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姑娘身为城主亲自巡检,真是执法为民,立法为公啊。
简随心中升起钦佩之心,问道:“可知花城主现在何处?”
“沿着主干道一路向北,人多的地方,就能见到城主了。”
“多谢。”
简随按照守卫所指出的方向,果不其然在城北牡丹园聚集了许多的人,似乎还在吵闹什么。
简随个头一般,只得站到台阶上方能看清,原来是一群城民围绕着一个人正在义愤填膺地说些什么。
“大人,这么多人中毒,您怎么还不把这些花烧了?难道还要看疫情蔓延吗?”
“不只是花,还有井水啊!”
“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简随望去在人群包围中间是一个身穿红绸大氅的青年人,那人怀中紧紧抱着牡丹花,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随一看,心花怒放了。
这是花解语姑娘啊!
在原著里,花解语姑娘为了她的女子身份不暴露,终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且怕别人发现她的声音不似寻常男子那样低沉,故而向外传话说自己口吃,很少开口。
也因此,神都城民多数心中也看她不起,时常对她不恭敬,花解语本性温软,总被人得寸进尺地欺负。
简随发现被包围的人是花解语姑娘后,立刻准备上前解救。
他先前在旁听了一下,原来是最近城中多人生病,且这些人多是照顾牡丹的花匠,所以就有人认为此次疫病是由牡丹花传播的,要求花解语下令烧花,可花解语认为这些牡丹花乃是神都城的标志不可烧,于是僵持不下。
简随听闻现因后果后,简直无力吐槽。花解语大小也是个城主,就算是个傀儡,那也是先城主的亲儿子(女儿),至于这样被城民们逼迫的毫无还嘴之力吗?
温软也不是这么温软的,这已经进入圣母病的范畴了。
简随思忖了一下,心中已有计较。
为首的老叟对花解语不言不语的样子十分不满:“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这么多人倒下了,总得拿出个准话,您纵是再爱花,也不能不顾及大家伙的性命!”
这话说的实在诛心了。
此时,众人听到一道清朗如湛空的少年音从空中响起:“落花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牡丹乃是圣花祥物,你们如何证明此次疫病与百花之王有关?”
众人循声望去,就连一直低头不语的花解语也抬起了头。
只见屋檐绿瓦之上,有一白衣白发的少年独立高楼,他肤白如雪,不似凡人,目光冷然,正看向这里。身背一把断剑,手腕碧环正在日照下色彩流溢,整个人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仙童之姿。
就连之前态度嚣张的老叟眼见仙童到来,气势不禁弱了下来。
花解语则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仙童,刘海遮挡眼睛,看不清是怎样的神态。
简随冷然的目光看向之前大吵大闹的老叟:“你说,如何证明此次疫病与百花之王有关?”
那老叟低下头,气势立马低了不少:“这位……仙童大人……”他是想问,这关你什么事,但是他不敢这么质问仙人,就算是个仙童,背上那把断剑看着就吓人,搞不好是仙童砍人砍太多给砍断的呢?
这说明了什么?仙童脾气很不好啊。
“仙童”倒是很善解人意地淡淡解释道:“在下与城主是故友。”这话一出,就是说他是来给城主撑场子的了。
花解语将牡丹花抱得更紧,不置可否。
众人见花解语的态度,心中也相信了几分,于是更不敢说话,他们凡人可以相互欺压,可以看不起这个一贯懦弱的,名不符实的傀儡。
但这个傀儡要是有个仙人朋友……那就是两说了。
想清楚其中关窍,老叟陪笑起来:“仙童大人,这是因为这次生病的多数是花匠,自然是和这些有毒的牡丹花呆在一起的缘故……”
简随便问:“神都满城尽是牡丹花,若说与花接触便得病,那岂不是全城都该病倒,又如何会是几个人而已?”
“因为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一个汉子连忙接话。
简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城主接触的时间更长,为何城主无事?”
“这……”汉子也说不出话了,谁都知道花解语城主喜欢牡丹花,日常总是抱花而行,人人都笑话他是个花中痴儿,说不定连睡着时候也抱着牡丹花哩。
众人一想:对哦,要是和花接触的时间长就该倒下,那他们城主该是第一个倒下的人才对。
另有一个大嗓门的大娘发表自己的高见:“我先前就说了与花没关系,你们偏不听。”
“那王大娘,你说是为啥?”老叟不服,又问道。
“肯定是吃的井水里被人投毒!”王大娘立刻叉腰道。
她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一阵恐慌,花有毒他们可以不接触,要是吃的井水有毒,那不是全城要完?谁敢说自己不吃水啊?
简随无语了,他立刻指出问题:“井水当真有毒,生病的又岂会是寥寥数人?”
全城的人吃的井水都来自一片水源,要真有毒,倒下的也不会只是几个花匠了。
众人一听,连忙点头称是,连王大娘也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到底是什么啊?”又有人问。
“请仙童明示。”老叟再也不敢摆出老翁的架子,连忙求教。
作为一个高人,当然是不能直接给出答案的,君不见所有故事里的高人都不说人话,反正不能直接说出真相,必须得高深莫测地引导大家得出结论,才有高人风范。
简随悠然道:“井水若有毒,以井水浇灌花草,喂养牲畜,怎么不见它们中毒?”
是哦,众人心想,他们人吃的是井水,花草牛羊不也一样?
“所以,毒不是井水来的?”王大娘还是想坚持自己的观点。
简随摇摇头,又循循善诱道:“人吃水,与它们吃水,有何区别?”
这个问题难倒了众人,不论人畜花草,大家吃的不都是水吗?还能有什么区别?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花解语终于说话了,一道又轻又柔的声音温软地吐出两个字:“热水。”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引用自皮日休的《牡丹》
第6章
简随看了花解语一眼,见花解语姑娘也正看向自己,不由得腰板挺直。
众人这才醒悟,对了,花草牛羊直接吃的是井水里打出来的水,可是他们这些人吃水一般都得去加热一下,在锅里烧开了才会吃。
吃冷水没事,吃热水的几个人病了,那问题就不是水,而是……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惊呼道:“烧水的锅有问题!”
简随赞许点了点头:“这恐怕只是一桩针对花匠的私人恩怨,倘若投毒的人真想造成什么全城的恐慌,他就该向守城的兵卫们投毒,向几个花匠投毒……”
不是私怨又是啥?
向花匠投毒能造成啥恐慌?
当然是先毒倒军人才最容易恐慌的好不好。
花解语又轻又柔的声音又响起:“花某已寻人调查中。”
果然,花解语姑娘也想到这一层了,只是因为她平日不敢在众人面前说话,个性又这般温软,才会这样被人欺负。
唉……简随心中怜惜又多一层。
事到如此,那些包围着花解语要求烧花的人也讪讪地走开了,花解语一贯圣母病,自然不会与他们计较。
简随等人群离开了,保持翩然姿态从楼上飞了下来,还好他这一路走来没事干,经常练习飞着玩,这才没在花解语姑娘面前出丑。
简随落地后,花解语拱手道:“多谢仙童为花某解围。”
简随连忙道:“其实城主心中已有计较,即使今日没有简随,也能应付得来,只是城主毕竟不通武艺,往后出行还是多带随从吧。”
花解语点点头:“说是巡检,其实花某是想来看看它们,所以才不带随从的。”
原来是假公济私啊,怪不得巡检还不带人。
花解语说的它们就是这一片牡丹园了,简随看过去此园的牡丹真是品种繁多,他能叫上名字的就有:八艳妆、白屋公卿、白玉白雪塔、百叶仙人、邦宁紫和碧纱笼。
他叫不出名字的牡丹品种那更多了。
花解语站于牡丹花间,面若好女……不对,她本来就是女子,女扮男装而已。如今,人面牡丹相映红,真是说不出谁更美了。
简随暗自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能见到这样的美人美景,不由得感叹:“太美了。”
花解语以为他夸赞牡丹花美,将他引为爱花的知己,于是也笑道:“仙童在此更为这些牡丹添上一抹仙气,花某怀中这株是新培育的品种,花叶雪白,小巧玲珑,正有仙童的风姿,故而花某想为它取名为白鹤仙童,答谢仙童方才的解围之恩,不知……仙童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
白鹤仙童,还说是以他的风采取名的,看来他在花解语姑娘心目的第一印象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