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爬带滚的进来,就看见犹如困兽一样的乌力措,他猩红的眼瞪着畏畏缩缩的几个大夫,“治好他。”
他们连忙点点头,依靠着发软的双腿走到危云白身边,只是看了一眼就松了一口气,这明显就是皮外伤,不打紧不打紧。
乌力措站在他们身后,犹如煞神,这群大夫多半是大昭带来的御医,北戎当地的人哪里有什么大夫,都是掳过来的其他医者。
大昭的御医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检查危云白的伤势,嘴里小声哀求道:“危公子,您松开牙齿吧,我们的命……全在您手上啊。”
一路行队来到北戎,极少有人能不喜欢危云白。
他谦虚而温和,渊博而优雅,这么一个年少有为的公子,被逼到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只要是认识危云白的人都会忍不住心中唏嘘。
然而再怎么可惜,现在最重要的也是自己的命。
乌力措双手背在身后,他看着危云白轻轻睁开眼,又缓缓闭上,不再咬着嘴唇,唇上深色的咬痕彻底暴露在他眼下。
手指掐着手指,掐出深深的印,他沙哑着声音,“轻点碰他。”
“是,”大夫的手更加稳妥,沾着药粉给危云白上药。
他血流的极多,怎么会流这么多?
乌力措喉咙滚动,看着每一块浸染着血液的布料,心底就是抽痛。
实际上,这也不过是正常血量而已。
上完第一层药,白色的药粉接着撒上去的时候,危云白就低低“嘶”了一声。
乌力措手瞬间捏成拳头,脸色冰冷,“本王说了让你们轻点!”
“乌力措!”
危云白身边的大夫恐惧到手指颤抖,他眼中绽放着耀眼滔天的怒火,就这么璀璨鲜活的瞪着乌力措,“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要杀了这里所有人!要把我逼死才满意!”
他从来没有这么和乌力措说过话,用尽了全部力量把这些朝着乌力措宣泄,“乌力措,我也是个人……”
乌力措呼吸急促,他死死的看着危云白,看着他染血的唇,再看到他泛红的眼角,萎靡艳丽,“别提那个字。”
他跟快要发疯的野狼一般,小小的营帐让他无处宣泄,他比谁都要来的煎熬,却硬生生的压在原地。
“那个字?”危云白可笑的看着乌力措,任谁都看出来他情绪已经失控,“哪个字?死?乌力措,你继续这样羞辱我下去,我早晚都会——”死。
最后一个字被堵在舌尖,乌力措扑上来用唇堵住了他的唇。
他吻似豺狼,狠狠吮吸他下唇上的血迹,不知餍足的用着牙齿咬着这一片柔软,下意识的避开他的伤口,然后不顾一切的攫取他的气息。
狂风暴雨般的凶猛,乌力措不再满足与唇与唇的接触,他舌尖探去,抵住危云白的唇,双手固住他的脑袋,想要强硬进来。
危云白咬紧牙关,剧烈逃脱他的手,手指掐住乌力措的手臂,指甲掐进肉里。
“危云白,”乌力措咬在他的嘴角,“别给老子提那个字。”
身边站着的大夫和巴吉哈赖目瞪口呆的看着。
危云白脸颊被揉的通红,他紧闭着嘴,一个字也不说。
唇上的血迹变得一干二净,伤口被乌力措吮吸到发白,刚刚撒上去的药粉也跟着一干二净。
巴吉喃喃道:“口水也能疗伤,没准大王亲这一下,比你们那三四瓶花花绿绿的药粉还管用。”
大夫:……
乌力措,“你说话。”
危云白连眼睛都闭上了。
乌力措告诫着自己要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但只要危云白摆出这幅不想看到他的样子,就比酷刑还要更折磨他。
——无法忍受。
你的眼睛不看着我,你想看着什么。
戾气渐生,哈赖和巴吉已经感觉到乌力措的不对,他们的大王看不出喜怒,一半的脸埋在阴暗之中,“危云白,看着我。”
系统看到了乌力措的眼神,它毛骨悚然,“云白,乌力措好可怕的样子!”
危云白,“有多可怕。”
“……像是要吃人,”系统,“我有点害怕……”
三、二、一,乌力措在心中数了三声。
危云白还是不听话。
乌力措不想伤害他,他随手扯过身边的一个人,好像还是大昭的大夫,大掌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提起,手里的人脚尖逐渐离地,脸色涨的青紫,双手无力的想要扒下乌力措的手掌。
大昭上了年纪的御医痛哭流涕的叫道:“我徒儿!”
“危云白,”乌力措手掌锁紧,手臂绷起的肌肉起伏成一条山脉,“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永远玩的都是这套。
他永远不舍得直接伤害危云白。
可每次的威胁,都比直接伤害来得更加严重。
危云白疲惫的睁眼,然后慢慢站起来,乌力措表情缓和,手中放松,人稍稍能喘的过来气。
小大夫在他的手里,刚刚还清隽的面容已经涨的脸红脖子粗。
最终走到乌力措身前站定。
危云白抬起手,放在他的手腕,“放手。”
乌力措如他所愿,随意松开手,小大夫跌落在地,被御医搀扶远离。
他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脸色瞬间从阴转晴,“巴吉,让他们把药留下,然后可以告退了。”
“是。”
装在瓷瓶的药粉被留下,剩下的人如蒙大赦。
乌力措拿起瓷瓶,“来,我给你上药。”
危云白毫无波澜地走了过去,乌力措伸出食指沾上药粉,仔细抹在他下唇伤痕上面,食指擦过唇缝,危云白突然张口咬住他的食指,下了狠力地咬着。
乌力措不挣扎,看着他把自己的食指咬破,血滴流下,乌力措闷笑两声,把受伤的食指拿出,再把另外一只手的食指伸了过去,和颜悦色道:“咬够了吗?”
危云白抿抿唇,“乌力措,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乌力措,“你当然不是。”
他看着一地狼狈,转而想起之前的那个话题,“危云白,我真真切切问你一句——不管其他,不理会你心中顾忌的那些东西——本王就问你,你是否知道,在你同大昭公主之间,本王会选择保护哪个?”
危云白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说出一个字,“我。”
身心愉悦,乌力措大笑,“你明明知道!”
“你知道我心中有你、知道我把你看得极重、知道我要的是你,危云白,有些东西,你是逃避不了的。”
乌力措染着血滴的指尖擦上危云白的唇,留下一片殷红,他复又附身,舔着危云白的唇。
系统好奇地问道:“口水真的可以帮你愈合伤口?如果是真的,我估计乌力措会天天给你舔上百八十遍。”
“……”
现在的乌力措客客气气,看在危云白的眼里,这反而比他暴怒的时候更加捉摸不定。
“你在想什么,把你想的一切告诉我。”
危云白,“乌力措……你对我的掌控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乌力措挑眉,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说的对。”
危云白面上闪过希望,“你应当把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而不是我的身上。”
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惜乌力措做不到。
“心思”这个东西说起来简单,又有谁能控制。
危云白对他影响太大,也太过吓人,乌力措在他面前没有一丝半点的自制力,最为可怕的是,他甚至在享受这种热烈而危险的感情。
全身的每一处皮肤都在哀嚎:我想要他。
第26章 草原王(26)
草原上的暴雨下了一天, 还好漠北的人们已经能够熟练的迎接雷雨天气, 否则必定损失惨重。
雨水从大到小, 此时只剩下毛毛细雨在空着飘着。
乌力措的营帐不在正中心,正中心是那一块宽阔的空地,透过窗看去, 有不少孩子正兴奋踏着青草奔跑, 身上淋的越湿润, 他们就越开心。
这种单纯的快乐营帐里的两人是体会不到的。
危云白同乌力措相似而不相同, 不同的这一点就成了他们两个的极端。
乌力措太过在意感情, 偏偏危云白感情淡漠。
他在精神病院中的那五年, 有很多不知前缘后续的医生护士每日过来同他说话, 长久的关禁本该让他对这种陪伴产生依赖,但他只觉得好笑。
笑那些抱着自以为是想法的人, 他们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是救赎般的存在, 而危云白却把他们当成供乐的小角, 在间歇时间由着他们对他产生各种幻想。
但是乌力措可不是小角。
危云白费了那么多的事, 真正想要的也只有一个。
危云白捅破那层纸, “我不想被你羞辱, 不想被那些人当成我是你北戎王的禁脔!我是个人,乌、力、措!我是个男人!”
困在牢笼的囚兽用尽全力的朝他嘶吼, 想要争取自由。
乌力措安抚危云白,他的表情平静, 语气温柔, “你当然不是禁脔, 你是我的阏氏。”
他喟叹,“危云白,我已经给了你很多很多的自由,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没有一个能让我做到这种程度。你可以在我的土地上策马奔腾,也可以在我的土地上自由自在的享受风吹雨淋,我不限制你同别人谈笑,这些东西,难道不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