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连忙跑进来将季康扶好:“怎么回事?”
“我想把床弄回来,没注意就摔了。”季康轻拍陆羽的手,“你放心,我没事。”
季康闻得出陆羽身上的烟味已经没了,看来他出去的时候特意去了味:“医生,请问肠瘘还能治好吗?”
医生没想到患者已经自己猜出来了,于是他直说:“如果配合治疗的话,还是有治愈的可能性的,但治疗费昂贵,时间说不定,而且有可能在这之前就……”
“没事的,我愿意配合治疗。”季康算了算,他之前也赢了几十万,加上他之前的工资,几个月总是没问题的。
陆羽将季康放下,用枕头给他垫了垫腰,正准备开口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向季康示意一下就出去接电话了,回来时季康已经再次睡着了。
在医院的最初的一个月季康终于可以支着拐杖到处走走了,而陆羽总会陪着季康却不知道该聊什么,季康却并不在意,他打了一个月的营养液不能吃东西,虽然有些不习惯却还好,他看着乳白色的营养液猜想:“老板,你说营养液是什么味道的?”
陆羽:“……”
季康知道陆羽也很难回答,他依旧自言自语说着:“我打了这么久的营养液了,会不会变得和它一个味道了,老板你快来帮我尝尝。”
“怎么尝……”陆羽就坐在季康身边帮他装饰着花束,听到这话就转身过来,一回头就触到了青年的唇,他慌张想要退后却被对方抓住加深了这个吻。
奇怪,陆羽明明心是苦的,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对方依旧是这么的甜美。
陆羽担心季康所以并没有吻太久就强行分开了,季康已经达到了目的,所以满意的窝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以前为了减肥每天早起跑步,现在躺在床上就能瘦,真好。”
陆羽听到这句话更难受了,他摸着口袋里的戒指犹豫不决,因为这枚戒指季康才会出车祸,可他又想让季康可以有个依靠,虽然季康什么都没说,但陆羽总觉得季康是在责怪自己的。
季康见陆羽一只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神情发愣,直接将手伸了过去:“一个人在摸什么呢?做些羞羞的事情?”
陆羽汗颜正想训斥一下季康的不着调,口袋里的戒指就被季康拿了出来,戒指是银质的正中间镶着一颗小钻,内侧刻着一个小蛋糕,季康笑了起来:“别人都是在内侧刻表达爱意的话,你怎么刻了个蛋糕?”
陆羽拿过戒指,这一刻他显得有些慌乱:“没什么。”
季康戏谑地靠在他肩膀上,朝他脖子吹了口气:“真的……没什么?”
陆羽的脖子瞬间染上一层绯红,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看得出来眼前这人很紧张,好半晌他才说:“因为蛋糕很甜。”
季康一愣,哑然失笑,这是什么奇怪的话,不过无所谓,季康伸出手:“来吧,给我戴上吧。”
陆羽没想到季康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你知道戴上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那你愿意吗?”季康眼睛眯眯笑着,两个小梨涡又露了出来。陆羽心里一暖,将戒指小心翼翼地给季康戴上,当时季康还是微胖,现在瘦下来戒指也有一点点松了,不过季康似乎还是挺满意的,他看了看后张开双手:“来吧,下一个步骤,亲我。”
陆羽这一刻愈发动情,他倾身过去吻上了他的爱人,并在最后含着爱人的耳垂,轻声说着,我愿意,一辈子。
季康脚好后就搬去了三人一间的病房,他的存款就快不够了,而且他更喜欢一群人热闹些,虽然《甜点大师》给他赞助了,可他知道背后还是陆羽的手笔。
病房里除了季康外,就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女孩,老婆婆很和善只是似乎不愿意再住院了,没过几天她就闹着出院,只剩下季康和小女孩。小女孩叫皮蛋,一个女孩叫这样的名字实在是有些奇怪,皮蛋也很活泼,她听说季康刚肠瘘几个月连忙说:“吃不到东西很难受吧,我以前可喜欢吃奶油蛋糕了,一口气能吃三个呢!”
季康揉了揉皮蛋的头,配合惊叹:“这么厉害啊,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生病了,现在打营养液已经两年了,虽然吃不到东西,但是我们还可以闻味道!”皮蛋说着就闭上眼,“就算看不见我也能分清是什么?”
季康闻言眼睛一亮,平时他也是要求陆羽在他面前吃饭,因为光是闻到就能让人心情变好,而且奇怪的是他买的外挂居然能光闻气味就知道是什么食材了:“那我们比一比吧!”
皮蛋偏头:“怎么比?”
“很简单!”
季康让陆羽带了好些菜过来,所有人就看着两个人对着几盘菜闻来闻去。
皮蛋:“这个是牛排的味道。”
季康:“这个是A5级和牛。”
皮蛋:“这个里面有油和醋的味道,还有……”
季康:“这个是油醋汁。”
皮蛋:“这个是奶酪!我之前超喜欢吃!”
季康点点头:“我也可喜欢吃了。”
结果很明显,皮蛋输了,可是她一点也不生气:“虽然你有大人欺负小孩的嫌疑,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
季康撑着下巴一脸得意:“那是当然,我可是金舌头。”
皮蛋茫然:“金舌头是什么?”
“就是尝一下或者闻一下就能知道里面有哪些食材,我身边这位哥哥也是金舌头。”季康指了指陆羽,“厉害吧?”
皮蛋点头:“厉害,非常不得了!”
陆羽在一旁无奈地笑着,他很少看见季康笑的这么自然,而且愿意主动跟别人社交,即使对方只是个小孩。
两人的比赛已经结束,食物最后由病房里所有的家属一起吃了,大家都惊叹于食物怎么会这么好吃,季康就窝在陆羽怀里笑,此刻他很想告诉别人陆羽的饭菜在这病房里完全就是免费的,而陆羽看着家属和病人的笑容,越来越能体会季康说的食物是给人带来幸福这句话。
那段时间季康过得还是挺有趣的,连陆羽都觉得季康就会这样康复,可是没过几天皮蛋就走了,就算最后她躺在病床上她还在笑着:“田田哥哥,我要去天堂吃好吃的去了,希望你能好起来,到时候替我多吃点哦。”
季康站在一边点点头,他鼻子有点酸,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系统,为什么我到这个世界来了还是会想哭?”
“那是因为你感到难过了。”系统声音不像平常那么冰冷,“以后你只要难过了,都会哭。”
季康摸上眼角,确实有眼泪:“以后我也能感到难过吗?”
“嗯,会的。”
“真好。”
陆羽握住季康的手安慰着,季康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和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皮蛋走了,她的家人也搬了出去,三人病房最后还是变成了单人病房,他们走之前用一种期望的眼神看向季康:“希望你能痊愈,代替皮蛋一起活下去。”
季康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自己注定会离去,他坚持了三年,从微胖到正常身材,再到后面摸上自己的身体自己都觉得硌得慌。陆羽不再做厨师而是专心做起了食品公司,而且和医疗事业合作,做出了营养更丰富的营养液,还加上了更多味道的选择,虽然后面这项完全是无用的但因为没有额外加钱,大家也都接受了。
季康靠着床,陆羽为他换上了营养液:“这次是草莓味的。”季康看着泛着粉色的营养液,满意地眯眼:“嗯,我的身体告诉我这个草莓味的营养液很好吃,不愧是陆老板做的。”
“田田……”陆羽抚上季康的头,他知道季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曾经的他不敢睡甚至强烈到不允许文田田睡,可是后来他却总觉得让文田田这么睡下去也好,太折磨了,即使季康总是笑着说没事,但他身体状况却与日俱下,兴许需要坚持下去的不是季康,因为最爱吃的他不能再吃东西已经是一件酷刑了,需要接受这个事实的是陆羽,他需要接受季康将要离开他的事实。
季康知道陆羽要放弃了,系统最后提醒他:“还有三分钟即将离开世界。”
季康闻言笑了,他开口:“老板,我想吃颗糖。”
陆羽浑身一僵,随后他慢慢起身:“想吃什么味道的,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我其实自己偷偷藏了一颗。”季康手展开,是刚刚和系统兑换的糖,“这次换我来猜是什么味道好不好?”
陆羽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一些,他坐回了床边,接过了糖吃了下去,糖很快就融化在他的嘴里,他缓缓俯身想凑到季康嘴边,却在半路晕了过去,头重重地砸在季康的右侧。季康将陆羽扶起,摆正在病床上,将陆羽和他的戒指都取下,丢进了花瓶里,花瓶里的花是陆羽买的,碰巧也是小苍兰,还多了几株勿忘我。
季康将陆羽安置好后就走出了病房,坐在了医院的休息椅上,系统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石少将的事让我觉得他太可怜了。”季康住院的这三年,和系统聊了很多,其中就谈到了石少将。
“他在纪存心死后再也没有过任何伴侣,最后他死在了战场上,战友们把石桦的尸体带回来发现他左手紧握着什么,他们以为是什么军事情报于是费力将他左手掰开,可是最后发现不过是枚戒指,戒指内侧用星际文刻上了’别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