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怂[快穿] (扶苏与柳叶)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扶苏与柳叶
- 入库:04.10
杜云停小口小口地吃,一面吃一面还惦记着这到底是什么仙法。
竟然能无中生有,好生厉害!
他愈发坚定了要好好修行的心。
直到第二次到饭点时,他亲眼看着门口的仙鹤张开翅膀,镇定自若地在嘴里叼了一沓钱,向山下飞去……
杜云停:“……”
他站在殿门口远远望着,隐约觉着自己受到了欺骗。
这哪里是什么精妙的仙法?
道黎老祖是个严师。
孩童的身子骨稚嫩,尚且未成形,不能洗精伐髓。但老祖也未因此便对杜云停放任自流,仍然要求他每日背诵口诀、锻炼身骨。
好在杜云停天生便记忆绝佳,那些拗口的口诀于他这里,都不过是看一看的事。老祖愈发满意,无事便让他打坐修行。
这对于杜云停来说有些难。他兴许是那种闲不住的孩子,没事便总要寻出点事来,要让他太太平平一修炼就是十几日,全然做不到。
他不过忍了一会儿,便禁不住偷偷把眼睛睁开一道小缝,眯着从缝儿里头看眼前人。
同样是修炼,道黎老祖看起来得心应手的很,薄唇微抿,在那玉床上一坐,整个人甚至比那玉床还要像用玉石一点点雕琢出来的宝物。
杜云停一眼接一眼看他,从眉上痣看到眼睛、鼻子,越是看越觉得师父生的好。也说不出是哪儿俊,但比他所见过的其他人都要好看。
甚至比女修还要好看。
他心中正想着,就听道黎老祖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修炼时,不可分神。”
这一句又把小徒弟给吓回去了,心惊胆战赶忙把眼睛闭好。只是被骤得一吓,气息也有些乱了,那一缕好容易培育出来的道气竟有些不稳,于丹田中四窜。小徒弟额头渗出密密的汗,隐约觉着身上发烫,忽的察觉有一只手于他背上一拍,轻而易举便将他那郁结的气解开了。
杜云停一头栽下去,鼻尖触碰到一角白衣。
道黎老祖抱着他,问:“这么怕?”
杜云停还有些胆寒,忙抬起头来道:“师父,我乖乖的……”
他脸颊微微一鼓,也有些被自己的坐不住气到了,吸着气把眼眶的那股子酸意憋下去。
“我专心,不会乱看了……”
道黎老祖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的伸出手来,面无表情在他腮帮子上掐了把。
杜云停:“?”
他怔怔张了张嘴,欲要说话,老祖却把另一个腮帮子也捏住了。就像揉面团似的,那脸落在他手里,被从上揉到下,皮肉都快被揉得更软和了。
杜云停脸上都微微有些泛红,又想说话又不敢说,只好委屈巴巴受着。揉着玩了好一会儿,道黎老祖终于把手松开了,道:“好好修炼。”
小徒弟讷讷。
道黎老祖又道:“再不乖,就揉脸。”
杜云停:“……”
杜云停:”!“
他是当真讨厌揉脸,偏偏他打生出来就是那种容易惹人疼的,眼圆,脸又鼓,扎两个小揪揪,看起来乖巧的很。就算是当时杜府里头负责伺候他的丫鬟,也趁着他小揉过好几次他的脸。
她们都当杜云停不记得,殊不知杜云停记忆力好的很,一个二个记得清清楚楚的。
揉得多了,杜云停就打心眼里头不喜欢。他只好耐着性子修炼,但这性子坚持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小孩的眼神又开始乱飘了。
道黎老祖果然是个严师,说到做到,虽然眼睛压根儿不曾睁开,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徒弟不老实的动作。
他伸过手来,就把小徒弟按住,把那脸颊上两块鼓鼓的肉都给揉红了。揉的小徒弟成了小可怜,拽着他衣角哽咽着说肯定不再犯。
但老祖也只在修炼上不容他疏忽,其余的地方却是当真宠他。杜云停幼时只因睡了一觉,醒来母亲便悬梁了,为此生出了些阴影,并不敢自己去睡。
偏偏他又不肯说,只踟蹰着在殿门口打转,瞧见师父只在那儿专心修炼,便咬一咬牙,强行鼓舞着自己,让自己往旁边的侧殿去了。
他向床上一倒,给自己小声催眠。
“不怕,快睡——半点都不怕!”
“……”
骗人的,他果然还是好怕。
杜怂怂又下床了。他小声问殿前的仙鹤:“师父不休息?”
仙鹤是灵兽,早开了窍,能口吐人言。听了这话,它偏偏头,倒像是很不能理解,“老祖为何要休息?”
杜云停也不明白,只是茫然,“人难道不是都该休息?”
仙鹤叫了两声,像是在笑,笑的头也弯下去。半天它才道:“老祖已是化神期。”
莫说是人了,道黎老祖目前倒更近似于神。
……
这意思就是不需要睡咯。
杜云停垂头丧气,独自又闷闷回床上去。这山上只有他与师父两人,再加上一鸟,他光是想着,心里头就寒颤的很,为此睡也睡不踏实。睡着睡着,总要猛地睁开眼来,看看这四周无异样才好。
他休息的不安稳,最后一次于梦里醒来,却瞧见了师父。
师父一身白衣坐在他身侧,手捋起他的额发。
小孩还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梦与现实,喃喃便喊了一句师父。
他把师父衣角抓牢了,下意识不想让人走,只是也不敢撒娇,抿着嘴蹙着眉。道黎老祖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的一扬袖,竟将被角掀开一角来,坐进来了。
他衣服上的气味极淡,清雅的很。小孩嗅着这香气,不自觉往他身上靠,“师父……”
沉默半晌后,道黎老祖应了声。
他一手掐了个风诀,将蜡烛灭了,独自于黑暗中守着小徒弟。小徒弟把他的衣角拽的死紧,脸也贴上去,头上的俩发髻散开了,道黎老祖研究了许久才又给他搓回去。
等第二日杜云停醒来,瞧见师父就坐在他枕侧,不由得吓了一跳。
但道黎老祖并没什么别的神色,只淡淡道:“起来。该修炼了。”
这日晚间,老祖又守在了他身侧。自那之后百年,夜夜如此。
依照道黎的修为,自然是无需休息的,也早已辟谷。可他身边有小徒弟,为防小徒弟独自一人用餐休息,孤零零冷清的很,道黎通常也会随着一同用些食物。
他着实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除了对修行要求严些外,更近似于一个慈父——不管小徒弟犯了什么错,都是纵着他、由着他的。
并且,道黎老祖还有一个深受掌门诟病的毛病:他坚持觉得,他家小徒弟什么都应该用最好的。
就因着这毛病,杜云停从小修炼用的都是旁人极为心疼的上等灵石,把灵石当普通的柴火一样用。吃的,那更不必说,白鹤在他辟谷前为他带来的吃食,那都是底下人祭献上来的珍馐;身上衣服,不是鲛人织出的布便是无缝的□□;各种各样的宝贝,都被他拿着当玩具玩。杜云停原本还是因着家世小心谨慎的性子,后头被他这样闭着眼宠,慢慢地就给娇惯出了股子少爷脾气,本来不敢撒娇的人,现在给道黎老祖撒娇撒的特别理直气壮,整个山上到处都能听见他师父长师父短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没个安静。
他看道黎老祖,那当真是又做师又做父,满含濡慕。
道黎老祖看他,起初也只当个徒弟疼,只是因着他生的好,又乖巧,难免多疼点——等到后头他越生越形容昳丽,身子骨也拔开了,像柔韧的竹子一样慢慢显露出身形来,事情便慢慢变得有些不对味了。
杜云停开窍不怎么早,只是纳闷,师父怎么不像先前那样常常亲近自己了。
道黎老祖原本的小动作可不少,又是揉脸又是搓丸子头的,面上严肃的很,其实是个连徒弟里衣都要选足几种颜色的老父亲。
如今他长大了,两人反倒生疏起来,道黎老祖不再常常叫他去趴在膝头,只将殿门掩了,独自待在里头。
这让杜云停丧气了好一段。他早早没了父母,被带上山,这百年来,老祖于他心中,便也与亲人差不得什么了——何况还是唯一的那个。
他难过的紧,就等着人晚上来陪自己休息和他撒撒娇,谁知晚上道黎没来,倒是仙鹤衔了颗夜明珠来了,向他身边一放。
“老祖闭关了,你休息吧。”
杜云停眯起眼,说:“闭关了?”
“对,”仙鹤答,“不可打扰。”
这要是刚上山的杜云停,指不定就乖乖听话了。只可惜是现在的杜云停。
乖乖听话?不存在的。他愣是把仙鹤撵出去老远,闹得一片鸡飞狗跳,又气势汹汹去敲殿门。被宠坏了的孩子都无所畏惧的很,知道老祖定然不会与他生气,砸门砸的格外大声。
仙鹤扑棱着翅膀在一边乱飞,劝他:“别敲了,老祖肯定不出来——”
话音未落,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仙鹤:……脸好疼。
它往上飞了点,若无其事停在屋檐上。
杜云停闯进去,一张嘴,才发觉自己眼睛居然也是酸的。
“师父这算什么,”他低声道,声音闷闷的,带了点哭腔,“师父不要我了么?——因为我没灵根,注定成不了大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