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穿书] (南溪糖醋鱼)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南溪糖醋鱼
- 入库:04.10
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却完全卡在喉咙里,眼神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越来越涣散,他整个人再次一分为二,这次却不是左面一半身体右面一半身体那样从中间切割开来,而是身体和灵魂之间感受到了一股撕扯剥离的力道。
两人周身裹上了相同的血色光芒,莫沉渊小兽一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像是要把他这时的模样烙印进心里。
两人都在不能自已地发着抖,莫沉渊凑近他,轻轻吻上了他眉上的那几朵红梅,低声哄道:“再忍一忍,马上就好。”
陆浅川说不出自己这时是个什么感受,好像灵魂已经和肉体分离,在半空中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两者的灵魂彼此交融,魂力在体外打了个结,把两人的魂魄紧紧捆到了一起。
这阵疼痛过去,红光渐渐减弱,两人都大口大口喘着气,莫沉渊揽住陆浅川,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则偷眼瞄他的后颈。
在方才他咬出牙印的那里,牙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血色蔷薇花。
陆浅川抬手,摸上自己的后颈,忍住手指游走时带起的一阵又一阵微小电流,沿着印记带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走过一圈,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后颈上浮现出印记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疼,其实他不摸也能模糊分辨出那里长了个什么东西,只是摸完之后,他更加能确信,莫沉渊是真的疯了。
这是魔族本族都列为禁术的咒术,施术者与受术者以血为引,在施术者心中默念口诀时,两人的鲜血必须融在一起,口诀结束,术法开始,二人的魂魄以此为凭,由咒术联结在一起,从此不管对方是远在天边还是深入海底,自己都能够毫无阻碍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同样的,作为对魂魄施术的代价,施术者的性命也与受术者连结在一起,从此同生同死,只要受术者出事,施术者绝对不多活一个时辰;但若施术者遭遇不测,受术者虽然会有感应,却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陆浅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动手四下摸索,一副要找什么东西杀人的架势。
莫沉渊无比冷静地卸下腰间的司命递给他:“景行不在,师兄将就一下。”
司命剑光一闪,明显对这句“将就”很是不满,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陆浅川也不推辞,二话不说抽出司命,莫沉渊闭上眼,做好了肩膀或是胸腹挨一剑的准备。
几息之后,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疑惑地睁开眼,就见陆浅川咬着唇,眉头拧成一个结,眼中喷薄而出的愤怒快要压死他。
然而他却把司命的剑身扔到了一边,手上握着黑色古朴的剑鞘,大力拉起自己的手臂,头上顶着三昧真火,一言不发地用力将剑鞘抽在他手心上。
第85章 一点灵犀必暗通(一)
陆浅川下了狠力,两下剑鞘打下去, 莫沉渊的手心瞬间红肿一片。
他还不解气, 又拽起莫沉渊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地继续打了两下。这四下下去, 陆浅川的胸口剧烈起伏, 莫沉渊还没喊痛, 他先喘起粗气来。
他一把扔了剑鞘,司命那漆黑又古朴的寒铁外壳掉在地上,发出铿然一声脆响。
司命的剑身又是一闪, 大概也知道自己抗议也无用,但还是忍不住意思意思反对一下。
莫沉渊被他吓到,顾不上自己火辣辣的手心, 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胸脯给他顺气。
陆浅川灵力不稳又刚刚转醒, 本身就没什么力气,兼之心绪大起大落, 这么一会功夫, 又折腾出一身冷汗。
眼见他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莫沉渊慌慌张张地揽紧他,不停认错:“我知错, 你别气,你别生气, 怎么罚我都行。”
陆浅川心里闷得慌的疼,想调整呼吸却又喘不上气来,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嘶哑着声音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莫沉渊抿了抿唇,垂下眼睑:“我知道。”
陆浅川那股三昧真火又窜上头顶,一气之下举起了枕头,作势要砸,抬眼对上莫沉渊可怜又担忧的目光,手上的力道一松,不争气地把枕头扔了回去。
自从穿越过来,他大概还没有这么明显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一不小心吼了出来,他中气不足,吼的声音也不大,却还是给自己弄得头晕眼花,耳中也嗡嗡作响。
莫沉渊不敢再气他,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温水,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喂他啜了几口水。
陆浅川缓了一会,看到莫沉渊那副“任打任骂随意处置你先别气”的没出息样,三昧真火被几口温水浇息了大半。
他闭上眼,尽力忽略翻涌而上的头晕,低声道:“魔族的血契,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么恶毒的功法?”
莫沉渊低眉敛目,温顺得像个鹌鹑:“施轻絮给的功法书上有,我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陆浅川:“……”
那本书还是他亲自转交给莫沉渊的,早知道里面有这样害人的东西,他就先撕掉几页再给莫沉渊。
这咒术说白了,就是一道同命锁,还是单向的同命锁。
术法施在身上,于他己身倒是构不成什么伤害,顶多日后不管他跑到哪里,莫沉渊都能寻得他的踪迹——综合最近半个月的情况来看,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对莫沉渊来说,这影响可就大了。
从今以后,他的灵魂都将和莫沉渊的灵魂锁死在一起,他的灵魂若受到伤害,莫沉渊那边也别想好过。
如果他有朝一日真的遭遇不测,纵是莫沉渊有通天之能,也不得不跟他一起共赴黄泉。
他们若是寻常人家的普通人,被这功法束缚着也就罢了——毕竟日升而出日落而归,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等到他老到咬不动东西,莫沉渊也该拄着拐杖一步三颤,日子到了一起闭个眼,算不上拖累也称不上累赘,谁都不亏欠谁。
但偏偏,他肩上还要扛起一整个万灵宗,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谁知道哪天和魔族战斗的时候被阴一下,这辈子也就结束得轰轰烈烈。
难道那时候莫沉渊还要和他同生共死吗?
陆浅川双目紧闭,几朵红梅都快要皱成一团,他用力调整一阵呼吸,睁开眼,琉璃色的眼瞳正对上莫沉渊赤红的双目:“你……图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恨不能把利弊掰开揉碎了摊在莫沉渊面前:“这样一来,日后你许多动作必然会受到掣肘,你不是最憎恶被人锁住的吗?”
莫沉渊单手轻拍他的后背,小小声道:“那是别人。”
“什么?”
陆浅川头晕眼花耳鸣不止,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还没看清是怎么动的——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莫沉渊拍他后背的手蓦然停了。
就这么直勾勾地、眼睛都舍不得眨地望着他,眼中的情绪翻江倒海,那些两人心照不宣地忽略了许多年的感情在这一瞬间都浮现在眼底,深沉得足以把人吸进去。
陆浅川蓦地,心跳漏了一拍。
他愣愣地看进那双眼里,心跳不受控制地接连失序,他堪称狼狈地别过眼,心头无端是升起一股过往种种都要被打乱的神奇预感。
仿佛只要再多看一刻,莫沉渊就能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东西。
于是某个在万灵宗作威作福惯了的大师兄直截了当:“你去窗边跪一个时辰,向着宗门的方向跪。”
莫沉渊眼睛一眨,又露出那种小动物似的可怜相,软着声音唤:“师兄。”
陆浅川凉凉地睇了他一眼。
在万灵宗,罚跪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真正按宗门规矩来说,关禁闭室至少三天才是理所应当。只可惜某位大师兄对待自己总是心软得紧,从来没有狠下心肠关过谁,每次都是罚跪了事。
跪也不是白跪,跪祖宗牌位,抄们诫宫规,诚心思过后把抄好的东西都交到大师兄手里,拍拍衣服站起身,又是一条好汉。
掰着手指算算,柳青葵跪过,裴楚然跪过,沈清泽好像都跪过一次……唯独他莫沉渊还没被罚过。
莫沉渊腆着脸,直接跪在床榻上,正面向陆浅川:“我跪你好不好?”
“你跪……跪我……做什么?”陆浅川气得,一口气又没喘上来,一句话分三瓣,哆哆嗦嗦地说完,恨铁不成钢道,“你向着宗门的列祖列宗跪,看他们原不原谅你这样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行为。”
莫沉渊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那怎么才算原谅了?”
陆浅川顺嘴胡诌:“他们若是肯屈尊原谅你,自然会给个动静。”
这话刚说完,窗外“轰隆”一声,一道凄厉的白光划破天空,骤雨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
莫沉渊起身关了窗,几息的功夫,他的衣襟就被劈头盖脸砸进窗内的大雨浇湿了一点,回身时,雨水毫不留情打在窗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这动静不可说不大。
莫沉渊老神在在:“祖宗可能已经原谅我了。”
陆浅川:“……”
他总有一天,要被这小狼崽子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