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射击,怎么自保,怎么杀人。”
萧文园目瞪口呆:“身为一个皇后,应该是什么样子,您都忘了么?”
“我是个男人,其次才是个皇后。皇后该是个什么样子,千百年来肯定有很多优秀表率,但我是第一个男皇后,男皇后应该是什么样子,历史上并没有标准。但是遇到另一个男人逼迫,只能跳河自保,这肯定不是一个男皇后该有的样子。”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太平的时候能做最称职的花瓶,危乱的时候能端起枪来杀人。”陈醉很严肃地看着他说:“在皇权社会里,应该是除了皇帝,说话最管用的人,而不是站在这里,接受一个内宫官的质问。”
萧文园嘴巴动了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想过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于怀庸欺负我,我只能跳河,为什么你质问我,我还要在这跟你讲道理,因为我太弱了,身体弱,心智也弱。所以我请了郁铖来教我,我要变强,找回一个皇后和男人该有的尊严。”
这一番话,他说的都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说完了这些,他就看到了远处站着的郁铖。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出了小玫瑰宫以后,他问郁铖。
郁铖“嗯”了一声,说:“听到了。”
陈醉就说:“说的都是真心话,希望你能帮我,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第十八章
百花殿看守的警卫比昨天晚上还多了一倍,出入都要盘查。周朗见陈醉过来,便下了台阶,到他跟前行了礼。
陈醉点点头:“现在能进去了么?”
周朗说:“殿下里头请。”
陈醉便进了殿里头,进到皇帝的寝殿,便看到了郁戎他们。
“陛下的病情已经稳住了。”赵润低声跟他说。
陈醉点点头,走到病榻前,见皇帝赵晋躺在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或许皇帝一时半刻死不了了,对他这个处境艰难的皇后来说,这是好事。
等看完了皇帝,他就到了隔壁的房间,和郁戎谈了一下皇帝的病情。
“大夫说,陛下的身体已经伤了根本,痊愈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已经让大夫尽量救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您和陛下情同手足,陛下的事 交给您,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陈醉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郁戎对他还是很客气的,说:“不敢。”
“中毒的事,还查么?”
“查还是要查的,而且要大张旗鼓的查。”郁戎说:“只是殿下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这件事,不好查。”
陈醉也知道不好查,但他也察觉了郁戎是要做局。
把这么多大人物扣在宫里,这确实算大张旗鼓了,小玫瑰花宫的守卫阵仗大,但并不严格,他的宫女和于怀庸的部下都曾出入其中,可见这里头有猫腻。
不过政治上的事,他现在还插不了手,也没那个政治能力,只能坐观其变。
郁戎的人品信得过,应该是和他一路的,不会害他。
皇帝中毒的事很快就宣扬出去了,先是广播电台,再是各大报社。赵晋在民众间的威望虽然比不上先帝,可一国皇帝,竟然被人毒害,这新闻还是立即震惊全国,几乎全联邦的眼睛都盯着皇廷里的一举一动,流言也纷至沓来。
大家都在猜测,这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陈醉就是通过这件事,看清了如今国内的政治形势。
因为《百万雄兵爱上我》这篇文,陈皇后出场之前,就先写了菊芋战争,然后是陈皇后的出身背景,再然后就是帝后大婚,因为出场的人物太多,背景设置又细致,写了一百多章,才写到皇帝病危,对于眼下的国内形势,着墨并不多,他全靠自己分析。
他原来一直以为郁戎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可是通过这件事,他发现郁戎是倾向于于怀庸一派的,因为他每日看国内的舆论形式,几乎矛头都指向了菊芋岛。
媒体是政府的喉舌,他们的导向性,肯定是背后有人引导的,这个人肯定就是郁戎,只有他在京城有这样的影响力。
赵润将手里的报纸放下,站起来走到了窗边。
陈醉拿起那张报纸看了一眼,说:“你不相信?”
“我知道如果陛下过世,受益最大的就是我二哥,可就是因为下毒的事一旦被人发现,大家首先怀疑的就是他,我才觉得不可信。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故意针对他的么?”
“那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当然是于怀庸。”赵润说:“他和二哥针锋相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借此陷害我二哥,二哥一旦垮台,就没人能与他抗衡了。”
“你怎么不怀疑郁相?”
赵润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
陈醉笑了笑说:“因为就像你说的,一旦陛下过世,按照长幼顺序,继位的自然就是二殿下,可是郁相不喜欢二殿下,他和陛下一样,想扶持你上位,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赵润的神色微动,脸上露出几分惊异神色,右手抵着窗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穿了一身家常百服,袍子宽松,那身形越发显得单薄,却有一种清秀醇雅的神态,令人心驰神迷。
真是美男子啊,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陈醉看了这么多天都看不腻。
“郁相,绝不是这样的人。”赵润说。
陈醉也是玩笑,他也觉得不像是郁戎所为:“不管下毒的人是谁,目的到底又是什么,至少经过一番运作,对我们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件有利的事了,陛下如今尚在,底下的人已经议论纷纷,将来陛下一旦去世,于怀庸和二殿下,都洗不去弑君的污名。”
这件事,查不出来,反而是好事,所谓莫须有,就是这样。
不过陈醉也觉得,这个赵润,心思太过柔软了。
“你也不用总替赵准忧虑,他可是要跟你争皇位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二哥争,这皇位本来就是他的,我也争不过他。”赵润说。
赵润说着便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身体往窗台上一趴,看着外头的梅花,说:“其实二哥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性格乖戾,也是从小吃了太多苦。如今我母亲跟着他住在菊芋,那边天寒地冻,我听说一年只有两季,夏天还短的出奇,二哥又勤勉,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兵,手上的冻疮都没有好过。”
陈醉在看《百万雄兵》的时候,就特别爱这些皇室秘闻,听赵润说起太后姚元英,他立即来了精神,问说:“你有多久没见他们了?”
“二哥去菊芋岛的时候,我才十六岁,母亲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去的,如今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提起他们,赵润语气有些伤感,身上的紫薇花紫红之间,倒衬托的他肤色更白,五官虽然算不上精致,可皮肤极光洁,像玉一样,他叹了一口气,说:“陛下不喜欢我跟他们来往,这些年,只偷偷通过信,那边隔着海,电话打不过去。”
关于姚氏母子,小说里有讲,当初姚元英怀上赵准的时候,正直菊芋战争时期,先帝当时亲征菊芋岛,还是皇后的姚元英留守宫廷,却在那时候,传出她和一位侍从武官发生了婚外情,传的沸沸扬扬。
所以很多人都怀疑赵准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帝后也就此离心。
姚元英是继后,生了两个儿子,赵准和赵润两兄弟,赵晋不是她的儿子,一向不喜欢这个继母,更不喜欢这个身份不清白的异母弟弟,后来先帝去世,赵晋继承皇位,就把赵准赶去了菊芋岛。等赵润成年以后,姚元英自请也去了菊芋,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过赵准能够雄起,也得益于菊芋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是百花联邦统治最不稳定的一个州,所以屯兵无数,后来赵晋为了牵制于怀庸,默许了赵准的增兵行为,菊芋寒苦,民众好战,军队力量不容小觑。
“这么多年不见,他可能早就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二哥了。”陈醉托着腮,伸手摆弄着桌子上的一搜战舰模型:“听说他这个人性格乖戾,军法严明,好杀人。”
这些传闻,赵润肯定也都听过,所以听他这么说,也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才说:“不知道他现在还怕不怕黑。”
他说着回过头来,笑着说:“二哥小的时候,父皇不喜欢他,他又调皮,经常闯祸,父皇就让人把他关在黑屋子里。你知道那种屋子么,就百花殿最靠右的一个杂物间,关上门,就一点光都没有。他特别怕黑,我还偷偷给他送过几次蜡烛。他后来睡觉都不能关灯,怕黑。”
陈醉还没有办法完全沉浸到陈皇后这个角色里,多少带着一点读者的审视视角。从他这个视角来看,他越听赵润讲这些,越是觉得这是在为日后的兄弟相爱相杀做铺垫。赵准和赵润,日后恐怕少不了血雨腥风。
既残忍,又带感。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陈醉回过头来,回道:“进来。”
秋华推门进来,垂手立在门口,说:“殿下,您要的击剑服已经准备好了。”
赵润闻言愣了一下,就听陈醉笑着站起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