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后来葛文沣接手去查,本来信息就不多,他想到了手臂上的抓痕,却没能想到可能会在别处。
回头想起来早就迟了,贾嬷嬷也就躲过一劫。
谢彦斐如今提出这个事实,牵扯出了贾嬷嬷,等待贾嬷嬷的自然不会是原书中一样安然无恙。
所以,他这算是改了剧情,就给他减了。
可了解是一回事,他想不想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一行人就看到五皇子咬牙切齿盯着魏姨娘,看得宣平侯想上前,可想到某种可能性,还是在没确定之前,别惹这煞神。
宣平侯其实也觉得他那庶女当时的模样不太对,可他心里怀疑却不会拖自家人的后腿打自己的脸,如今这么多人在,他就算是看出什么也不会说。
甚至,如果葛大人怀疑,他反而还会掩盖。
贾嬷嬷从听到脚踝的抓痕脑子就嗡的炸开了,她想偷偷去瞧魏姨娘又不敢,怕这个时候露怯只会坏了姨娘的事。
贾嬷嬷将心底的恐慌一点点抚平,脑海里闪过昨晚上姨娘交代过的,若是被发现应该怎么应付。
贾嬷嬷的表情被谢彦斐收入眼底,他眯着眼,书中没有这一段检查脚踝,所以也没提过脚踝的情况,魏姨娘可不是善茬,怕是也会有提前防范。
他瞧着衙役上前把魏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都重新赶到一处,由人单独隔了众人视线验看。
不多时,有人上前回禀结果:“大人,魏姨娘院中十一人,其中十人无异样。贾嬷嬷腿上有很多抓痕,还有一些红斑。”
葛大人眼睛发光,坐直身体:“把贾嬷嬷还有当时替贾嬷嬷作证昨日不在场的两个大丫鬟带来!”
贾嬷嬷被排除嫌疑也是有人证,人证就是这两个大丫鬟,说当时她们陪同贾嬷嬷一起去替魏姨娘以及诸位饮了酒姑娘夫人们那些醒酒汤。
很快,除了贾嬷嬷之外的两个大丫鬟被带了出来,跪在葛大人面前,头深深埋着,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抬起头来,瞧着本官重新说一遍你们昨晚上对衙役的说辞。”葛文沣先是瞧了一眼谢彦斐,看他没说什么,继续咳了声,“一个一个来。你先。”
他指了其中一个大丫鬟。
那大丫鬟模样十七八岁,因为低着头被这么一指压根不知是说她,还是身边的衙役呵斥一声,她才慌慌张张开口:“奴婢、奴婢盼巧,是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昨日事发之时,奴婢与菁英陪同贾嬷嬷一起为老夫人、大太太她们去拿醒酒汤。因为昨日老夫人大寿,夫人姑娘们都喝了点酒水,怕稍后头疼,就陪着过去一趟。”
葛文沣嗯了声:“当时你们路上可都遇到谁了?”
盼巧垂眼摇头:“谁也没遇到,当时人很少,奴婢们当时还跟嬷嬷说怎么今日府里这般冷清?后来才知道,是府里出了事,当时男眷那边都跑去花园,加上当时有人喊五皇子遇刺,就跑去……救人了。”
谢彦斐听到这,在一旁扯了扯嘴角,跑去救人?是去看好戏才对吧?
葛文沣琢磨一下,出入不大。
可既然贾嬷嬷有可能是凶手,那这两个大丫鬟就可能在说谎,如果无法证明,即使贾嬷嬷脚踝上有抓痕也不能证明就是妙灵抓的,到时候依然死无对证。
葛文沣看向跪在另一边的大丫鬟:“你叫菁英?”
大丫鬟年纪比盼巧大一些,性子也稳重不少:“奴婢是菁英。”
葛文沣:“你也重复一遍昨晚上对衙役的说辞。”
菁英缓声开口:“奴婢菁英,是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昨日事发之时,奴婢与盼巧陪同贾嬷嬷一起为老夫人、大太太她们去拿醒酒汤。当时贾嬷嬷的确是与奴婢二人在一处。”
葛文沣听完,直接看向跪在偏前一些的贾嬷嬷:“你说说吧,你脚踝上的抓痕和红斑是怎么回事?”
贾嬷嬷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回禀大人,老奴这抓痕是自己抓的,老奴对花粉过敏,不巧这些时日置办老夫人寿宴忙了些,为了布置的好看,老奴亲力亲为,弄了不少花盆应景,谁知道其中有一种老奴就过了敏,当时也没当回事,一直痒,老奴就抓了抓,后来更是严重了,还起了红斑。”
葛文沣:“昨日询问为何不说?”
贾嬷嬷:“老奴这不是……听说妙灵死了,老奴这伤口又刚好碰上了,怕被当成凶手就瞒了下来。官老爷恕罪,老奴真的没杀人,老奴一向心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杀没杀人不是你说了算。你说说看,你对什么花粉过敏?”葛文沣问道。
贾嬷嬷:“这……老奴哪能知道,反正就是一种花粉。”
葛文沣:“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治一治?”他声音缓和下来,听在贾嬷嬷耳中,以为葛文沣信了,松了口气,声音也自在不少。
“老奴命贱,哪舍得花这冤枉钱?再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怎么好一直耽搁时辰?”贾嬷嬷垂着眼,心略微定了定。
她原本还以为葛大人会继续问,谁知葛文沣突然抬头看向衙役:“盼巧和菁英两人的话,可跟昨日说的一样?”
衙役对了对登记的册子:“一样。”
葛文沣扫了一圈三人,将她们松了口气的模样看在眼里,嘴角扬了扬:“一模一样?”
衙役奇怪,这有什么区别?他颌首:“回禀大人,是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一旁的谢彦斐听到这四个字,嘴角弯了弯,看来这葛文沣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个职位。
最重要的是不用自己出手,那就不算是他改变剧情,他仅剩的好感值看来是能保住了。
葛文沣听完,看向三人,没说话。
四周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宣平侯总觉得心里很不安,他上前一步,询问出声:“葛大人,可是……没问题了?”
葛文沣看他一眼:“侯爷,谁说没问题?问题可大了!她们在说谎!”他怒目站起身,在一众人惊疑的目光下冷声开口,“你们之前可听到了?这盼巧和菁英的说辞与昨日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若是你们随口说一长段话,会与第二次说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这说明什么?她们早就将这些铭记于心,反复背过。既然她们心里没鬼,昨日问完之后按照实情说完也就没事了,为何反复去记这些词?以至于一字不差?这说明她们怕,怕说错了会坏了事,坏了什么事?贾嬷嬷,不如你来说说看?”
从葛文沣说出前后说辞一字不差,包括贾嬷嬷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葛文沣却没给贾嬷嬷机会,继续道:“贾嬷嬷,你说你知道自己花粉过敏,却不知道哪一种,既然发作却隐瞒下来,也没请大夫,也不慌张自己是不是生了了不得的命,那你以前是知道自己有这毛病,你跟着魏姨娘已经十几年了,一个跟在主子身边近身照顾的人,有这种奇怪的病症,你觉得你主子会没替你找人看过?若是没找过,有这样可能病症的仆役,你觉得你主子会用?你主子没赶走你,那你以前就没犯过!既然没犯过!你何以起了红斑都不慌?再则,本官还是头一次听说,过敏只过脚踝,别的地方安然无恙的!”
贾嬷嬷浑身一软,头皮发麻,她哆嗦着嘴唇,摇头:“老奴、老奴真的不知啊!官老爷老奴真的不是凶手啊!”
葛文沣:“还敢狡辩!来人,将三人分别审问,既然她们是一同去拿醒酒汤,那从踏出宴席之后走到拿醒酒汤之所走得那条路,都给本官好好说道说道。你们不是一同走的吗?昨日才发生的事,才走过的路,不会就记不得了吧?拉走!给本官一个个问清楚!”
三人的脸色骤然大变,葛文沣却没给她们机会,直接让衙役带走,反复详细的去问。
谢彦斐差点给葛文沣拍手叫好,他决定改变对葛文沣的印象了,这厮真是帮他省了不少好感值啊。
葛文沣说完瞥了眼谢彦斐,察觉到他的模样,摸了摸胡子,下巴微微抬了抬,胡子尖都要得意得翘起来:怎么能被五皇子比下去?那他这刑部尚书还怎么混?
谢彦斐瞧出葛文沣的小心思,也不在意,跟好感值相比,葛文沣想得瑟就得瑟吧,只要等下给力一些,配合一些把魏姨娘给拿住就行。
葛文沣派过去分开审问三人的衙役很快回来了,饶是之前贾嬷嬷三人怎么排练,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意外。
衙役按照葛文沣的吩咐,反复让她们每个人确定当时从宴席到膳房这段路程中间,走的哪一处,从哪个弯开始拐的,途中说了什么话等等,甚至连当时贾嬷嬷走在哪个位置,她们分别跟着的位置左右都问的一清二楚。
最后三张记录单综合下来,自然是对不上无疑了。
葛文沣捏着贾嬷嬷三人的供词,猛地拍了一下椅子,“你们三人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还不承认你们在撒谎?既然你们说当时因为传五皇子遇刺所以没遇到人,可你们自己怎么走的你们自己都不清楚?贾嬷嬷,你还不从实招来?你到底是怎么杀害的妙灵,受何人指使?若是不说,本官就凭你故意撒谎隐瞒也能将你带回刑部严加审讯!还有你们两个!隐瞒真相、助纣为孽、同流合污罪加一等!本官念你们年纪轻,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说与不说,就看你们自己抉择!”葛文沣瞧着浑身颤抖着的盼巧,到底年纪小一些,不如菁英稳重,他看着盼巧,“你是叫盼巧是吧?你还不到双十年华,你确定你要替贾嬷嬷隐瞒,和她一起当同谋?杀人,可是要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