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望看向他:“我已经好了。”
“元气易伤难补,还需多休息。”穆正说着在房间四处查看一番后,设下了结界。
“你把我关起来了?”段望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
穆正看他一眼:“挡魔,你可以任意进出。”
段望心中有些错愕,直直看着他。
“你是神,灵力充盈,定会引起魔众注意,”穆正解释道,“设下结界,以防万一。”
段望还是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穆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打算出去:“有事便传音,别出去。”
“穆正,”段望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出声喊住了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他对原著里男主的冷漠最了解不过了,让穆正为别人操心,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之前一直以为,穆正在客栈对他那些照顾,都是因为可怜他受了伤,受了打击。但没想到到了这儿,他都好差不多了,穆正却反倒对他越来越好。
他当然想要别人对他好,但他不敢接受别人毫无缘由的好。
穆正顿住脚步,转过身,半晌才道:“天帝将你托付于我,我便有责任照看好你,你受伤,责任在我。”
段望听完后,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别过眼。
在穆正回答之前,他猜不到他会怎么说,但他对这个答案,莫名有些失望。
“睡吧,明早叫你。”穆正道。
段望乖巧点头,坐在桌前倒了杯茶:“你快去忙吧,我喝口水就去躺了。”
穆正微微眯眼,看见他倒茶的手轻微颤抖着,欲言又止,最后转身出去了。
段望举着茶杯,缓缓松了口气,看着杯中旋舞的零星几片茶叶,估计这是村长临时从村里好不容易找来的。
他怔了一会儿,将茶杯“砰”地一声放下,狠狠擦了几下手心。
他紧张。
问穆正一个问题,人家什么反应都没有,倒把他自己紧张到手心出汗。
……
穆正回到堂屋时,村长等人已经去告诫村民了,只有虞芒跟瑶玉在等他。
村长本也执意要给他们安排休息的房间,但考虑到反正晚上也睡不了觉,便省了那些麻烦了。
“天神,段望公子安置好了?”瑶玉一见穆正过来,便站起来迎过去问。
穆正点头:“他不会打斗,元气也尚未恢复,今晚便不必出来冒险。”
瑶玉垂下头,有些艰涩地说:“天神所言极是。”
穆正掠过她过去坐在虞芒对面,直接开始商讨正事:“今晚要辛苦你,如若有魔众来,便将他们逼到村边,避开村民居住的地方。”
虞芒有些为难地点头:“但如果魔众太多的话,我担心会有所疏漏。”
穆正说着看向瑶玉,“瑶玉协助你,如何?”
瑶玉眉头微皱,正在出神,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迅速站了起来道:“天神吩咐。”
穆正看着她皱了皱眉,遂道:“你协助虞芒,除掉漏下的魔众,不可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百姓。”
“……是,”瑶玉有些恍惚地坐下,“瑶玉领命。”
虞芒又道:“那你……”
“魔众聚至村边后,不用顾及太多,便好办了,”穆正道,“他们已残害人命,杀了也不过分。”
虞芒看着他点了点头。
商量好后太阳便已经落山了,天边还留着火红的夕云,从村庄往外看,整片天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
段望一直在桌边坐着,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天完全黑的时候,渐渐起了风,吹得窗户吱吱呀呀响,他被吵得心烦,便起身去关上了。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连一家灯火都没有,整个村庄陷入了彻底的黑暗。风越来越大,像是将村落裹了起来,不断撕扯着,随之传来的一声声呼啸穿插在房屋与树杈之间,每一声都似是刮在人们心里,引起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段望本想掌灯,但怕真的将魔引来给穆正添乱,便作罢了,反正他也学会了夜视。
他躺在床榻上,双眼微闭。他能感觉到两个神兽,而且分辨得很清。
近处的这个是重明鸟,穆正在远处的村边。
他早就能猜到他们应对的方法,按穆正的脾气,根本就不用商量,他会把最危险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觉得这个他的责任。
就像照顾他一样,是他的责任。
段望想到这儿眉头皱了一下。
去他妈的责任。
这样诡异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段望突然警惕地睁开了眼。
狂风骤然停下了,包裹整个村庄的呼啸戛然而止。
魔族人穿过结界进来了。
外面霎时便充满了魔众的吼叫声,十分刺耳,听得人直咬牙。
段望猛地坐起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后,便见数不清的魔族人从四周的屏障里进来,一波接一波,在黑暗中移行着,他甚至能看到令人作呕的粘腻水光,是他们甩出老长的红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明天见(⌒▽⌒)
☆、断袖
屋顶随之迅速亮起十分刺目的红光,接着他便听见了重明鸟的叫声,尖锐却震人心魂,他亲眼看见那些前一秒还猖狂的魔,在红光亮起的刹那便全停住了。重明鸟鸣声响起时,那些魔众便像被火烧了一般,惨叫着往反方向逃窜,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退散。
段望微微抬头,还能看到重明鸟镀上一层华彩的金红翅膀,细碎的光彩从羽毛上散落,划出道道曼妙的弧度,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异常美丽。
但段望的手紧紧把住窗户上的竹条,毫无心思去欣赏。村边已经闪起刺眼的金色光芒,无数黑色的身影被逼到村边,扑在光芒上,只至扑灭才肯罢休。
段望绷紧神经,仔细感应着穆正的灵力。每次看到一处光芒消失,他都会心尖一紧,看到另一处金光紧接着亮起,便又跟着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其实根本不用担心,穆正是男主,谁有事,他都不会出事。
一个多时辰过去后,魔众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所剩无几了。
段望感受着穆正依旧强盛的元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刚准备开门出去,屋里的蜡烛突然毫无征象地亮了,但是不同于正常的淡黄烛光,这个烛光是幽红色的。
接着屋门被劲风逼开,聂之桐站在结界外,粉红罗裙上有不少血渍,发丝也有些凌乱,正杏眼圆瞪看着段望。
段望皱起眉:“你好大的本事。”
明明是魔,竟然能出现在重明鸟眼皮子底下,还敢如此明目张胆来找他。
聂之桐轻笑:“冰山一角罢了,你以为杀了我的手下,就能救得了他们?”
段望眼神微变:“你要做什么?”
聂之桐十分得意:“我那些手下本打算来饱餐一顿,却被你们搞得连命都没了,你说我能善罢甘休吗?”
“你早该想到如此,”段望冷冷道,“残害无辜百姓,以命偿命罢了。”
“我偏不,”他话音刚落聂之桐便脆着嗓音喊道,“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放过他们。”
段望看了她一眼,手指点上灵力将幽红的烛光掐灭,又擦亮火柴点着,屋里的压抑很快散去,他缓缓舒了口气。
“段望!你别想着拖延时间!”聂之桐见他一副悠哉模样,急的躲了一下脚,“他们都不会来找你的!”
“为什么?”段望坐在桌边,支着头问她。
聂之桐能如此堂而皇之来威胁他,重明鸟放水是他想到最合理的原因。甚至,瑶玉也参与了。
他差点儿就被现在的虞芒欺骗了,从他见他第一面到现在,虞芒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把一切都扰乱了。
但今晚聂之桐的出现,让他再一次怀疑虞芒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聂之桐气得咬牙:“你若再耗,我立刻就杀死那些百姓,你现在出来,我们一切好说。”
段望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我凭什么信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能做到,”聂之桐抬起手,拿着一张字符,“只要我点着这张纸,全村不会留一个活口。”
段望捏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没有说话。
他不想出去,不想自己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总是给穆正添麻烦。
“整个村庄的屋顶都已经画好了血阵,我族鲜血落地即干,有你擦掉毁掉的功夫,那些人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聂之桐见他略有动容,便继续道。
段望站起身看她,眼中带着警惕。
看她神色不想瞎编的,他思虑再三,不能拿全村人的性命打赌。自己哪怕被抓了,也不一定能出得了什么事,但若是这些村民真的因此全死了,不仅穆正方才的力气都白费了,自己也会背上血债。
他想到这儿,施法穿上外袍,跨出了结界。
聂之桐满脸得意,招手让属下过来,段望才看见暗处站了好几个面目丑陋的魔族人,朝他露了露森白的长牙便要过来。
“离我远点儿,”段望脸上的嫌弃毫不遮掩,“你有话便说。”
“你跟我走。”聂之桐十分干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