相近,萦绕在自身周围极大的威慑力同样如出一辙。要说唯一有区别的,那可能就是装束。
一身玄色金丝龙纹长袍,束鏐金羽冠,颇有帝王之相;另一个佩九环腰带,上边挂着一颗银铃,也是一袭黑衣,只不过与前者的广袖不同,手腕处的护腕紧紧收着,看上去更为韧劲。
姜独面无表情的与魔尊对视,旋即又将视线落在被他紧紧抱住的人的脊背上。
哪怕这样的场景眼前闪过无数次,哪怕知晓这个人是自己,他也还是止不住的心底直溢酸意。
他从来就不是个心眼大的人,相反非常的狭小,他受不了他喜欢的人被“被人”抱着。
如果只是在冥府,他坐在殿内,面前摆放这一框明镜,他看到自己这样抱莫书浅,他可以接受,他会觉得抱他的这个人就是自己。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现在就在莫书浅身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这位看似遥不可及的人。他可以揽过他的腰,可以拥抱这个人,温柔的摸着这个人的头发,嗅他身上的雪松冷香。
凭什么要被与他样貌一致的“别人”抱在怀中?
“放手。”姜独阴着脸说。
“哦?”魔尊似乎有些讶异,眉梢高高挑起,露出森森齿贝,笑道,“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让本尊放手?”
被自己的人格喊葱的姜独:“……”
他该不该骂回去?可骂自己的人格不就等于是在骂自己?
片刻后,他决定冷笑。
一把血色长剑倏然握在手中,姜独缓缓抬起剑,指向魔尊:“再说一遍,放手。”
魔尊眼底里有暗紫色火光浮动,苍白的脸衬得他笑意阴森,面目狰狞的可怕:“不放!”
一剑刺来,鞭影缭乱。
依稀能在电光石火间听到云修在说“要不要我帮你?”,两秒后是姜独“不用,滚”的拒绝。
长剑疾刺,迸射如银龙般绚烂剑光,每一招每一剑看似丢势不可挡,却总能被黑蛇般滑腻的长鞭缠绕化解,以柔克刚。
剑普通的剑,没有丝毫灵气,一看就是随手捡的,黑鞭却是千年难遇的上古法器,犹如潜伏于海底的蛟蛇,伺机而动,卷起万千浪花,凶狠而暴戾。
一时之间,竟是难较高下。
莫书浅:“……”
不是,这这么就打起来了?
两人相貌别无二致,打起对方来也是丝毫没留余地,步步紧逼,招招要命!
莫书浅被魔尊以左手单手揽住,余光倏地瞥见对方眼底有恶意闪过,蓦然转首,竟望见那藤鞭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两条,另一条已然绕到姜独的背后,恶意即如这黑蛇一般的藤鞭,嘶嘶吐着蛇信子,瞄准了他的后颈,眼看就要咬上去,姜独却像是没有察觉似的无动于衷,莫书浅瞬间就慌了,喊道:“当心身后!!”
魔尊表情蓦地一滞,姜独却倏然笑了。
剑光掠眼,一剑斩下,背后的藤鞭骤然一分为二化作黑烟消散。
眼看姜独脱险,莫书浅心还没完全静下来,下巴上骤然多了一份力,竟是魔尊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掰过来与之对视,随即眯起眼睛,森然地道:“你在帮他?”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锋利,莫书浅怔了一怔,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下巴却叫人捏的更紧:“回答啊,你到底是不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