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娘轻锤了一下谢彦斐的腿,没用力气,更像是指腹故意滑过,等瞧见这旭王爷被她的小动作给引得浑身一哆嗦,更加得意,面上却是泪珠涟涟:“奴家心里有人了,也有了奔头,就想……活下去。可奴家又敌不过那些人……奴家想了几日,最终还是求王爷替奴家做主。”
谢彦斐像是猛然惊醒,大怒:“是哪个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等事?孟娘你放心,有本王在,肯定给你做主!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娘被谢彦斐哄着搀扶着坐下,这才拿帕子擦拭着眼角:“奴家其实是边陲之地的一个小户之女,只是五六年前与亡夫一见钟情,互诉衷肠拜了天地,可谁知亡夫回京却亡故,消息传来,因为只拜了天地没有文书,奴家无名无分当时又发现怀了亡夫的孩子,等生下孩子又被生计所困,所以就只能继续留了下来。可谁知道,奴家这边死了心打算把孩子一人养大,谁知这京中有人却想污了奴家的亡夫,这次来,就是胡说八道让奴家自毁名誉,说奴家……奴家是那妓子,还是奴家的亡夫抢的旁人的小妾,奴家还是卖入青楼才养大的孩子,奴家哪里肯愿意,可他们拿奴家的孩子威胁,奴家没办法……只能……屈从了。可幸亏遇到了王爷,让奴家大着胆子来求王爷……救救奴家。”
谢彦斐:继续编,真是比他还能胡诌。
这孟娘倒是聪明,她主动说出来,即使以后有人这么说,她也能说是胡编乱造的,加上边陲之地这么远,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查证。
到时候她成了事,万一怀了孩子,就算是查到了也能母凭子贵留下来。
还真是算的够精的。
谢彦斐恼怒一拍桌子:“可恶!到底是谁?是谁威胁的你,这么欺负一对孤儿寡母简直可恨!本王认识刑部的葛大人,本王这就报官给你做主!”
孟娘傻了眼:她没想让他报官啊。
“这……这不宜闹大,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对我们下黑手,奴家王府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这万万不可啊。更何况,这孩子的生父其实、其实王爷您也认识。”
“哦?”谢彦斐挑眉,“本王也认识。”
孟娘忽悠,自从知道不对劲她就打探了一番,也知道了不少事:“对……其实,正是镇国公府的裴大公子,听说他是裴世子的大哥,裴世子听说与王爷相熟……”
谢彦斐了然:“竟然是裴大公子的骨血,这、这……难为你们孤儿寡母了。”
孟娘摸着脸,坚强道:“王爷,奴家不委屈,只是……这件事怕是还需要从长计议,他们让奴家趁着寿宴污蔑亡夫,奴家不愿,可万一……他们后来报复怎么办?所以,奴家想着……不如奴家跟着王爷一起去,那些人看到王爷也许就不会再为难奴家了。”
谢彦斐看她一眼:“这……怕是不妥。”
孟娘心里一咯噔:“王爷?”说着又要哭。
谢彦斐长叹一声:“孟娘啊,本王是想帮你,但是你估计也听说了,本王与裴世子关系这么好,裴大公子是裴世子的大哥,他们感情好。裴世子是本王的兄弟,有人想这么害裴大公子,本王怎么能坐视不管?再说了,这次若是不揪出那幕后之人,怕是日后会被报复,若是孟娘你出事,本王这……心里难安啊。”
他直勾勾深切切盯着孟娘,一副“我怎么舍得你受伤”的表情。
孟娘回以一副“有王爷如此孟娘死而无憾”的表情。
两两相顾,孟娘有些不安问道:“那王爷打算……”
“这样好了,本王替你出个主意,引出这贼子,到时候本王带着人去,等这贼子一现身,本王就让人直接给砍了,不让他说出对孟娘你不妥的话,等这件事情了了,本王让裴世子认回他大哥的孩子,到时候孟娘你……”他朝孟娘意味深长笑了笑。
孟娘心里狂跳起来,她这是真的勾搭上王爷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了?她脑子乱乱的,可到底还有点理智,“可怎么引出这贼子?会不会不妥?”
“不会,本王这办法保证万无一失。他让你污蔑裴大公子,你反其道而行就不污蔑,你污蔑别人,到时候他没成事肯定恼羞成怒要对你下手,到时候本王的人一拥而上,干净利落。”谢彦斐蛊惑道。
孟娘愣愣的:“污蔑别人?污蔑谁啊?”
谢彦斐道:“镇国公。”
孟娘吓得腿一软差点倒了,“王爷莫不是……开玩笑?”她去污蔑镇国公?
谢彦斐道:“诶,你不用怕,就算是你污蔑了,别人也不会信啊,还有本王呢,本王到时候把人解决了之后再解释一番,本王是谁啊,本王说的话,他们还能不信?还是说孟娘你有更好的办法?”
孟娘还真没别的办法,随后想了想又觉得王爷说得对,又没有信物,谁也不会信,她就是去演场戏,到时候有王爷,万一真的把幕后之人抓到了给咔嚓了,她就彻底安枕无忧了。
就算没有,她提前说了,王爷也不会信那些人的话了。
于是,略胜一筹的谢彦斐把忽悠成功的孟娘交代一番之后,让孟娘回去了,这几天就不要再见面了。
孟娘一脸懵地回去了。
谢彦斐也不怕她不答应,她如今手里没有信物,就算是不上钩也没有证据冤枉裴大公子,再说了,他就不信孟娘能舍得放弃他这个金大腿。
所以确定完这一切,谢彦斐就给裴世子递了信儿,以相聚为由,让裴世子过来一趟。
裴世子带着影青过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小人儿。
谢彦斐喜滋滋珍藏起来,让影青去外面守着,他把那枚玉佩拿了出来:“世子,你瞧瞧这是不是你大哥的玉佩?”
裴泓打开,即使他也打探到一部分,只是因为时间太短,这孟娘又是远在边陲之地所以并没有太多,可孟娘身边跟着的两个人的身份他却是探到了,跟武氏身边的一个嬷嬷的娘家的远亲有联系。
可饶是猜到怕是真的,可真的摸到那块与他手里那枚一模一样的血玉,他的指腹摸着那个“平”字,等摸出来那个字,再摸了摸边缘的形状,喉结动了动,眼圈有些红,他勉强偏过头,许久重新转回来,紧紧攥着玉佩,边抬头看着谢彦斐的方向:“王爷……大恩不言谢,裴某……”
“世子这不是见外了。确定是就行,不过我这边还知道一些更严重的事,怕是要跟世子你说一说。”谢彦斐还是决定惩治一下镇国公,不然这口气出不了,可若是裴世子当真不愿意,他再让孟娘改口罢了。
谢彦斐把孟娘胡诌的话说给了裴世子,也把自己打算忽悠回去的话说了,等裴泓听完脸色黑沉,他继续道:“但是吧,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孟娘说的估摸着也不像是真的,所以我想让影青帮我查个人。”
裴泓嗯了声:“王爷想查谁?”
谢彦斐道:“我们得揪出这个背后想毁裴大公子的人,我之前听孟娘说过她身边有两个看守的人,所以我们顺着他们去查,也许会查出什么也说不定。当然了,我觉得其实除了他们,还能从另外一边去查。”
“嗯?从哪一边?”裴泓问道。
谢彦斐道:“……世子你想啊,为什么好端端的有人要毁了裴大公子的名誉?一个已故之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没有利益可言这不合理啊,所以我思前想后,他们的目的怕不是裴大公子,而是迂回的想……害世子你。”
裴泓:“我?我有什么可让他们陷害的?”
“世子你想想看,若是裴大公子名誉受损,你会不会替裴大公子洗脱嫌疑?会不会争辩,可这幕后的黑手打算趁着寿宴,听说这次寿宴可是大办的,满朝文武说不定给面子都会去,这种场合闹开了,还有这个血玉作证,肯定就得逞了。得逞之后,若你是镇国公,你会选择息事宁人最短时间平息这件事,还是为了一个已故的儿子闹得满城风雨让镇国公府的名誉陪葬?”谢彦斐苦口婆心把自己知道的按照自己从之前这些事推出来的告诉裴泓,也让裴泓知道他的父亲也许并不是这么在意他们。
裴泓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谢彦斐继续道:“当然,世子你肯定会选择后者,可镇国公是一府之主,他那么多儿子肯定会采取前者,而最快的办法,世子你猜会是什么?”
裴泓攥紧了手,咬着牙,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他比五皇子更了解自己这个爹。
当年大哥死的不清不楚,他为了息事宁人一口咬定是意外,如今……
谢彦斐看他面色变了,知道他猜出来了:“除名。”没有关系了,自然也不会连累到镇国公府的名誉。
这两个字一出,裴泓掰断了椅子的扶手。
谢彦斐赶紧过去掰开他的手指,把碎屑给拿出来,一点点摸干净,“你瞧瞧你,置气做什么?我之前还怕我这个打算你不同意,现在不担心了。所以我猜这次的事是有人想要你的世子之位,镇国公可以排除,他在意名声,可你没了世子这个位置,谁当谁就有嫌疑。我想来想去,裴泽你那个继弟快满十八了,所以这次的事最有可能的就是你那个继母武氏。可以从她身边的嬷嬷来查,也能抓来她的弱点来反过来威胁她让她反口,让武氏自食其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