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还是想笑。
……
眼不见心不烦,顾皎白没在搭理身后,挑指一勾,指尖一股细线极快地从云舟中蹿下,随即好像探到了什么东西,紧紧将它缠了起来。
她并没有选择在布好的陷阱前停下来,而是反其道而行地冲了进去。随着底下的施法人被暂时禁锢,云舟上空结起的透明丝线凝出实质,并且迅速收紧。
“破!”
已经结好阵法的九云弟子肩背互搭,法阵逐渐聚拢,汇成一道光剑,试图包裹他们的大网顷刻间被冲破。
顾皎白在这片刻也指尖飞快地勾点了七个方位,随后一绕一拉,“收!”
巨大的白色光影立时炸开,在云舟平稳落地的同时,一个须发皆白但穿着妖异的人好像蚕蛹一样被拉到了众人面前。
雁回收起剑,低头一看,“果然是赤虹仙宗的人。”
顾皎白却没有应声地上前,甚至半蹲在了这个人面前,对着他的眼睛平静开口:“师叔,多年不见。”
被捆在地的人唇角似乎抖了一下,随即紧紧抿起,冷硬地不吭声。
她身后的弟子皆惊疑起来,连季澄阙也意外地小声问云舒:“师兄,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云舒沉默了下来,甚至脸色有些白。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甚至还要喊眼前的人一声义父。
季澄阙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又低声喊了句:“师兄。”
云舒却好像没有听到,沉默了片刻后,一步一步走到了顾皎白的身边,同样蹲下,喊了声:“义父。”
“哈!”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闭了一下眼后,忽然整个人都变得低沉起来,喉咙里发出狼一样含糊的声音,“你竟然还敢叫我义父,还配叫我义父。”
云舒深深垂下了头,整个人变得痛苦了起来,哑声道:“是我害了阿澜,但你也将我云氏剩下的人满门屠尽,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义父啊。”
“师兄……”季澄阙想上前,却被顾皎白忽然起身挡了下来,但地上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在季澄阙脸上看了片刻后,眼睛细细地眯了起来。
季澄阙撞上他左眼中一块摄人的白翳,心口倏然间紧紧跳了一下,随即脑中好像有画面一闪而过……她好像见过这个人。
有些恍惚地收回视线,她看了看眼前的顾皎白,又看向地上半跪着的云舒,张了张口:“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吗?”
云舒深深垂着头,一言不发,一众弟子中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雁回也不敢吭声。安静了片刻后,顾皎白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叫丁仲邑,曾号冲宵真人。\"
入门稍微早些的弟子全部反应了过来,有声低声说了句“大长老”。
丁仲邑面无表情地冷笑:“我早已经不是什么九云仙宗的大长老了,住口。”
众人噤声,顾皎白却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九云仙宗开派三千年,共有十一人成仙得道,飞升九天。最后一次是六十年前,游仙堂中供奉的山芝真人,他虽得道飞升,但留下一掌门弟子,号冲宵。”
丁仲邑低低吼道:“闭嘴。”
顾皎白充耳不闻,“冲宵真人年幼即入九云仙宗,后有一子,取名丁澜,灵气非凡,生下来便开了灵根,曾是九云仙宗的掌门大弟子。”
说到爱子,丁仲邑深深低下了头,整张脸包裹进了杂乱的须发中,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丁澜幼时因九云仙宗内乱而被波及,浑身经脉被断。彼时的当世第一灵药世家云家,曾蹭一株珍贵的千年巍草,帮丁澜洗精伐髓,重筑经脉。冲宵真人感佩于心,收云家的嫡子云舒为义子,并收入门下,接入九云仙宗教导。”
在场的大部分弟子只知道云舒拜于九云仙宗最喜爱宁静的紫檀真人门下,却不知道他之前原来是冲宵真人的弟子。
顾皎白视线下落,“丁澜和云舒此后一同修炼,情同手足,十六年前云家族主过五十大寿,云舒曾短暂下山归家为父亲祝寿,丁澜被邀随行。也就是那一次,云家遭遇劫难,满门被屠,丁澜在云家被波及……”
“不是。”一直跪地沉默的云舒忽然开口,声音已经哑了大半,“阿澜不是被无故波及,而是我害死了他。”
丁仲邑重重冷笑了一声。
顾皎白阖了一下眼睛,没说话了,云舒缓慢地接道:“我年少时是家中嫡子,身份贵重,天资聪颖,众人都捧着我。后来有所修为后,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能胜过身边所有的人,但有一个人却一直压我一头,就是阿澜。”
“我虽平日里尚能修心静气,但那些不甘从未被化去,而是深深积到了心底。”云舒声音有些抖,“阿澜随我回家后,我为在家人面前展现所学,邀他比试。他生性通透,为照顾我的面子,便心照不宣地处处让我一手。但在当时比试的时候,我什么都顾忌不了,看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恼火,便一时起意没有点到为止,而是未曾收手留余地地重伤了他。”
包裹在蚕蛹中的丁仲邑狠狠往前扑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我杀了你!”
云舒没有动,任由他撞得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哑声道:“但伤过他后我就随即心怀愧疚,本想着日后再好好补偿,却未料当日晚云家便遭遇袭杀,阿澜因为重伤……”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因为被我重伤,没有自保之力而……”
“我杀了你,忘恩负义,我杀了你……”丁仲邑的喉咙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嘶鸣,整个人开始剧烈挣扎。顾皎白又出手点在他的骸下,使他整个人脱力下来,然后轻声问:“但你之后曾下山追踪过去,不仅找到凶手报了仇,还将云家全部幸存下来的人全部屠杀泄愤,那他们被无辜牵连的仇,又该去何处报呢?”
丁仲邑好像整个人陷入了疯魔之中,只是红着眼睛盯着云舒,“谁要报仇就来找我报,但谁也别想阻止我报仇。”
顾皎白沉默了下来,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何必呢”。
一旁的季澄阙却忽然说了句“是吗”,所有人闻声转开视线,见她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直视丁仲邑眼中的白翳,“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你,报我父母的仇。”
她已经想了起来,年幼的云晏曾在无边滂沱的雨夜,和云舒一起被递进了赶来接救的掌门霄云子怀中,而抱着她的人,是苟延残喘的母亲,她松开手的那一刻,就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而拖延住了丁仲邑片刻的父亲,更是其后尸骨无存,只有霄云子为他收敛遗物,立了衣冠冢。
然后这么多年,没有人告诉她,没有人愿意冤冤相报无时了。
浑身上下被束缚的丁仲邑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一直平静的顾皎白好像是张了张口,无声喊了句:“小阙……”
季澄阙面对丁仲邑漠然凝视的视线,却忽然说:“可你现在浑身被束缚,我要是杀你,岂不是易如反掌和趁你之危。”
丁仲邑一愣,季澄阙随即伸手拉起了云舒,看也不看他地平静说:“我这次不动你,就当替我师兄偿还他欠的那份债,至于你愿不愿意领都随你,之后你还找他报仇的时候,我自然也会找你报仇,各凭本事吧。”她好像还似有如无地用余光看了一眼顾皎白。
顾皎白的视线却停留在她拉住云舒袖摆的手上扫了一圈,点住丁仲邑几个穴脉后,放了他。
云舒有些五味杂陈地看向季澄阙的侧脸,他这个师妹,好像无形中长大了,起码比自己要强。
季澄阙却在拍完他背后的尘土,离开前最后转身凝视丁仲邑,“记住了,倘若有一天我真有能力,必杀你报仇。”
顾皎白:“……”狐假虎威了一天,最后也说不出句像样话。
她没有多说,而是立即吩咐:“走。”
然而身后的密林忽然间如寒风过隙,树叶间彼此强烈摩挲了起来,带起一大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有人从天而降,眨眼间带走了丁仲邑。
众人都无暇再顾忌这一茬,而是转向了身后,随即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原来是一大批秘境之森的异兽,不知道被谁用乾坤瞬挪移到了这里。
这要是平时去秘境狩猎,这些长年啃食灵药的异兽每一只都是能够提升修为的灵物,可放在大事当头的现在,跟这些东西搏斗显然会消耗精力,说不定玩儿了这一手的人目的正是如此。
季澄阙要出口的闲话咽了回去,大尾巴狼也不装了,腿一甩,第一个转头迅速跑了出去。
顾皎白:“……”
云舒:“……你伤还没好,慢点儿跑,当心真气回涌!”
系统则是快要笑死了,想着真是一失忆百真实。季澄阙这丢人玩意儿看来之前都是在装镇定逼,其实每次心里慌得鸭匹。
一众弟子也都对这么个小师妹叹为观止,然后彼此间观望了两眼后……由雁回带头,纷纷头也不回地御剑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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