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设计布置花费了沈晨安不少心思,算下来唯一一件比较省心的就是结婚礼服的设计了。
婚礼上男方穿的礼服和女方穿的婚纱,从可挑选的种类数目还有设计的麻烦程度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虽然说男款西装也有许多的种类,但是能在婚礼上穿的也就只有几种。沈晨安和陆祁商量着选了大概的款式,交给设计师进行后续的设计,改了几次稿以后就满意了。
还有一件颇为为难的事情就是组伴郎团,沈晨安找来四个好朋友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是陆祁——他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朋友,都没有几个,加上没有结婚的这个前提条件,那就更没人了……
最后沈晨安这边定下的人是夏白、韩苏、江凯恒、童晖,陆祁又找了几个小时候玩过,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父亲好友的儿子来当伴郎,算是勉勉强强的凑齐了这个人数。
——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年的五月初,也就是陆祁和沈晨安结婚的月份。
五月初的海岛温度正适宜,无论是漫山遍野苍翠的植物,还是所有岛屿都必不可少的阳光沙滩,都美不胜收。
陆祁和沈晨安在婚期将至的这一个月,带着伴郎团几次往返于海岛和n市之间,来进行彩排和进行最终确认,完全是记住了所有的婚礼流程。
虽然陆祁和沈晨安的亲戚不是很多,但是双方家长的人际关系覆盖面都很广,陆祁自己经商这些年圈子里认识的朋友也不是个少数,算下来来参加婚礼的人还是很多。来的人要么是和他们两个人关系非常好的,要么就是相当有名气有地位的大人物,可以说宾客含金量非常的高了。
外面的宾客彼此打着招呼,陆祁和几个跟着自己的伴郎坐在休息室里等着婚礼开始。整个流程他和沈晨安演练过好几次,演练的时候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但是这会坐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听着外面的喧嚣,陆祁难得是有点紧张了。
二十多年前,他结束了自己的第一辈子,在一种全然未知的情况下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故事,也看到了沈晨安的结局。二十年过去了,那个故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无论是薛君浩还是纪然都不可能再对沈晨安造成任何的影响,他的人生已经彻底和那个故事分开了。
陆祁有点出神的想,过了今天,那一切就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吧?
伴郎团里年纪最小的一个男生见陆祁翻来覆去的摆弄桌上装饰的鲜花,忍不住问道:“陆祁哥你是在紧张吗?”
这个男生和沈晨安年纪差不多,定下当伴郎以后和陆祁也算是熟悉了,陆祁看着他笑了笑,反问道:“我今天结婚,不能紧张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看过你在长空开发布会的视频,对着那么多人你都不慌,现在这么紧张我还是挺惊讶的。”
“工作和感情是两回事,等你结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结婚是早晚要结的,但是能像你们这么甜,声势浩大的也没多少了。哎,我妈这段时间一直说,大家都是同龄人,你看看人家结婚还事业有成了,成天到晚用你们两个当例子逼婚。”
“我们在一起好几年,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爱他,自然也想着让更多的人见证我们的爱情。”
是啊,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个认识十七年,谈了四年恋爱,对彼此不能再知根知底了,他还紧张什么呢?
另一边沈晨安的情况要比陆祁好很多,他在第一次彩排的时候先是紧张的弄错了好几次流程,又是在最后环节险些哭了出来,几乎是把紧张的情绪全部消耗掉了。这会他身边围着关系要好的朋友,一群人说说笑笑的等着倒计时,小紧张是有,但也没到慌张的程度。
夏白一边把玩着胸花一边说:“我刚上高中认识你的时候就想过以后我们两个人谁先结婚,另一个人就给他当伴郎,结果没想到你这么绝,刚成年没多久就结婚,领跑了多少同学啊?”
“我就不一样了,我认识他没多久就意识到我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是沈晨安先结婚,陆祁的占有欲强到爆表,急着宣誓主权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当然,我也没想到他会心急到这个程度就是了。”
“你放心,等你谈了恋爱以后,你就知道急着结婚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了。”沈晨安说:“再者说了,我们两个领了证都快一年了才办婚礼,够晚的了。”
韩苏说:“那是你的婚礼准备期过长,好吗?”
江凯恒颇为感慨的说:“我第一次参加彩排之前还想过怎么拦着门要红包,想要看看陆祁会准备点什么当作进门红包,结果什么都没有,时间到了你们两个就这么一起出门了。什么堵门,什么要红包,什么都没有。”
沈晨安不爽的看着江凯恒说:“为什么不是反过来,我给他那边的伴郎红包?不过他那边的人我们两个都不是很熟悉,我觉得进门难度不是很大。”
夏白、韩苏、江凯恒:感情你还真的设想过啊……
——
他们五个人正说笑着,沈茂趁着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来了他的休息室。四个伴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起身先出去,给这对父子一个单独说话的时间。
沈茂原本就是一时冲动想要过来看看,并没有什么一定要给沈晨安说的话。现在进来了,看着穿着黑色西装神采奕奕的儿子,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沈茂因为经常跑海岛这边来和沈晨安他们一起盯着婚礼的设计准备,父子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多了,交流的机会也多了不少,关系自然也是有所缓和。
也正是这一年多的相处,沈茂意识沈晨安这个自己一直以来认为他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儿子已经长大了很多了。
从办事能力上来说,他虽然现在暂时抛下工作来忙婚礼,但是《逃》这款游戏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任谁看了都要承认他的成功。他能够和婚礼策划商量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不论是宾客名单还是现场布置都有条不紊的整理清楚,即使是陆祁抽出时间来想过来帮忙,都被他用完美的发挥给劝退了。
从人际交往上来说,他的朋友虽然不是很多,但都能够称得上是交心密友,几个人都是听说了他一个大概的结婚时间就表示那一个月不会安排任何的事情,确保他只要是彩排就能随叫随到。他和陆祁的父母相处的也很好,赵曼和他在婚礼的策划上商量了很多次,两个人虽然在一些小事上有不同的意见,却从来都没有红过脸;陆昆峰虽然和他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也经常在他去帝都的时候拉着他去自己单位见人,还非常热情的把他介绍给自己的那些老朋友。
……
所有的这些事情沈茂都看在眼里,他的儿子成长的很优秀,是一个自己能力出众,也讨别人喜欢的好孩子。只是这份成长与他无关,他甚至还是起了反作用的那个人。
见父亲不说话,沈晨安有点疑惑的叫了他一声:“爸?”
沈茂回了神,有点小局促的说:“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沈晨安一头雾水,站起来拿了瓶没开封的水说:“我这个屋子里没热水,您先喝这个吧。”
沈茂喝了口水,情绪稍微缓过来一点了,说:“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软软的一团,我抱你的时候全身都僵硬,生怕一个不少心就伤到你。一转眼你都是个要结婚的大孩子了,时间过的真的是太快了。”
如果沈茂对沈晨安的感觉是孩子长大了,那么这一年相处下来,沈晨安最大的感觉就是父亲老了。他已经从当年那个沉迷工作说一不二的大家长,变成了一个失去了许多锋芒的老人。他抛下他追求了半辈子的财富与权力,用大量的时间学着和两儿子相处,来填补他们空缺的那二十年光阴。
沈晨安很难定义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说恨太过严重,但是说他们父子亲密无间那就是纯粹自欺欺人了。逝去的妻子/母亲,消磨掉的二十年时光,这两个事情成了他们共同的心结。
逝者已逝,时光也无法倒流,这两个心结根本就没有可以化解的方式,就只能这么卡着,时不时的出来刺他们一下,来彰显过去的存在。
但是……
“我那天翻母亲留给我的日记的时候看到一句话,‘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事情我们改变不了,能做的也就只有抓住当下了。”沈晨安笑了笑说:“说我不怨您是假的,但是如果让我因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再断了我同仅有的血亲之间的联系,我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沈晨安停顿了一会才说:“我们两个人也许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父子一样亲密,但是您还是我的父亲,我也还是您的儿子。”
沈茂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略微有些梗咽的说:“对不起,我爱你。”
沈晨安红着眼眶给父亲了一个拥抱,他们两个都有做错的地方,但是他们之间的亲情又是真实存在的,无可置疑的。
所以,对不起因为过去的事情伤害了你,但是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