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穿书] (南溪糖醋鱼)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南溪糖醋鱼
- 入库:04.10
韶疏没好气地看着他,卢风逸自己没养过孩子,完全不理解他这种被抛弃了的孤寡老人的愤慨来自何处,他幽怨一阵,又叹口气:“算我小肚鸡肠,等我逮到他,一定先揍一顿再说。”
卢风逸不敢苟同:“不用算,你本来也小肚鸡肠。”
雪湖平静的湖面上忽然又掀起一阵波澜,雪城弟子刚见到那道光柱消失,各自捡起了自己手上的活计,转眼就听到在雪湖边的师弟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城主和一个光脚的男人打起来了!”
*
万灵宗。
莫沉渊吹完两曲小调,陆浅川的呼吸已经十分绵长。他放下玉箫,手指放在陆浅川鼻下探了探,又摸上了大师兄的额头。
热气褪去些许,额头也不那么滚烫,陆浅川看起来睡得很是香甜,没有做噩梦的迹象。
他放下心来,倾身再次亲了亲师兄柔软的嘴唇,怎么都吻不够似的在上面来回磨蹭。
他本以为,自己在死域中待久了,心已经变得如死域最深处的魔石一般坚不可摧。
没想到,仅仅是回来看他一眼,自己便溃不成军。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又啄了一口陆浅川的的耳垂,然后脱下身上披着的白色外衫,方方正正地叠好放在床边,起身拿起自己的黑色披风,开门步入风雪中。
燕子安正凝眉研究魔界现在的局势,思考修真界几大宗门该如何部署应对,一片风雪怒号声中,莫沉渊敲门而进。
他像早有预料似的,端起桌上准备好的热茶递给莫沉渊,温声道:“浅川睡了?”
莫沉渊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直接问道:“大师兄说进来总做噩梦,师父可知因为何故?”
燕子安放在桌面的手指蜷起一瞬,又很快舒展开,摇头道:“浅川从来不与我说这些。”
莫沉渊沉沉地盯着他。
燕子安坦然与他对视,心下无限感慨:这个徒弟是真的长大了,这一身威压连自己都有些难以应付。
然而转眼间,莫沉渊敛起了一身锐气,像所有乖巧的徒弟那样,微笑道:“是弟子唐突了。”
燕子安看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犹豫一阵,轻声叹道:“当年在伏魔阵,你通过幽澜的海棠向我传声,主动请求入魔族死域,这么多年,我仍旧未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否正确。”
莫沉渊道:“当时千钧一发,师父想要保全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还不如当机立断,撇开我和宗门的关系,还能以此完成我们的计划。”
“只是……”他凝视着竖直立在茶水表面的那根茶叶,缓缓道,“我以为,我要自己从魔界入口走到死域里,没想到大师兄会在危难之时选择帮我一把。”
燕子安双手一颤,眼中映出莫沉渊带有些许讽刺的笑容,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么多年,他也没想明白当年陆浅川为何会突然做出那样的决定。
莫沉渊低头吹了口气,看到那根茶叶也沉进杯底后,面上露出了点开心的笑意,随口道:“大师兄现在依旧不知道我们当时的谋划,这样也好。”
燕子安愧疚地看着他,轻叹道:“我从未一碗水端平过。”
莫沉渊倒是不甚在意,还反过来安慰他:“师父不必愧疚,我宁愿他一直蒙在鼓里。”
早在五年前,施轻絮来访万灵宗,用魔樱草交换万灵宗宗主的暗中帮助。
自那时起,燕子安便有了暗中侵入魔界的想法。
以和施轻絮的合作为契机,他们向魔界王都中埋了不少暗线,然而这种事不宜声张,整个万灵宗也只有他、秦御风和莫沉渊知道。
他和秦御风碍于身份,周围总有不少眼睛盯着他们的举动,很多事情不方便亲手去做,便将绝大部分任务都交给了莫沉渊。
莫沉渊第一次从师父手中接过如此艰巨的任务,不过是他的拜师大典刚结束一月后,时年十六岁。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渐渐发现那些暗线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洛华银生性多疑,用人极其小心谨慎,他们的暗线至多在洛华银手下的魔将身边做一个小参谋,再想向心腹位置爬极为困难。
此计不成后,他们便放弃了从洛华银的阵营内部下手,转而盯上了其他还没有明显站队的魔族。
这些魔族大多没有十分狂热的信仰者,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曾是魔君韶疏的拥趸,然而韶疏下落不明后,崇尚力量的他们不相信施轻絮这个还未有过什么实绩的魔族公主,拒绝加入施轻絮阵营的同时,对用诡计上位的洛华银也没什么好感,于是选择混迹在魔界各处,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一旦有了拥有绝对力量的人出现,他们很大可能会选择加入那个人的阵营,这样整个魔界就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端看是否有两方愿意合作。
可这个人,既要有绝对的力量,身份又要能够得到魔族的承认,放眼整个修真界,他们也无法找出完全符合条件的人。
直到伏魔阵中那场异变的突然出现。
苦心经营五年,现在莫沉渊将本是一盘散沙的闲散魔族集结成了一支势如破竹的军队,和施轻絮一拍即合,两人拧成了一道强劲的旋风,扫得洛华银颜面尽失。
话虽如此,燕子安用了三年时间还是没有想明白,当时莫沉渊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在最后关头触发伏魔阵?
听到他的疑问,莫沉渊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一条蛇。”
燕子安一怔:“蛇?”
莫沉渊解释道:“当年我和大师兄误入洛华银制造的幻境,他有将我们一辈子锁死在里面的意思,九死一生时,我喝了他一条宠物青蟒的血。”
燕子安思考片刻,兀地倒吸一口凉气:“我听人说过,洛华银养了一条魔界最毒的青蟒,那蟒蛇战斗力极强,且从头至尾都是剧毒……你喝了它的血?”
莫沉渊想起那段被人压着打的记忆,拨弄着茶杯,道:“那时我和大师兄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以那条青蟒的级别来说,短时间内增强功力绰绰有余,我没想到别的办法,就挤了一点它的血。不过我本也百毒不侵,那点毒性对我来说没什么。”
燕子安又吸了一口凉气。
莫沉渊说得风轻云淡,他却愈发觉得自己这师父当得极不称职。
他还想再开口,莫沉渊抬手给他续了一杯茶,抢先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当年为了救人,拼着性命危险喝了那几口血,后来因为毒血引发了又一场灾难,却也是那人亲手摧毁了他所有希望。
他那时已经下定了决心,明明知道在那种间不容发的时候,大师兄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宗门考虑,却还是怀着一丝希冀,期望那个人能站出来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一句就好。
*
陆浅川在自己的房间幽幽转醒,茫然地望着床顶看了半晌,还是没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
他撑着床板坐起身,手下正好按住了一层不似床褥的柔软布料。
那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外衫,他一眼就能看出是万灵宗弟子常穿的款式。
陆浅川愣了一会,脑子里“轰”的一声,骤然吓醒了。
莫沉渊的衣服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头还有点痛,不是做完噩梦后经常感觉到的锐痛,而是一种类似于醉酒后的胀痛。
他上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记忆停留在自己带莫沉渊去见宗主,然后便是一大段空白。
得,又喝断片了。
陆浅川为自己的酒量感到悲哀。
他抱着被子愣了好一会,还是没能从记忆深处找出睡前发生的事,只好一脸茫然地盯着那件白色外衫,轻声嘟囔:“小老弟,你怎么自己从衣柜里跑出来了呢?”
一阵凉风倏然从外间吹进来,带来一丝短暂的寒意,他被吹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去,莫沉渊手上搭着厚重的披风,乌黑的发丝上落满雪花,在屋内地龙的热气中显出几分湿润的忧郁。
他也不往里面走,就站在外间和里间的接口处,捏着嗓子道:“因为我想大师兄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了呀。”
陆浅川:“……”
好好说话,求求了。
他迷茫地看了收起一身尖锐和锋利的莫沉渊片刻,不解道:“我又变成大师兄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还是“浅川公子”呢。
莫沉渊觉得自己身上带着的寒气驱得差不多了,伸手将怀中的披风挂在一边,走到陆浅川床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眼中闪着一颗一颗小星星,语气亲昵地问:“我听师父说,自我走后,大师兄因为想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是不是?”
陆浅川面上划过几分显而易见的尴尬,微微别过脸:“师父怎会与你说这些?”
莫沉渊挑眉,眼里的星星愈发明亮,得寸进尺地贴近他脸庞些许,再接再厉:“我还听说,大师兄有一次高烧不退,在梦里喊我的名字,是不是?”
陆浅川舌头快要打结,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看着他,缓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一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