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十,我当时就在隔壁,从监控里亲眼看到你如何被鞭打、被虐待,甚至连你的叫声都能隐约传过来。”说到最后一句,荀喻的声音已经抖得不像话。
我艰难的道:“你也被抓住了吗,还是被威胁了?”
荀喻摇头:“不……当时只要我喊停,他就会住手。”
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汩汩地向外淌着血,而那造成这一切的女人却在毫不怜惜地继续撕扯它:“不敢看,我就闭上眼睛。不敢听,我就捂住耳朵。甚至连最后他们给你灌了摧毁意志的药我都没有阻止,虽然心痛,但念的更多的却是你千万要挺住……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想着只要你熬过去就好。那么等我完成他们的心愿再回来,我们大概还有机会……”
“荀喻……”念着这个名字,我竟再也想不出该对她说什么好。
说我不介意,虽然当时有点难熬,但现在的结局总算是正如你所愿吗?……怎么想都觉得虚伪。
她说她自私,不知为何这两个字就突然在我心底被放大了无数遍,然后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我脑内重复:自私,自私,自私……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换我是她,我会怎么做?
我是舍不得见她受一点苦的,定然会在第一下鞭子落下去时就叫了停吧。
那她为何能……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对她产生了怀疑。她究竟是太想和我在一起才会逼自己狠下心,还是因为她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爱我?
不,荀喻怎么会不爱我呢,她为了我和齐轩昂结婚,也是为了我才答应生孩子那样的事。若不是遇到我,她也许会嫁一个温润男子,过着虽平淡却无更多波折的生活。她这样坚定地选择与我相爱,我怎么可以怀疑她。
脑中两种声音争斗不息,我无法思考,心则更乱。该想想办法……我打开车门,这一刻只想逃离面前这个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静下心来。
“安栖十,你要干什么!”背后一个身体贴了上来,飞扬的长发撩到我脸侧,被她这样抱着,我竟感觉到她的身体抖得厉害。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你怎么能食言。安栖十,我不准你走。”
“我……”
若是在往常,我一定会笑着说一句“我怎么会走,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这一刻,我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总觉得那是在骗她。我明明一心想着逃开,却该如何说出“绝不离开”这样的承诺。
午后的阳光依然炙热,照在人身上带来恼人的燥意。
我抓住荀喻的手,一下一下掰开:“我只是想静一静,荀喻,我答应你的事……”
修长手指从我腰间倏然滑落,这简单的一幕竟令我心慌意乱,总觉得像是要失去什么。我连忙转过身,正看到她勉强勾起苍白嘴角:“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
喂,不要乱猜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见她期待的表情一点点变得落寞,我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怎的,就把心中想法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你刚刚告诉我那么……那么伤人的事实,还不允许我混乱一下吗。但我不想离开你,一点儿都不想。”
阳光下她的发梢染上了一层金色,脸侧几缕发丝随风扬起,笑容浅淡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不想看她难过,一点也不想……
遵循着这样的心意,我用尽全力将她抱进怀中,在她耳侧低声许诺:“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好)还是不虐了 点头
☆、第53章 节奏
那天我还是和荀喻吃了午饭,然后一起回到学校。因她赶着去上课,我们也并未能好好地聊一聊。
或者应该说……心里的疙瘩并不是互诉衷肠就能够解开的。
她与我不同,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不仅是身份地位悬殊颇大,甚至连意识、对未来的打算……恐怕都有很大出入。
当天下午,导师A教授询问我能否跟随他一起参与在H市举办的某学术会议时,我只是稍作考虑便点头答应了。
一方面,这于我而言确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另一方面,我想我也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如今我和荀喻的关系。
显而易见,今日中午的那个男人定是受荀父指派而来,他的出现分明是要向我揭示我所遭遇的虐待由他一手造成,还有荀喻当时也在场的残忍事实……
如果他是想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告诫我并让我明白自己有多卑微的话,那么他做到了。然而,想让我知难而退却是绝不可能。
在工作室待了没多久,我想着荀喻下课的时间快到了,便提前收好东西,慢悠悠地晃到教室门口等她。
从那男人出现之后,她的情绪便一直很低落,想到这儿我忽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
眼瞧着离下课时间还有好几分钟,我终是没忍住,轻轻推开后门便走进去,然后挑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
荀喻的目光穿过一整个教室落在了我的身上,她嘴角勾起漂亮的笑容,我看得直了眼,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那几年,为她一个表情就神魂颠倒的日子……
话说回来,看呆的好像不止我一个啊。
……你们这些小屁孩,盯着老师看什么看啊,荀喻是我的,不准看。
一下课就听到前排几个小屁孩叽叽喳喳讨论这个老师怎样怎样,无非就是好漂亮好年轻之类,我有些得意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吃味。此时荀喻正被学生围在了讲台前,一时间脱不开身的模样,我百无聊赖地倚在桌边等她,而她匆匆看向我,递来一个【等我】的眼神,然后又回头和学生说起话来。
荀老师……依然这么受欢迎啊。
直到荀喻身边人渐渐散去,我才跨步上前,她极自然地把手中东西一股脑的递给了我,边往前走边冲我道:“总有一天把这块黑板换成白板。”
我:“……为什么。”
这抱怨听着没头没脑的啊,请原谅我的智商一时跟不上!
荀喻立定,转身摊开右手五指搁在我眼前:“一手粉笔灰。”
我:“……所以呢。”
荀喻意有所指地瞄着我某个部位:“手多重要,得好好保护。”
光天化日就开黄腔真的没关系吗,而且我们还是在神圣的教室里!
不过你一个受倒是在意什么手不手啊。
我面无表情的道:“无所谓啊,反正你也用不到。”
荀喻:“……”
荀喻自暴自弃的道:“以后你别想我再用了。”
我:“……”
回去路上我将明天要去H市参加学术会议的事儿跟荀喻说了,荀喻一脸的老大不高兴:“你现在学会先斩后奏了?”
我无奈道:“当时正和A教授说着话呢,总不能突然中断,说什么我打个电话问问荀老师的意见再答复你?这样也太奇怪了……”
荀喻提醒道:“人有三急。”
我:“呃……”
荀喻毫不留情的继续道:“要是真想问我意见,你还能想不到法子?你就是觉得这种事儿不需要问我。”
我争辩道:“这又不是多重要的事儿……”
荀喻别过脸,闷着头往前走。
我连忙跟上她,忙不迭的解释:“我以为你不介意的。那要是你不想我去的话,我回头跟A教授说一声,我不去了。”
荀喻断然拒绝:“别,我可不敢影响你前途。”
我:“……”
这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啊,听不懂好着急QAQ。
荀喻:“去几天?”
我:“听说是五天。”
荀喻不满道:“好久。”
我立刻向她保证:“一结束我就回来。”
一直到离开之前,我都以为这几天并不会有多难熬。想想这三年同荀喻毫无联系的日子我都过得好好的,如今不过是分开几天而已,而且还可以随时联系到她……
可是在H市的第一个夜晚,我就失眠了。
我想到她现在应该是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想起她对我说“这张床,你喜不喜欢”的模样,然后不可控制的想念起她来,再也无法入眠。
原来我已这样离不开她。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昨天在那男人出现之前,她对我所说的话,其实是在暗示她的要求吧。
许是因为家庭条件不算差的关系,我从没有什么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的想法,一直以来走的路都是随性而为。
但荀喻已开口说了,我便有了奋斗的目标---就算是为了稍微能更与她般配一些也好。
次日在电话里对她抱怨昨晚没睡好,她了然的道:“想我了吧。”
这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想我】的得意语气,顿时把我的满嘴情话噎进了肚子里。
我严肃道:“唔,我通过这一晚明白了一个道理。”
荀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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