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农村,文化程度其实不高,应该想不到拿孩子威胁郑家这种招数,估计就是舍不得肚子里这个小生命。
为了不让郑母有所怀疑,刘媛媛的母亲选择辞掉佣人工作,离开了郑家。
她在郑家干了多年,别的其实也不会,只会做些体力活,找了几份工作都不合适,那些雇主看她挺着大肚子,没人敢担风险,只有一些收银员的工作适合她,刘媛媛的母亲就这样勉强维持生计,一直到把刘媛媛生下来。
有了孩子之后的日子更加难过,刘媛媛母亲老家的一个朋友得知了消息,过来帮她带孩子,虽说能被分担一些,但她又想多打几份工,多赚几个钱养孩子,又要喂奶,终于在高强度的连轴转之下,她还是病倒了。
那天醉酒之后的事,郑父估计多少还是记得一些的,只不过是他不想惹麻烦,又或者是害怕被郑母,在得知刘媛媛的母亲要辞职时他先忙不迭同意了,然后给了她一笔钱做补偿。
当然那笔钱在刘媛媛的母亲离开郑家后没多久就很快用完了。
之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又去郑家找了郑父一次,郑父不敢见她,让那个先前帮助过她的佣人替他传话,再给了她一大笔钱,就这样把她打发走了。
这笔钱倒是支撑了刘媛媛母女俩很长一段时间,但架不住一个刚生完孩子的母亲不断操劳,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可以说,刘媛媛母亲的死,郑父该负有一大半的责任。
“媛媛,”郑父说,“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
靳涵说:“你相信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相信,我当然相信,”郑父说,“那次受伤住院的事情我都记得,我知道那个孩子是你,你那份鉴定报告我也去查过了……是真的……”
也难怪,以郑父这多疑的性格,肯定还是会去查个明白。
刘媛媛和郑新雪长得如此相像已经可以说明一切,虽然这世界补足BUG的理由和方式在靳涵看来还是有点牵强,毕竟两个人同父异母,放现实世界里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两人聊这么一会儿,多数时间是郑父在表达懊悔之情,还跟他说孩子的事情不用担心,如果他真的想生下来,郑父一定会支持,泽轻言那边他也会想办法跟对方明说。
郑父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仿佛真的又愧疚又懊悔。
这些情感恕靳涵无法感同身受,不知道刘媛媛本人会怎么样,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养大她的是她的养父母,她连自己亲生母亲的印象也只剩下一星半点,现在的场面在靳涵看来完全是在被这个世界的BUG修复机制按着头认亲。
不过靳涵更关心的是刘媛媛的身份在得到郑父认同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会马上回去吗?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和郑父聊完之后回到病房里,郑母还在孜孜不倦关心着泽轻言的病况,郑父和靳涵进来,屋里的几个人都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郑父本就不是为了探望泽轻言而来,见差不多了,便带着郑母和自己一起回去。
二人走后,泽轻言问靳涵:“在外面都说了什么?”
靳涵说:“‘父女’间的悄悄话。”
泽轻言不置可否。
这一天依旧和昨天一样,至傍晚病房才相对安静下来,靳涵趁空画画,泽轻言也嘱咐邢管家不再见客,二人在病房里相对坐着,靳涵拿着画笔涂涂抹抹,泽轻言则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翻看。
“你听说过书里有另一个世界吗?”泽轻言忽然说。
靳涵落笔的手稍一用力,在画册上留下了一道黑长的印子。
“我记得前段时间你问过我这个问题,”泽轻言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靳涵:“我……”
“那些有佐证的,我不怀疑,”泽轻言打断他说,“我也始终找不到理由去怀疑你,可你依旧没有跟我全然说实话,对吗?你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在心里,始终都不打算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靳涵要开口,又听见泽轻言说:“我猜,会不会是一个我接受不了的真相。”
靳涵那一瞬间简直要背心冒冷汗。
泽轻言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直觉和逻辑思维缜密得让人心惊。
靳涵上回怀疑他会不会也来自书外的世界,这一点并非没有理由,他竟然能轻易接受“书里有世界”这个概念,聪明得太突出了,这表现简直和书里的其他角色不是一个段位。
但靳涵也觉得不大可能,如果他真的来自书外,应当在靳涵问完这句话后就能够反应过来,不至于要琢磨这么久。
泽轻言说:“假设你真的不属于这里,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
“好了……”靳涵打断他说,“不管怎么样,你想的都是对的。”
泽轻言怔了一下。
靳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你想的是什么?”
泽轻言说:“有人写了一本书,你是从那本书里来的?”
靳涵:“……”
泽轻言说:“这本书是郑新雪写的?是她的日记?”
没想到刚开始脑洞还令人惊艳的泽轻言最终居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靳涵哭笑不得。
也是,任谁也不会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书里的一个纸片人,毕竟每个人都认为自我意识所处的世界才最真实,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人告诉靳涵:“你是假的,你的生活,包括你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估计靳涵自己也接受不了。
“哎,”靳涵说,“也差不多了,如果我能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泽轻言皱眉,知道这是猜得不对,也没再说什么,整了整手里的书,继续翻看起来。
靳涵忍不住抬起眼,偷偷地瞥了他一眼。
不想告诉他,不是怕他接受不了,是不忍心破坏眼前的真实。
话说回来,谁又能保证自己所身处的世界就一定最真实呢?
第40章 chapter 42
泽家的势力复杂,而钱财使人疯狂。
如果说先前泽轻言装病是为了“蛰伏”,那么这一次则完全是一个契机。
一个将情势重新翻盘的契机。
这么多天的医院驻扎,总算不是没有效果,泽氏故意留下来的那几个漏洞终于有人钻了。
鱼儿已经上钩,后续的一切就简单多了,宗祠那几个别有用心的人被逮了个正着,巩明美又顺势抓出了几个内鬼,还有那些借着亲缘关系附在他们身上吸血的蛀虫也被肃清。
原本和司臣合作的叶良慧也在其列,正好让泽轻言找了个由头,把他们那家本就有泽氏股份的公司并购取缔了。
得知这一消息,叶良慧带着人上医院来闹了一阵,起先没有人理她,后来闹得太凶,整个病区的人都有意见了,这才让巩明美叫了警车过来,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把她拉走了。
叶良慧这么一闹,大家也都知道巩明美这次是来真的,本以为等着泽轻言拖到病重以后再说,却没想到等一切事情落定,泽轻言忽然又宣布出院了。
这下可把大家都整慌了,泽轻言明明重入膏肓时日不多,现在忽然又病愈出院,弄的人措手不及,那不是玄幻是什么?
事实证明,人非要足够强大,才能抵御一切妄图欺负你的人。
至此靳涵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郑家一开始明明这么不愿嫁女儿,泽轻言却始终积极接洽,甚至在知道郑家找了个人代嫁后也没什么反应,还愿意帮靳涵隐瞒身份。
那可能都是因为,他在这种关键时刻急需要一个与泽家无关的后背和财力支撑。
虽然郑家看起来确实并不怎么样,由于经营不善,近两年一直在危机当中出不去,但在泽轻言近段时间有意无意地帮助下,已经不似从前,再加上还有郑母娘家——怪不得郑母先前拿来的几份合同他想也不想就签了。
这几天里,郑家迫不得已跟泽轻言站在同一战线上,泽氏因为并购了叶良慧的公司,股价不跌反涨、稳如泰山,郑母却因为间接坑了司臣,吃了个大亏,又不敢直言,非常憋屈。
泽轻言果然还是泽轻言,他所走的每一步棋其实都经过了算计,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他和郑家这一波合作,将利用价值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怪不得他不但愿意既往不咎和郑家合作,之前连司臣的账也很愿意买,除了主角光环让他短暂被蒙蔽双眼,估计他也是很迫切希望吸纳到司臣这种没什么背景又有能力的人支持,还好当初及时止损。
不过这一次叶良慧公司的倒台几乎没有让司臣受到影响,他很狡猾。
这段时间里靳涵有关注过新闻,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很好获取,一般都跟剧情有关,只要他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司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