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钟楼传来沉沉的撞钟声,萦绕在荷塘里。
“哎哟,都已经酉时了,我得回家了,老伴还等着我去吃饭呢。公子你也别这么惆怅了,没准你夫人在家都等急了。”老伯说完就摇着船离开了。
“就是说,冷战几天就又能和和美美了。”季辰远喃喃自语。
……
晗王府的密室里,张文轩又再一次被绑在椅子上,一旁还有新来的周潮生。
“呜呜呜……”两人被堵了嘴,瞪着眼睛使劲挣扎。
“你说你,无端端说什么解不解药的,这不,现在不知道还要吃什么毒,这不是自找苦吃么。”季辰闵走到张文轩身后,双手压了压他的肩。
张文轩吓得全身发了冷汗,面上惨白一片。
☆、第二十七章 故人
季辰闵目光一转,也伸手在周潮生肩上压了压,“你一个赤泽城的商人,总是来这九溪城,还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要浮想联翩。”
“哼,”周潮生冷哼一声,用力地别过肩,但奈何身上还受着束缚,心里再厌恶那手却也无法。
“那么,两位是想先用刑,还是先审问?”季辰闵语气自然,宛如在询问是先吃午饭还是先吃晚饭,却听得让人毛骨悚然,“不过,我觉得,先用了刑,你们可能才会乖乖说话。”
张文轩“呜呜呜……”地叫着,使劲地左右摇头,身体不断挣扎着,闹出一大阵动静。
季辰远走到他面前,抽出了他口里的抹布,“怎么,你是想先来?可是,烙铁还没烧好,夹棍怎么样?一丈红也可以。”
“审问,我要审问,你问什么我都说,真的,不要用刑!”张文轩挣扎着,眼里尽是恐惧。
季辰闵笑了下,“可是我觉得,你能告诉我的,不如他要告诉我的精彩。”,季辰闵又对周潮生说:“对吧?”
周潮生轻蔑地别开头,不愿再与季辰闵对视。
季辰远抽出周潮生口里的抹布,“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你给本王识相点,别扯些有的没的,大家都很忙,也别都浪费时间了。”
周潮生啐了一口,“宣王可真是节俭,这堵嘴布一看便知道是低贱料子,塞了我满嘴的毛。以后王爷还是用好一点的,别失了身份。”
季辰闵挂着笑容:“那还真是多谢周员外的提醒了。只不过是突然把你抓来,太匆忙了,随手就捡了一个丫头用的抹布,能顶得上用就够了。不过,周员外可别介意,我记着那丫头好像是清理茅房的,也不知道这抹布她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那丫头上茅房用的也有可能。”
闻言,周潮生的面色又青又白,张文轩更是受不了,肌肤上翻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直接一阵干呕。
“哎哟,”季辰闵说,“怎么又扯远了。周员外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
周潮生看着季辰闵:“能有什么,只是走私了些波斯的贵重香料。这种事情,海监门就能处理,何苦劳烦王爷大驾。”
季辰闵扣住周潮生脖子上被绕了两圈的麻绳:“是走私,但只是波斯的香料吗?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要亲自来审你?那个戴着帷帽的人究竟是谁!”
“他?”周潮生不以为然,“他不过就是个水客,帮忙带些香料,也没什么不对吧。走私是犯法,海监门要如何处置,我都悉听尊便。可王爷这样没证没据的,就把我抓到密室里来严刑拷打,于法也不符吧。”
季辰闵手中收紧了那麻绳,周潮生感觉一阵窒息:“周员外那么急着要去海监门投案自首,不会是在海监门有路子吧?那周员外可真是神通广大啊,一个小小商人,在赤泽城竟也能只手遮天,那赤泽城城主,该不是你爹吧?”
“你……”周潮生瞪着季辰闵,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比那赤泽城城主陆章还长几岁,难不成他上一辈子就有了我?陆章管理赤泽城有问题,你不去查他,光折腾我做什么?”
季辰闵:“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整个九溪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到底卖了鸦片给多少人了?你这么做,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吗?”
“鸦片!什么鸦片!”张文轩惊愕道,“不是普通提神的海娜香吗?什么时候变成鸦片了!”
“哦哟,你啊,”季辰闵装做不可思议的样子,“你竟也把他们都蒙在了鼓里,可当真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实实在在的奸商啊。难怪要捡了沉霜姑娘,该不是,夫人也没有屁.眼吧?”
“你……你……,”周潮生气得要炸毛,面色又青又紫。
“宣王殿下,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鸦片啊!都是他,我和黄文才在妓院喝花酒喝得好好的。他莫名其妙的就带着沉霜姑娘过来搭讪,还不停地说什么海娜香,说那香不仅能提神醒脑,还能让人飘飘欲仙,更还能延长时间。他说得天花乱坠的,可我们真的不知道是鸦片啊,只当是和那些依兰香相似的之类助欢香。”张文轩哭天抢地的,“万一被我爹知道我吸鸦片,我真的不用活了。你个周潮生,呸呸呸!活该你生孩子没屁.眼,活该你夫人把屁.眼给了外面的骚汉子!”
季辰闵没有理会张文轩的控诉,转而又说:“不过,本王倒有一事一直想不通。你那些波斯猫到底怎么回事?”
周潮生阴沉着脸,简直是想封住张文轩哇哇乱叫的嘴,“什么波斯猫?”
“林佑,”季辰闵唤来林佑。
林佑把风鸡抱了过去。
“这些波斯猫到底怎么回事,你把它转移给九溪城的迪亚不说,怎么全是这种鬼样子?你喂了这些猫鸦片吗?”季辰闵将风鸡领到周潮生面前,风鸡惊恐地不住地扑腾,险些要在周潮生脸上划上几道痕子。
周潮生脸色微微有异,“这有什么?只是有部分波斯猫乘船来有些晕船,到这还水土不服,才导致这种样子。那个客人愿意买这种死恹恹的猫,我就低价转手给那什么迪亚,也省得我处理。这又有什么不妥,再说我那猫可不是走私进来的,海关都留了档的。”
风鸡突然猛地要发作,一下就从季辰闵手中窜了出去。风鸡撞到周潮生脸上,周潮生腾不出手来阻挡,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周潮生撕心裂肺的一声巨喊,“啊——”。
张文轩肉痛地看着周潮生,双腿紧紧闭拢,“你,你的蛋没事吧?”
……
酉时,季辰远和余风用了晚膳,就出晗王府的院子里散步。
过了夏至,天气变得更加的炎热,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余风,你没事了吧?”
余风转身,看到了季辰闵,笑了笑,“没事,能跑能跳。季辰远说,天天换药,没几天就好了。”
季辰远感觉自己被含沙射影了些什么,“唉,我还没来说你呢,你怎么就能由着他胡闹。”
季辰闵不爽道:“当时我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在意的。”
季辰远:“你那也叫提醒,这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
余风插嘴,“诶,你是刚审了周潮生吗?有什么结果?”
“噗哈……”季辰闵忍不住笑了出来,“周潮生他,他光荣负伤了。”
“什么情况?”季辰远问。
季辰闵:“我刚刚拿风鸡去质问他,然后,风鸡不知道怎么就发了狂,往他蛋上挠了一把。现在叫了个大夫来看。唉,有的东西,也许在生命里出现过,但缘分尽了,就如同雨水落入大洋,留都留不住。”
等季辰闵莫名其妙地伤春悲秋完后,余风又问:“那,问到什么吗?”
季辰闵:“林佑应该有誊录,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觉得那个陆章指不定也有掺和进去。”
“那个赤泽城城主?”季辰远又说:“周潮生在两个城里来回跑,是不是为了掩盖赤泽城的什么事情?”
余风:“极有可能。也许整个鸦片运作的核心就在赤泽城,而他们在九溪城的范围里私贩鸦片,就是在掩人耳目。”
季辰闵想了想,说:“指不定还是我们的一个熟人。”
余风好奇地看着季辰闵,“怎么说?”
季辰闵说:“那个戴着帷帽的男人,我总是觉得有些眼熟。”
“戴着帷帽你也认得出来?”季辰远问。
季辰闵:“啧,他从屋顶上逃走的时候,风吹开了帽帘,被我瞥到了嘛。”
季辰远:“你都看到了,还不知道他是谁!”
季辰闵:“他一个小喽啰,我贵人多事的,哪里独独记得清他!”
余风看了林佑誊录的对话,“呵,这个周潮生就想借着走私香料的名号蒙混过关吗?他还真能想。”
季辰远:“走私香料和走私鸦片,谁不会选,只不过,一个小小奸商,哪里兜得住这么大一个套。周潮生只能算个虾米,大鱼还在后面呢。”
“诶,走私香料。”余风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怎么?”季辰远问。
“他会不会为了弥补这个局而真的去走私香料呢,如果真的有这批香料,那供货的那方和制出鸦片的那方会是同一批人吗?”余风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倒琢磨不透,不过沿着这条线来查,说不定能摸出些瓜来。”季辰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