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住他的额头,声音轻柔下来:“我们都会好好的,相信我。”
宋辞哭得更汹涌了,泪水几乎都要把纪淮的肩头打湿。
纪淮极有耐心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宋辞好像天生对这种安抚的姿势没什么抵抗力,在纪淮的怀里哭着哭着,最后嗓子几乎都要废了的时候,他才因为累极倦极而睡了过去。
纪淮把宋辞拦腰抱了起来,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旋即往楼上走去。
到了卧室后,纪淮找出睡衣帮宋辞换上,又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把宋辞带着的包放到了一边。
背包的拉链没有拉好,放到一边后,因为重心不稳往旁边一歪,旋即叮当叮当地滚落在地,掉出了一大堆的零碎物品。
纪淮眼疾手快地想要将其捞起,唯恐惊扰到了宋辞的睡眠,但手还没碰到地上的物件,就先顿住了。
那些东西他都很眼熟。
钢笔,书签,桌摆,甚至还有纪淮随手写过字的纸……
纪淮愣了一下,弯腰将那些东西全都捡了起来,然后打开了背包。
背包里面,属于宋辞的衣物只占了很小很小的一个角落,其他的空间里,全都是纪淮随手用惯了的小物件,还有他的两件衣物。
纪淮的动作僵住了,半晌,他闭了闭眼睛,心头发涩,又很快蔓延成一片苦海。
宋辞……这哪里是想离开。
他是想把纪淮装进包里面,一并带走。
饶是如此,都还小心翼翼的。
……他怎么能这么让人心疼?
纪淮返回到床边,看着宋辞的睡颜。
宋辞睡得并不安稳,可能是熟悉了被纪淮抱住的睡姿,也习惯了他身上让人心安的冷香,一个人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潜意识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纪淮爬上床,躺了下来,伸手揽过宋辞。
宋辞无意识地靠近了他,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纪淮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宋辞的呼吸声才变均匀起来。
他睡熟了。
纪淮慢慢地从宋辞的身边起身,然后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月光下,宋辞的眼睛还是肿的,眼眶周围的红色还未完全消散。
纪淮慢慢地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眼睛:“……下次不会再让你哭了。”
纪淮站起身来,走出了卧室。
月凉如水,将世界都染上了一层银白色,透着一股冰冷的质地。
两束车前灯打出大片耀眼的白光,最终停在了一栋不起眼的筒子楼前面,车灯旋即熄了下去,车门打开,纪淮从车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啪地一下关了车门。
他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楼,抬步走了进去。
楼道口黑黢黢的,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纪淮的身影刚走进去,就被吞没了。
二楼里有一个房间亮着灯,门没关紧,透出一线亮光出来,纪淮伸手将门推开,房门口靠着个人,身高腿长,面容疲惫,见纪淮走进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你可算来了。”
是尹南。
纪淮嗯了一声,没过多的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视线飘向了屋里面。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一室一厅结构,屋子里很空旷,没什么家具,也没人气,冷冰冰的。
纪淮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后咬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他淡淡地问:“开口了吗?”
尹南伸手挥了挥烟雾,啧了一声:“哪那么大的烟瘾,之前也没见你抽得这么凶过。”
这句话说完后,他顿了一下,才道:“还没呢,一个个倒都是护主的好狗,忠心得很,死都不开口。那个蹲守信息的黄牛倒是嘴松一些,但也只交代了死猫是他掉包的,问他理由,他只说自己看不惯宋辞,想吓唬他。”
“我没耐心了。”纪淮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想等了。”
尹南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万一是我们弄错了呢?目前确实没什么证据啊。”
纪淮:“我不相信这么多巧合全都撞在一起,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宋辞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似的。
他不逼宋辞,心疼宋辞,但是不代表他也可以对这些人心慈手软。
既然这些人愿意学老鼠,就喜欢躲在阴沟里,那他就一个个全都揪出来,开膛破肚,用太阳光线消消毒。
纪淮朝着一边挥了一下手,一个脖颈上有刺青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纪淮的面前。
纪淮轻描淡写道:“别弄死就行,去吧。”
刺青男点了点头,依言进了房间。
门被关上了。
窗外开始刮起风来,不一会儿,又开始飘起细雨。
自刺青男进去后,房间里响起了经久不绝的惨叫声和呻吟声,还有求饶声。
从门缝间透出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纪淮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倾靠在墙上,姿态随意,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掌心。
尹南看了看房门口,又看了眼泰然自若的纪淮,面色都有点发白。
过了一会儿,刺青男从房里走出,来到了纪淮的面前,轻声道:“老板,问出来了。”
纪淮睁开眼睛,眼睫在眼尾蓄成一道锐利至极的弧度,像是一柄小剑似的。
刺青男压低声音道:“两个人都说,是收过钱,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接触过那个出钱的人,都靠中间人在联系,有一次他们曾经偷听过一耳朵,联系中间人的那个买主……似乎是个女人。”
第94章
纪淮回去的时候,宋辞还没醒,他去洗了个澡,上床的时候,宋辞自发地滚了过来,靠近了他。
一觉睡到了天亮。
宋辞还有工作没完成,虽然他剩下的时间的确不多了,高全已经停了他所有的商业问询,但是有一些工作还是需要收尾,怎么都推不掉。
侧耳倾听开播了,他要去路演宣传。
高全和庄然死磨硬泡,这才为宋辞争取到了只用参加首次路演的权力。
这也是宋辞的最后一项工作了。
饶川那边还在排查到底是谁动了威亚,以及同心石是被谁拿走的,但是毫无头绪,那个人像是惯犯似的,狡猾得像是泥鳅,怎么都让人抓不住,饶川和宋辞分析了半天,苦于那个人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能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宋辞出门的时候天际是蔚蓝色的,不冷也不热,空气很清新。
他开车来到公司的时候,在停车场里停顿了一会儿,犹豫到底要不要给纪淮发消息。
这两天他和纪淮的相处很和谐,纪淮依旧对他很好,甚至比之前更好了,像是一阵柔和温润的风,润物细无声。
但同时,宋辞的身体透明化的程度也在逐渐加深。
宋辞在车里坐了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来,给纪淮发了短信:我在公司楼下,想上去看看你。
他下午的飞机,就要走了,参加完路演就回来,原本昨天想和纪淮说的,但是因为一直处于睡眠状态,没机会说,今天再不说就没时间了,比起发短信,宋辞更想亲眼看见纪淮的人。
宋辞提着路上给纪淮买的午饭,推开车门下车,然后来到了公司的大门。
刚从门口进去,前台便对他微笑了一下:“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
宋辞抿了一下唇,刚想说自己来找纪淮的时候,前台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前台对他比了一个稍等一下的手势,然后便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简短地吩咐了两句什么,前台说了声好的,挂了电话后,看宋辞的眼神霎时便有了变化。
她笑容可掬地对宋辞道:“宋先生,请跟我来。”
宋辞跟着她走。
前台把宋辞带到了电梯前,帮他摁下了电梯。
这个电梯是私人专属,空间不大,但装修却很奢华。
前台带着宋辞来到了二十层,然后又领着他一路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一路上,宋辞收到了无数的注目礼,仿佛他的脸上有花似的。
宋辞做惯了明星,自然是不畏惧视线的,但这些看他的人都是纪淮的员工,都是每天最多时间和纪淮待在一起的人……那就有点让人在意了。
宋辞走进纪淮办公室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接受检阅的学生,背绷得很直。
前台将他带进办公室后,微笑着对他道:“纪总在开会,可能需要等会儿才能见您。”
宋辞干巴巴地说了声好的。
前台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如果您困了的话,可以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她指了指一侧休息室的方向。
宋辞摸了摸鼻子,说了声谢谢。
前台笑眯眯地回了声不客气,然后便离开了,还把门带上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宋辞一个人。
宋辞这才有时间打量纪淮的办公室到底长什么样子,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纪淮的办公室和他本人的风格一致,走的是冷淡极简风,地板是大理石的,透着一股冷冰冰的质地,靠墙的地方是几个嵌入式书柜,里面摆了一些资料、书,还有一些证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