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消息陆续传进西陵关的同时,众将领也在猜测改变边关格局的人的身份,想着对方既在诛杀赵陈两国的将军,那他是不是晋国人?
而跟在陆瑜身边的谋士却有所猜测,在陈国主将胡穆失踪的消息传来时,有心腹谋士终于忍不住问:“将军,是六公子吗?”
陆瑜摇头:“我也不清楚,阿珩只说要出去找大将军,并未告诉我要去何处寻。”
谋士道:“将军觉得,我们能猜想到的可能,六公子能否想到?”
陆瑜静默不言,依阿珩的聪慧,他们能想到的,他怎么可能想不到?所以,阿珩是直接去了赵陈两军的驻地?
谋士又道:“若那人真是六公子,大将军恐已遭不测,将军怕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尽管军中大部分人都在为保卫晋国不惧生死,但也有那么些人是为了自身的私利而在军中浑水摸鱼。将军虽是大将军之子,且战功显赫,却也避不开与他对立的人。
陆瑜颔首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谋士笑道:“将军知道就好,六公子不打算离开边关,以后有他相助,我们西陵关的局面定会彻底改变,相信将士们凯旋归乡的愿望也能实现。”
陆瑜也勾唇笑了起来,深邃的瞳孔中泛出希望的光彩:“希望你说的话能成真,在以后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谋士笑道:“会有的。”
闲话聊过,正事还要继续,说了几句题外话后,两人又再次说起练兵排阵的事来。
半下午时分,有士兵匆忙来报:“将军,六公子回来了。”
士兵语气中的激动简直掩饰不住,不等陆瑜说话,他就继续兴奋道:“六公子还把陈国的主将当做俘虏带回来了。”
陆瑜和谋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陆瑜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六公子此时在何处,可有受伤?”
士兵把脑袋摇得飞快:“六公子很好,身上也没有伤,他刚入城不久,此时正向将军府而来。”
陆瑜抚掌道:“甚好!快与我去府门前迎六公子!”
陆瑜说罢,立即带着谋士和士兵朝着外面走去,父亲出事后,阿珩就是他唯一的血亲,他后半辈子大概也只有阿珩一个至亲了。
他和父亲不同,他自身无所谓为晋国出生入死,但他做不到让妻子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也不想让孩子出生就背着沉重的责任。因此,在很久以前,他就下定决心,若战争不止,天下未平,此生就绝不娶妻生子。
想起父亲,陆瑜也觉得悲痛,但常年生活在边关,失去的朋友亲人太多,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心就变得麻木了。死了的人已经解脱,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煎熬,肩上的责任也容不得他用时间来悲伤。
陆瑜到府门外时有不少人陆续围过来,他依稀听到一些人的交谈,都是好奇到底是谁把陈国主将当成俘虏来回来的?
赵陈联军那边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所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把胡穆抓回来的人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对他是既好奇,又敬重。
扰乱敌营,就是为西陵关争取时间与机会,是他们所有人的恩人。
在相互打过招呼后,有身材高大的将领小声提议:“将军,能想办法将那位勇士留下来吗?”
陆瑜道:“他本就是晋国人,有心做事,以后会长留西陵。”
“那真是太好了!”将领爽朗笑道:“如今赵陈两军乱成一团,而我晋军士气正盛,将军您看要不要趁着这股劲儿,直接对赵陈两军发动攻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陆瑜眼神微凉的看着他,说道:“今日不谈作战,杨昌将军你也莫要再提。”
杨昌拱手应是,往旁边移动了少许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里,也有几个将领上来与陆瑜说话,但谁也没有像杨昌那般不识趣,提起征战的事。
大多数将领都知道,冬日对晋国将士来说是最为难熬的,没有足够多的食物果腹,也缺乏保暖的衣物,平时都担心将士们在无知觉中死去。若在这种时候主动发起战争,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在陆珩带着几人行至将军府前时,陆瑜方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上前几步,关怀问道:“阿珩,回来了,没事吧?”
陆珩微笑着摇头:“没事。四哥,这几人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你找人帮他们安排住处吧!还有,胡穆我也顺手带回来了,就把他交给你了。”
陆珩话音未落,站在他身边的纪知意就把扛着的胡穆扔到地上,往日高傲自负的陈国主将竟是连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像条死狗似的被人扛被人扔,再无尊严可言。
看到满身伤痕,神态憔悴的胡穆,陆瑜等人觉得异常解气的同时又有些悲哀,不是同情胡穆,是感同身受的悲哀。
陆瑜毕竟是在战场上混的,他懂得珍惜每一个同袍,也尊重每一个敌人。他派心腹从纪知意手中带走了胡穆,然后二话不说的将他扔进了最严密的监牢中。
进了将军府,陆珩并未直接休息,而是向陆瑜等人郑重介绍了他带回来的其他三人的身份。
罗言鸣和宋柯陆瑜不清楚,但他知道陈国军师李传,李传虽不上战场,可他的名声比胡穆更显,他凭借他的智计,运筹帷幄,帮胡穆在战场上攻无不克,也让作为敌方的晋军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像这样的人,竟然反身投靠阿珩,要到晋西陵关作军师,该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吧?
陆瑜脑海中思绪翻转,面部却没有多余表情,他看着李传的目光也很平静,好似忘了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
李传也清楚他的身份在晋军中难堪,但他都是在地狱中走过的人,还怕什么呢?
见陆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摘下裹着脸颊的布巾,露出触目惊心的面容。
他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结痂的,也有看起来被伤不久的,整张脸在萧瑟冬日里被冻得青紫红肿,有的地方隐约还有脓血溢出。整张脸还算完整的,也只有那双阴郁冰冷的双眼了。
在胡穆的监牢中煎熬了将近两个月,他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沉重且阴冷气息中,透着几分死气。
李传无视了所有惊愕的目光,不紧不慢的朝着陆瑜拱手一揖,声音喑哑道:“在下李传,是陆珩公子的属下,见过陆将军。”
李传用一句话向在场所有的人表明了身份立场,至于是否被人认可,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了。
第28章 血染山河27
晋军的将领在看到李传的毁尽的面容时有刹那的失态,不是因为恐怖而被吓到了,而是觉得可惜。
几个月前的李传,高坐在马背上,在两军对垒中依然风姿翩然,他从容且镇定的指挥着陈军排兵布阵,谈笑间便有血雨腥风被掀起。
在场的将领怨恨李传吗?怨恨肯定是有的,可更多的却是自惭形秽,若是他们在智计或者谋略方面能胜过李传,也不至于被陈军打得落荒而逃。
再者,李传和他们也无不同,都是各为其主,忠于主上,能不尽心尽力吗?
如果李传肯真心投身晋军,对他们来说百利无害,可如果使的苦肉计,恐怕大半个晋国军都要覆灭在他手中。
陆瑜不敢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赌李传是否真心,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定主意,他请了李传起身,说道:“李军师的大名让本将军如雷贯耳,军师肯来西陵关做客,本将军深觉荣幸。”
说是这么说,陆瑜终究还是没有给李传定下军中的职位,他只当他是新来的客人,允许他在西陵关住下,却不允许他接触军中事宜。
陆瑜的举动所代表的含义,在场所有人都能明白,但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若李传真心想反身投晋,就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陆珩表情闲适的坐在座位上,对李传和陆瑜见略显紧张的氛围视而不见,没有要帮谁说话的意思。
李传也不让步,陆瑜话音刚落,他便拱手道:“那在下就先谢过陆将军的收留之恩了。”
陆瑜道:“不用客气。”
至于罗言鸣和宋柯,陆瑜也只把他们当成客人对待,在他们拿出相应的诚意以前,他是不可能让他们触及军中事务的。
在相互介绍过后,三人就被带出去休息了,在场的将领谋士也陆续离开,书房中很快就只剩下陆珩兄弟两人和怎么也不肯离开的纪知意。
纪知意安静的坐在陆珩旁边,手里捧着他喝不习惯的茶水,歪着头打量着正在对视的兄弟两人,澄澈的眼眸中有些好奇。
陆珩换了个舒服而懒散的坐姿,一手托腮,一手不急不缓的敲着身侧的桌面,见陆瑜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说道:“四哥,你我是兄弟,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尽管已经肯定心中的猜测,陆瑜还是忍不住向陆珩确认:“阿珩,父亲果真遭遇不测了么?”
陆珩叩击桌面的手停顿了片刻,他缓缓垂下眼睑,反问道:“四哥知道我在哪里找到李传三人的么?”
陆瑜心尖微颤,想起李传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有点不敢去想父亲遭遇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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