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真的会如同南桑所想的那般。
然而,陈文明不是其他人。
他是陈文明,唯一的陈文明。
陈文明所接受到信息的重点,不是南桑的重点。
他听见南桑说:“你应当,且必须去追求你所期盼的。”
必须去追求
所期盼的
结合前后,南桑的本意是,在陈文明心里播下一颗执念,或者说欲-望的种子。他不会想到,种子倒是播下了,只不过那种子是向阳而生。
那天晚上,陈文明躺在床上,他握紧了双拳,自语道:“对,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呢?我不能让南哥失望!”
☆、他画风有毒05
他画风有毒-05
黑夜里,万籁俱寂,这座城市的人也大多陷入了睡眠之中。然而沙石却迟迟没有进入梦乡。他双眼闭合,呼吸平稳,胸膛微微起伏,一副熟睡了的模样。可是,他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世上很少有纯属偶然的成功,与其奢望天降好事,不如成竹在胸。
这是沙石一直所坚持的。
因此,他赢得天下是必然的结果。
于是,成功捕获他的小桑树,将会是注定的结局。
把新剧本稍作调整后,又重新在大脑里模拟了一遍,
这个世界的原剧本,是一个披着虐壳的甜文。
在千万人中,陈文明的肾和南明的配型成功。南家找到陈家人,在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之后,陈家人把陈文明交给了南家。由此,陈文明住进了南家,并且陈文明对自己要捐肾一事毫不知情。
由于圈子里曾出现过捐献者拿钱跑路的事情,作为宠爱弟弟的哥哥,南大少,想出了一个办法要让陈文明心甘情愿地捐肾。办法很简单,就是刷对方的好感度。
陈文明很单纯,当然很快就在南大少的温暖之下沦陷了。虽然一开始,南大少并没有想要让陈文明爱上自己,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陈文明爱上了南大少,然后,经过一两次小事件后,南大少也发现自己真心喜欢上了陈文明。两人感情日笃,就在这时,有人告诉陈文明,南大少是为了他弟弟才陪你玩这一场爱情游戏。
听见真相之后,陈文明悲痛欲绝,跑到南大少办公室和他面前对峙,这时候南大少恰好不在,只有南明在那里。南明对哥哥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欲,他不喜欢陈文明,恨他霸占了自己的哥哥。所以,南明抓住了这个机会。
南明不止告诉陈文明事实的真相,还对此添油加醋。陈文明万念俱灰,想要一走了之。然而在逃离京城的时候,南大少追了过来。就在两人“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时候,一辆失控车辆突然出现,马上就要撞上他俩。
电光石火之间,南大少舍身救了陈文明。最后误会解除,happy ending。
当然,即便没有舍身救美,HE也只是早晚的事。
这次的剧本,想要BE要比上次难太多。在上个世界中,沙石只是抓住了重点,然后做了一些小小改变。
在上次的原剧本里,皇帝在玄青心中的重量,压倒了其他一切,因此玄青最后接受了他原本抗拒的爱情。而在反攻略的过程中,沙石仅利用了一些“巧合”,使得那些原本被压倒的东西,快速发展,最后成功占据主要位置。
而要达到最后的效果,也并不困难。
这一次呢?剧本中的唯一的波折,就是最后需要换肾的真相。就这点儿波折,无论再怎么做文章,都没办法改变最后的结果。
无论再这么折腾,这件事情都触及不了事情的核心点。因为对那时的陈文明而言,他已经离不开南大少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陈文明都完全依赖于他。
因此,沙石直接舍弃了这个波折。
在沙石的新剧本中,陈文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他在门外都听见了。他知道自己被父母卖了,他知道南家想要他的肾去救他们的孩子。对于这里面的交易,陈文明没有任何怨气。
南家买他这颗肾的价钱,十分公道,不止可以供他大哥、小妹读书,还可以给大哥盖新房,给小妹当嫁妆,到了最后,甚至还可以留些给他爹他妈养老。这笔钱,买他的肾,实在是绰绰有余。
而他和家里呢?从此以后,他也和陈家两清。他们把他生下来,养了他二十年,他欠他们。而现在,他还清了。
舍弃了原有的波折,那么必然要增加其他的波折。
对于接下来沙石要做什么,机械音的主人也是颇为好奇。
机械音恰巧在沙石结束模拟之后出现,对于这出现的机械音,沙石并没有像之前那般不理不睬,从他的回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以为你猜得到。】
沙石的语气意味深长。
机械音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你不会戳破的。】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夜里静悄悄的。
☆、他画风有毒06
他画风有毒-06
陈文明在年级里很出名。
说起“陈文明”这三个字,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人是谁。如果一提到,“那个一下课就冲到教授旁边的大傻子”,那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文明总是早早地来到教室,占据离教授最近的第一排。距离近,他腿又长,每次下课,他总是第一个跑到教授跟前的。
他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那个年近六十的教授还吓了一跳。啧,一转身,前面突然出现个大个子,能不被吓着吗?
老教授倒也没生气,反而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开完玩笑后,老教授问他,你跑这么快,是有哪些问题没弄懂啊。
陈文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蜜色的脸上露出些许羞赧,他的语气迟疑,眼睛却在闪闪发光。他说,全…全部。
在这一往一来的时间里,也有好些学生围了上来。他们听到陈文明那口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出“全部”的时候,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教授也笑了。
不过,老教授的笑声里不带有任何嘲讽的意味。教授笑着说,“今天的课程是有点儿难,你先在边儿上听一会儿,这儿完事儿后我帮你捋一捋。”
每次下课后,都有几个学生会问教授问题。陈文明的问题多,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教授的意思是等其他人的小问题问完之后,再解决陈文明的问题。
原本教授说完后,陈文明应该站在边上,把位置让给其他同学。可他没有离开,教授看向他,问他还有什么事儿,他脸颊涨得通红,“不…不只是这节课的内容,是…是从开学到现在的全部。”
全都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周围的学生都捂住了嘴,时而发出窃笑。
这一次,教授没有笑。
老教授今年五十九,早过了知天命的时候。教授不年轻了,眼睛却没有花。老教授在业内威望深重,不同于他慈祥和蔼的外表,他在研究领域上分外尖锐。他总是用最锋利的语言,最冷峻的目光去剖析他的研究课题。
而现在,老教授也正是用这样锐利的视线看着陈文明。
明明是个大个子,现在看起来却有种可怜巴巴的味道。
尽管窘迫,陈文明却没有半点退缩和迟疑。知耻而后勇,他知道说出来之后,他的同学,他的老师会对他报以不一样的目光。但他仍然大胆地说出来了。
老教授的目光如电,他正是用这样的目光来分析。他看见了,看见陈文明眼睛里的东西,是对知识的渴求。不是为了GPA,不是为了好看的分数,是纯粹的,对于知识本身的追求。
他对陈文明有印象。他站在讲台上,向下一扫,所有学生都观察得清清楚楚。陈文明,是最认真的那一个。他见过不少认真学习的孩子,把陈文明放到其中,不起眼。
真正让他注意到陈文明的,不只是认真,而是和认真程度不成正比的回报。那孩子是班上最认真的,但是学到的东西是最少的。
上一次小测的所有答卷,不是助教批改的,全都是有老教授带着老花镜一份一份地改出来的。看见陈文明卷子上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端正的答案时,老教授取下老花眼镜,捏了捏鼻梁,长叹了口气。
他有心想要帮助这个孩子,却也深知,有些东西,是得靠自己的。
现在,当他终于看见这孩子身上动勇往直前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在老教授看向陈文明的时候,陈文明感到一丝紧张。诚然,他遇到的否定太多了。但是,他仍然期许着肯定。
拇指不停蹭着食指,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他想,教授肯定会批评他的,但是…但是即便教授批评,他也要把那些知识全都吃透!
而其他学生,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老教授是业内大拿,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今天这土包子肯定是把教授气到了,呵,像这种不明不白地进来的人,早点滚出去比较好!
就在多方揣测中,教授终于有了动作。
教授人也逗,他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看见教授叹气,陈文明愈发紧张,围观者愈发幸灾乐祸。而在陈文明紧张的视线中,他又突然露出了略显调皮的笑容,“哎,那可是项浩大的工程——你可得请我吃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