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楚大小姐啊……”她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楚晴然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几人没再说话，拼尽全力顺着通道往外跑，终于来到了花园里。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雨也停了，空气中飘着青草的味道。
“想要怎么做？”夕晴被楚晴然扶到一块石头上歇着，“逃跑还是报复？”
“你说呢？”楚晴然没回答，反问了回去。
“自然是报复了。”夕晴说道，咬着牙忍住疼痛把手伸到口袋里翻找了一阵。
宁淮盯着她的手看，发现她掏出了个香烟形状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宁淮在脑子里面向系统询问。
“火折子。”系统说。
宁淮惊叹了一声，对夕晴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表示惊讶。
“给。”夕晴将手里的玩意儿向楚晴然抛了过去，“还记得三年前在山上的那一次么？”
“嗯。”楚晴然把火折子抓在手里点了点头，“咱俩烧了半个山头的那次。”
“啊？”宁淮愣了愣，极为惊讶的看向楚晴然的脸。
她简直无法相信一个堂堂的大家闺秀，楚家小姐，竟然会拿着火折子跑去烧山头。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系统突然接了一句。
宁淮：“……”
楚府里种了很多花草树木，书籍卷轴亦或是屏风纱帘也极多，要点燃它们让火势连成一片十分容易。
即使刚下过雨，但地上的零散积水也根本无法阻挡火势的蔓延。
楚晴然把火折子握在手里，偷偷摸摸的去书房跟前寻找楚延的踪影。
她没让夕晴跟着，怕她撑不住，便让她先去楚府正门附近藏着，等着她们回来汇合。
宁淮没走，执意要陪在楚晴然身边。
“你说过的。”宁淮拉着楚晴然的衣角说，神色认真，“等回去就和，和我拜堂成亲。所以我要陪，着你，等你平平安安的和我一……起回去，牵红绫，拜天地，喝交，交杯酒。”
楚晴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酸了鼻子。
“好。”她点点头，把宁淮拉过来搂在怀里抱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宁淮点点头，从她怀里钻出来继续往前走。
书房有烛光在亮着，有个影子依稀投影在窗上，似是拿着笔。
见到这样的场景，宁淮突然想到了曾经在书房里发现的那一幅幅画着楚晴然的画。
“他还在里面。”楚晴然悄声说，“我现在就能把他直接烧死。”
“但如果他现在死了，那么有些真相便会就此掩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知道了。”楚晴然说着，将目光转向宁淮的脸，“我该怎么办？”
宁淮低头想了想，最后抬起头来看着楚晴然的眼睛：“烧。”
“你现在找到了父，父亲。”之后她说，“也很幸运的活着，得到了幸，幸福，没必要以性命为……代价去探寻一些被时间掩盖的真，相。”
“其实有的时候，不知道比，较好。”
楚晴然没回答，闭着眼睛顿了几秒。
“好。”片刻后她冲宁淮笑笑，眼睛中带着一丝苦涩，“我烧。”
第三十一章
楚晴然非常熟练的点起了一把火。
之后她用找来的木棍和板子飞快的将书房的门窗挡死，不给楚延留任何一条出路。
书房里的易燃物很多，火苗连成了一条串，包裹住屋子飞舞跳跃，冒出阵阵黑烟。
楚延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大火将他吞噬，化成尘埃，化成血水，化为灰烬。
也烧掉了所有还未被探知的真相，让它们和楚延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楚晴然和宁淮躲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中倒映着一片火红，耳边响彻着家仆们的叫喊和哭声。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尤其是对楚晴然来说。
宁淮伸手去牵她，和她十指相扣着。
“走吧。”她说，“一切都结，束了，咱们一起逃到一个没，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楚晴然点头应了一声，和宁淮转过身背对着火势慢慢向外走。
直到快要走到正门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把楚府的所有景致一同尽收眼底。
这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保留着她和娘亲，她和朋友的许多回忆。
而现如今，她要离开这里了，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最爱的人一起去创造另一段美好的回忆。
楚晴然这样想着，扭过头去看身边的宁淮。
宁淮见她盯着自己看，便勾着唇冲她笑，眼睛亮亮的。
“谢谢你。”楚晴然突然开口道，把所有情绪全都放进一个吻里，十分认真的传达给了宁淮，“谢谢有你一直陪着我。”
……
夕晴在正门旁的一棵树下等着她们，看样子是调整好了不少，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能站起来么？”楚晴然去拉她的胳膊，把夕晴从地上扶起来和宁淮一起架着她往外走。
“烧掉了？”夕晴轻声问。
楚晴然点点头：“烧掉了，楚延死了。”
“嗯。”夕晴应了一声，长舒了一口气。
宁淮在楚府外找到了自己骑来的那匹马，让夕晴坐在上面休息，自己则和楚晴然在马下跟着走。
楚晴然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宁淮，气氛和谐的不行。
“等咱们稍微休息一下就走吧。”她摇了摇宁淮的手，声音温柔，似是对未来充满了向往，“带着我父亲，带着夕晴，咱们一块去别的地方。”
“好哦。”宁淮点头应着，轻轻的捏了捏楚晴然的手心。
“想去哪？”楚晴然开口征求她的意见。
宁淮想了想，说江南。
夕晴坐在马上听着她们谈论以后的事情，微微的勾了勾嘴角，闭上眼睛把苦涩封在眼底。
几人回了那间破庙，在那边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便起身要开始赶路。
楚晴然在庙里四处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见到夕晴的影子。
她起身去外面寻，没找到人，倒是收到了一个乞丐递给她的信。
说是那个穿藕粉色衣服的姑娘留给她的。
楚晴然愣了愣，连忙把信打开放在眼前看。
出现在上面的是夕晴的字迹，很工整也很漂亮，一如她平日里说话的方式，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五行字。
夕晴说她要走了，这么多年一直绑在楚晴然身边，也没有机会好好去外面看看，这次正好有时间。
她还说要楚晴然照顾好宁淮，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也祝她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最后的落款工工整整的写着“赵夕晴”这几个字，还写着一句有缘再见。
宁淮从庙里走出来，看到楚晴然对着信纸发呆，便向她询问上面写的是什么。
楚晴然没多言，只说夕晴走了。
还没等宁淮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楚晴然将那封信撕碎后扔进了河里。
宁淮闭上了嘴，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夕晴骄傲了一辈子，该走便走，不言不语不留。
楚晴然了解她，也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所以她毁掉了那封信，让它顺着河水一路向西流去。
正如夕晴一样，走的决绝且潇洒。
“走吧。”楚晴然扔掉信，平复了一下情绪，便起身去拉宁淮的手，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跑起来，向着江南赶去。
宁淮靠在车壁上，盯着楚晴然头上的进度条看。
快要满了，就差最后那么一哆嗦。
“她等着和你成亲呢。”系统笑嘻嘻的说，“等你们成了亲进度条就会满了，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宁淮点点头，去牵楚晴然的手，紧紧的握着。
紧接着她问出了一个这么长时间她一直不敢去多想的问题。
“如果任务完成了，我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系统说是。
“什么时候？”宁淮屏住呼吸，那只拉着楚晴然的手有些颤抖。
楚晴然还以为她身体不适，便连忙把宁淮搂过来抱在怀里，一脸幸福的笑容。
“任何时候。”系统说，“你自己掌控不了，我也……掌控不了。”
第三十二章
楚晴然和宁淮日夜兼程的赶了好几天的路, 终于到了江南。
这还是宁淮第一次看到江南的景色, 一时间被吸引住了, 好久都没有移开眼睛。
楚晴然站在旁边陪着她一块看, 看笼罩在烟雨中的石桥，看盛开在河堤中的莲花, 看随风飘舞的柳树枝条。
“咱们。”楚晴然说着，将手往前伸划了个大大的范围, 像是将那些景致全部拥入了怀里, “以后就住在这里, 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这些漂亮的风景，闻到花香, 听到风声雨声。”
“好哦。”宁淮应着, 侧头靠在了楚晴然的肩膀上。
以后的日子她哪也不想去了，就想一直陪在楚晴然身边，不离不弃的跟她好好生活下去。
就像系统说的, 她无法掌控离开的时间，也无法预料到那些未知的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