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双双说道:“什么办法?”
“附耳过来。”沈萍踪神神秘秘地招呼她到跟前来,跟她耳语了一番,最后说道,“时间不多了,两天后他就要问斩,我希望你能尽快,西源说你们和卢警司有些来往,去找他,他定能同意,这事儿对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上官双双却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可以?”
“你有更好的办法?”沈萍踪说道,“姑且一试,难道你不想救你哥哥?”
上官双双迟疑了好几秒,她死死地握住拳头,想要忍住不去质疑他,但终于还是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沈萍踪得意地笑了笑,裹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湿软的草地上,讳莫如深地说道,“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安排,你就不要操心了。”
上官双双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答应,但是为了偌大的家业,为了从小到大疼爱自己的哥哥,她别无选择。
两天后,身穿囚服的上官西源被卢警司从牢里请出来,赶往刑场的路上,卢警司始终对他很恭敬:“大少爷,对不住了,目前我能做的都做了。”
“不怨你。”上官西源到这个时候都是从容的,“走吧。”
卢警司咬了咬牙,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布袋子,撑开,和上官西源说道:“这次是在闹市区行刑,怕吓着别人,上面说让给烦人套个布袋。”
“那来吧。”上官西源笑笑,“说了不怨你,往后替我照顾一下我家老爷子,家里没男人,不要让别人欺负我妹妹。”
卢警司几乎落下泪来:“诶,诶,肯定的。”
说着,他将黑布套在了上官西源的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带他出了牢房。
上官西源感受到暖哄的阳光,知道今天定然是个艳阳天,死在这样的天气,也算是老天对他的优待了,他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只盲目地跟着身边的人走,可走了好半天,也不见别人把他头上的布袋摘下来。
“警察局到闹市没有这么远吧?”上官西源朝旁边的人说话,“你们不会是要张罗着放我走吧?那可不成,霓虹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是让我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猛地听见一连串的枪响,是从他身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他猛地明白过来了什么,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押解他的人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两三下挣开了,他将头上的黑布揭下来,往车外一看,满目的荒地,显然已经出了关外。
“你们带我去哪儿,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上官西源暴跳如雷,“是谁?谁出的主意!”
沈萍踪浮在半空中看着周隽儒套着黑布袋子的尸体,惊恐地“啧”了一声,和系统说道:“我的妈呀这死的也太惨了,这下观众老爷们应该满意了吧?”
“满不满意的,不关你的事儿。”系统嫌弃地说道,“行了走吧,下个世界在等你。”
说着,毫不留情地将他推进了下一个位面的空间缝隙里,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沈萍踪笑着望向上官西源的方向,安详地说道:“再见,我的小太阳……”
番外-上官西源
上官西源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当那两个押解他的人告诉他,是卢警司下达的命令,他就已经猜中了结局。这种结局他只跟一个人说过,只跟一个他最想保护,最不忍见他难过的人说过。
那时的他万万想不到,那个傻子竟然把他的话当真了。
他这是报复吗?报复自己不能兑现承诺,报复自己骗了他?那他未免也太狠了,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也不想余生都沉浸在没有他的痛苦当中。
“周隽儒!”上官西源劫了警车,一路开到闹市区,然而枪决已经结束了很久,人都散尽了,日本人下令要把周隽儒的尸体吊在城墙上,曝晒三日,以儆效尤。
上官西源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只觉得天崩地裂,犹如晴天霹雳砸在灵台,他哀嚎一声,哇地吐出一口浓黑的血来。
“周隽儒……”上官西源咬紧被血浸红的牙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恨不得冲上去咬那个人几口,可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喊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成了这样,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准备的?
从自己供养的部队都没一个人肯来救自己的时候他就清楚地明白,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真正全心全意为你好的人,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不就是早就尝遍了的吗?不是让所有人都不要管他,让他安安静静地死掉吗?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救他?
“你这个笨蛋,知道自己损失多大吗?”上官西源觉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你比我好一万倍,却拿你的人头来换我的狗命,幸亏没把上官家交给你,不然迟早让你败了。”
他咬牙说着,想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赤手空拳地朝看守着周隽儒尸体的霓虹军走了过去。
“周隽儒,你等等我,我这就来找你。”他是带着赴死的决心去的,死之前拉几个狗东西给他们垫背,杀一个赚一个,权当是给周隽儒报仇了。
可斜刺里却伸出一只手来,捂着他的嘴把他往一旁的巷子里拖了过去……
上官西源人高马大的,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制服,转瞬就挣脱不说,反而反手将拿他的那人给按在了地上,扬起拳头就要一阵猛揍。不过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打到对方的脸上的时候,他却愣住,语气意外地说了一声:“是你?”
古大壮被他掐着喉咙,气管险些被捏断,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古怪声音,不停地拍打着她的手背,想让他松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上官西源冷声道,“你看到我丝毫也不惊讶,反而想把我带走,说明你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谁让你来的?”
古大壮在他已猜中大半,心神稍安,但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说道:“如果我不把你拉回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上官西源笑着反问了他一句,说道,“周隽儒不能白死,你明知故问!”
古大壮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和他说道:“既然你也是这样认为的,那就请跟我走吧。”
“跟你走?”上官西源冷笑了一声,“你他妈谁呀?”
古大壮听了这话,神色突然变得无比正经,他在上官西源面前立正站好,伸出手,认真严肃的说道:“上官西源同志,你好,我是国党江州区的特派员,我姓古,古大壮是我的真名,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周隽儒的上司。”
“上司?”上官西源偏头看看不远处吊在城墙上的周隽儒的尸体,又看看面前其貌不扬的人,讽刺地说道,“他竟然是你的下手,你就没想过要阻止他吗?一个都亲眼看着自己的下属赴死的上司,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古大壮擦了擦头上的汗,把他扯到一旁的巷子里,和他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不作为,或者我接下来的话是在推脱责任,但是上官西源同志,我请你一定要相信,周隽儒同志不是为了任何个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他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前途!”
“你丫放屁!”上官西源一脚把古大壮蹬开,愤怒的说道,“你把国家的前途拴在他脑袋上的时候,想过他扛得住扛不住吗?你这是教唆他人自杀,是谋财害命!”
古大壮见他眼睛都红了,知道他是心里不好受,便劝他说:“我没有骗你,这是周隽儒同志自己的选择,是他来找我,要我一定看住你,不要犯傻,不然他可就真的白死了!”
“什么?”上官西源还是本能不相信他,“你在说什么胡话?”
古大壮叹气道:“是真的,这个事情还要从周隽儒同志刚进入上官府的时候开始说起。那会儿我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上官府一个烧锅炉的,其实已经入党五、六年了,当时潜伏到上官府,目的就是为了要杀死你。”古大壮和他说,“因为你资助的那个军阀,阻碍了我党的发展,彻底拔除军阀混战的毒瘤,就必须先铲除你们。”
上官西源不说话,古大壮便接着说道:“但我一直在上官府,呆了近两个月都没有什么进展,直到上面把周隽儒同志派到我的身边,让他协助我……”
“所以你想说什么?”他没说完,上官西源就打断了他说,“你的意思是,周隽儒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他是有目的接近我的?”
古大壮连连摆手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没有在骗你,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你,我跟他说出任务的时候,他反而说想要拉拢你,从那以后事情一直没有进展,直到你预备和那两个洋人做生意。”
“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他竟然这么果断干脆。”古大壮说道,“一开始的你入狱被判刑我还很开心,因为这样就能达到我的目的了,可周隽儒同志却来找我救你,我简直觉得他疯了。”
古大壮说着叹了口气:“但后来他跟我解释了一头,我才明白其实他是对的,是我们太狭隘了。我们只想着铲除异己,却没想着大家都是中国人,你对我们来说不仅不是异类,反而是英雄——你杀了那么多侵略者,本身就应该是我们的骄傲!”
“加上他又告诉我,你现在资助的军队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团结,你出事了都没有想过要来救你,现在这个时候是我们拉拢你最好的时机。”古大壮一五一十的和他说道,“仔细一想,确实是他比较有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