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最后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
林慕白后来听说，那些被卖到勾栏院的女眷不堪受辱，全都撞墙，自尽而亡，也因着这件事，本来就疯疯癫癫的母妃更加神志不清，最后抛下自己撒手人寰。
她看着眼前笑容清浅的青年，如坠冰窟，她这是，自投罗网了？
“二皇姐，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也有你的母妃呢。”林慕白嘴角的笑容又上扬了几个弧度，他笑的十分纯良无害，“你说，我要怎么回敬你们才好？”
“你、你不能这样！”二皇女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林慕白，宛若看着一个地狱恶鬼。
“不能这样？”林慕白一脸困惑，“不能怎样呢？你教教我啊，二皇姐。”
“若是有人也这样对待你的母妃，陷害你的外家，折辱你，你会怎么做呢？”林慕白一步一步逼近二皇女，“二皇姐，你怎么不说话？我还等着你教我呢。”
二皇女刚看到林慕白，还想像以前那般，将林慕白踩到脚下，若是林慕白胆敢不听从她的命令，就打一顿，打到他老式为止。
现在却是不敢了，甚至想撒腿就跑，这辈子都见不到林慕白才好！
可惜，已经晚了。
“碧依，将我二皇姐待下去，好生看管，别让她跑了。”林慕白挥了挥手，有些疲惫的样子，“她对我，还有点用处，毕竟二皇姐这么心疼父兄姐妹，作为他“最疼爱”的皇弟，我可不要让他们一大家子阖家团圆？”
碧依应了一声，将人拖下去，二皇女还想喊什么，碧依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劈在她后颈，瞬间就没了声儿。
次日上朝，林慕白站在吏部尚书身后，听着他们商议国事，最后，见没人再提什么，他右跨一步，出列，“臣有本奏。”
“说吧。”端木炎看着林慕白，有些好奇他会说什么。
“昨日臣在街上，偶然遇到一个女子，是原北夜国二皇女，人已经带到宫外，请皇上决断。”林慕白恭敬的说道。
此言一出，下面一阵哄然，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眼中俱是惊疑不定。
虽说林慕白在朝堂上也有了一些人脉，不过这些交往的大臣总是警惕比宽心多一点的，毕竟身份在这里，不可强求。
现今林慕白来了这一出，有人觉得林慕白这是彻底归附了南明国，大义灭亲。
也有人胆寒，认为林慕白今日能为了让国君安心，舍弃自己的亲人，明日也能为了其他的，舍弃南明国，不可深交。
更有人觉得林慕白有更大的阴谋，想假借前北夜国皇女，来谋得信任，从而内部打垮南明国，然后为北夜国复国。
“哦？”端木炎挑了挑眉，“林爱卿意下如何？”
“臣以为，应将让他们一家团聚才是正经。”林慕白一脸认真。
“准奏。”端木炎大手一挥，批准了。
“臣还有一事，希望皇上允诺。”林慕白没有动身，补充了一句。
“说吧。”
“臣想调到刑部，主管前北夜国皇室。”林慕白嘴角轻轻勾起。
“.…..”端木炎愣了一下，“准奏。”
“哒、哒、哒、哒……”一阵沉稳有规律的脚步声自室内响起，蜷缩在角落里面的北夜国皇室成员急忙打起精神，一个个的凑到栏杆前面，想要哭泣求饶。
但是，所有的言语在对上为首的那个浅笑着的青年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怎么是你！”
157.冷酷皇帝的敌国皇子（八）
“不然呢？”林慕白眉眼弯弯, 笑的格外温煦，在这阴暗的天牢里面，温暖的跟冬日的暖阳一般，但是北夜国众人却是心底一阵发凉，“父皇以为，来的会是谁？”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林慕白又快速补充了一句，“哎呀，差点忘了, 我还带了一个人，你们见到她，一定很高兴。”
他朝着身后招了招手，狼狈不已的二皇女被带了上来, “父皇，您以前不是最宠爱二皇姐了？这次你们不小心分开, 我帮你们父女团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你！”北夜国国主死死地盯着林慕白，手微微颤抖，目眦欲裂，“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怎么能这样做？”林慕白歪了一下头, 很认真的想着，他冲着北夜国国主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父皇, 当初你将我外家的女眷全都卖到青楼楚馆的时候, 我的母亲，也问过你类似的话吧？你是怎么回答的？”
林慕白撩开衣袍，也不嫌弃天牢地面的脏乱，蹲在北夜国国主面前，和他四目相对，“父皇，你告诉我啊？我外公一家男丁为了保家卫国，全都战死沙场，你却听信别人的谗言，将我们一族赶尽杀绝，这是为什么呢？”
林慕白对于母妃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会隐约看到那个女人坐在地上呜呜咽咽，不停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北夜国国主看着林慕白，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失了。
恍惚间，他想起那个笑容温暖的女子，心里蓦地一痛。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毕竟她已经死了十几年，这么多年的醉生梦死，枕边人也是一波接一波的换，到头来却发现，还是那么清晰。
刚开始他是真的想娶那个女人为妻的，但是后来，遇到的美人太多，而她又变得善妒，总是用那种忧伤的目光看着他，时间一长，也有些腻味了。
后来将军府失势，有人进献谗言，他也知道是诬陷，但是还是听从了那些人的话，将将军府的女眷处置了，然后将她和孩子扔到冷宫，让他们自生自灭。
北夜国国主看着被抓过来的一众妃嫔，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自己，想来这些女人喜欢自己，也不过是贪慕荣华权势，一旦自己没有了这些，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这个贱种，竟然敢这样对待我的女儿，我杀了你！”一双纤长的手指从栏杆内伸出来，就要挠向林慕白的脸，身后一个侍卫突然上前，抓住那双手一用力，“割吧”一声，骨头粉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里面，然后是女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啊！”
林慕白好整以暇的看着女人，慢悠悠的欣赏着她的痛苦，“这双手可真好看，我的母妃，以前应该也有这样一双漂亮的手，白皙、细嫩、光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才有的。但是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很粗糙了，肖妃娘娘，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你安放在我身边的那个婢女，小红是吧，这么多年干活儿可认真了，每天都在殴打我，克扣我的吃食，让我穿破衣服，大冬天的让我睡在干草堆里面，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我。”
林慕白扫过一众战战兢兢的北夜国皇室成员，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所以啊，为了报答大家这么多年对我们母子俩的“关照”，我特意求了南明国皇上，来当刑部侍郎，好好地“报答”各位呢，你们千万不要感谢我，我会骄傲的！”
说完，林慕白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让人押着他们到了刑房里面，一个一个，将自己曾经遭受的屈辱一件一件的还到他们身上，看着曾经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那些人狼狈不堪痛哭流涕下跪求饶，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用的刑法也就越发刁钻。
但是他又不想让这些人痛快的死了，每每结束，总要留一口气，第二天继续。
时间一长，连刑部的狱卒看到林慕白都双腿打战，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因着这件事，林慕白之前辛辛苦苦积攒的人脉也去了大半部分，他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闲来无事，便窝在书房里面看一些刑罚相关的书籍，见到一些有趣的，便提笔记录下来，隔日实验，玩的不亦乐乎。
每天，天牢内部都传来哀嚎哭泣之声，让人不寒而栗。
有人不堪忍受，撞墙自杀，要是死了，倒也罢了，直接拉出去喂狗，运气不好，没死成，那就抱歉了，只能继续熬日子。
这天，林慕白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听着耳边的惨叫，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他不是在天牢里面观看行刑，而是坐在茶楼里面悠闲的听曲儿。
突然，一道视线落在身上，他微微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愣了一下，心里满是慌乱，他抿了抿唇，睫毛颤抖了几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保持沉默。
端木炎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御前总管催促了两声，先离开了，“嘶！”
手心一疼，林慕白皱了皱眉，倒吸了一口冷气，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紧紧地握着椅子把手，不小心被上面的木刺戳了一下。
抬起手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度而爆出来的青筋还没消退，他漫不经心的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血不停的往外冒，他皱了下眉，含到嘴里舔了舔。
铁锈味自口中蔓延开来，让人作呕。
林慕白近乎自虐一般，在伤口上面咬了一下，血流的更加欢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