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女人的话,南桑面色陡然沉了下去。那股恐慌再次蔓延,他在心里大喊,这个女人在说谎!阿青,你不要听她的!可事实上,南桑他没有大喊大叫,他铁青着脸,双手负于身后,“你这样做有何目的?”
宽大的袖袍里,南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害怕玄青听信了这个女人的谎言。
直到这个时候,玄青他终于有了别的动作。他不再看那个女人,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南桑。
女人和南桑都注视着玄青的动作,女人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碰撞激烈的决裂,而南桑也以为玄青投射过来的眼光里,会是无边的恨意。一想到那样的眼神,南桑的心就在刺痛。
然而,他们都猜错了。
玄青他忽然笑了,这个笑容里似有万千含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说:“陛下可应允一事否?”
看着玄青脸上的笑容,南桑的世界又忽然明朗了起来。他想,阿青果然是信我的。这个笑容,仿佛是一个美好的讯号。在这时候玄青提出的请求,南桑怎么会不答应?
于是,玄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说:“此女为江凡挚爱,陛下宅心仁厚,必不愿两人阴阳相隔。不如——”
“不如让她和江凡重聚,如此,方能不断姻缘。”
作者有话要说: 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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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一般会放在文案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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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凡之死快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玄青和皇帝南桑,以及沙石和南洲君之间
☆、君为上,臣为下18
君为上,臣为下-18
这句话看似矛盾,其实很简单,南桑和这个女人很快就明白了玄青的“请求”。
让女人为江凡陪葬。
这句话更深层次的潜台词是,他不相信女人说的话。
一想到这层意思,南桑心里顿时盛开了千万朵花。玄青相信他,阿青是信他的。南桑的努力克制,才让嘴角的弧度不那么大。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很开心很开心。
至于那个女人,她听到玄青的话之后,她没有大哭大闹,没有任何过激的行动。她十分安静地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玄青和南桑离开之后,有人送来了一杯毒酒。
女人目光悠悠,她凝视着这杯酒,她想起了那日,她想起了江凡。
那日,其实最后那一杯酒,是她喝的。她没死,因为那杯酒没有毒。真正有毒的,是那一车陈年美酒。她把毒倒进酒里面,江凡是知道的。可是,依旧喝完了那一车酒,喝完了她为他倒的有毒的酒。
他唯独在喝酒前,问了她一句,你会伤心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没有再问其他的,他没有问她可曾爱过她,他也没有问她到底是谁的人。江凡十分干脆的,没有半点犹豫地喝完了所有的酒。
现在,也轮到她了。
她忽而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端起酒杯,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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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事情,没有在南桑心里留下丝毫痕迹,他现在满心都是一个念头,阿青信他,他和阿青的关系终于可以恢复正常。
眉梢眼角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意,南桑和玄青并排而行。
忽然间,南桑停住脚步,神色肃然地挥退旁边的侍从。
玄青对南桑的这一系列举动,有些奇怪,他以为南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现在冬天的尾巴已经无影无踪了,属于春天的气息侵染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温度很合适,周身被暖融融的春意环绕着。不止如此,空气里满是活跃的生机。
他们周围是勃发的植株,是怒放的鲜花。
南桑看向玄青,周围是一片春-光,而南桑的目光比这满园春色还要温柔,“你信朕。”他笃定地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嘚瑟。
听到南桑这话,玄青有些不解。
接收到玄青茫然的目光,南桑心里更是得意,心想他的阿青定是喜欢他。但他面上不显,他回答道:“你不信朕,为何还要给那女人一杯毒酒?”
“原因已经禀明陛下了呀,江凡爱她,她下去后,江凡也不再孤单。况且,地下冷,多一个人可以取暖呀。”玄青笑笑,他的语调轻快,这样的轻快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只是现在南桑满心欢喜,还没来得及察觉这不对劲。他只以为玄青不过是嘴硬,不愿意承认罢了。既然如此,他心里知道便可,也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强求。“好好好,阿青说得都对。”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抱住玄青。以往他觉得宫里的龙涎香普通寻常,可这香气出现在玄青身上,南桑却觉得好闻极了,比这满园花香好上数百倍。
“阿青,现在真相大白,你终于不怨朕了,朕好高兴。”心里是满满的柔情,他怀抱着的就是他一生的温柔。
玄青乖乖地待在南桑的怀抱里,他笑道:“陛下真爱说笑,奴什么时候怨过陛下?”
这种语气,这个自称,这种姿态……
他的玄青呢!
微风裹挟着几分暖意,吹过微微杨柳,路过青青草地,拂过南桑的脸颊时,南桑却觉得冰寒刺骨。满心的欢喜,一片柔情还没来得及退回堡垒,就被突然闯入的敌寇杀得片甲不留。
南桑箍住玄青的双肩,面色僵硬,他像是一只进入狂躁状态的雄狮,“阿青!你为什么还这样,误会已经解开了,为什么你说话的方式还是这样!”
南桑的力量不小,玄青的肩膀被他弄得有些疼意,对此玄青没有说什么。面对南桑此刻不稳的情绪,玄青看起来要淡定许多,他眉间是一片笑意,“哦?陛下是在找那个玄青啊。”
他说的话有些奇怪,南桑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他已经死了啊。现在这具身体是——”玄青的稍稍停顿了一下,似在思考着什么,“既然陛下不喜欢那个自称,那换了便是。”
“我和他用的是同一副身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同的。陛下若是想他,大可把我当做替身,以慰相思之苦。”
玄青的笑容里透出一股甜腻,南桑心里喉头却是甜得发苦。他一点一点地沉入冰窖,任凭冰水慢慢淹没自己的头顶。冰水将他淹没后,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进入他的身体,冷冽的冰水无情地压迫着他的五脏六腑。
最后,从内而外的撕裂,由外而内的挤压彼此交融,他夹杂在中间,竟也分不出到底哪一种折磨更加痛苦了。
“那你又是谁?”南桑死死地盯着玄青,他周身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场。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南桑不仅是在极力扼制喷涌而出的怒火,还有恐慌。
面对南桑如此恐怖的威压,玄青却不显得有多么害怕,他轻轻地锤了锤南桑的胸口,“我是陛下的阿青呀。我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呢,我以前被那个玄青锁在内心最深处,现在他死了,我就出来了呀。”
这世上很多人都会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地方放一把锁。有人锁住的是最甜美的回忆,有人锁住的是最伤心的往事,还有人锁住的是最喜欢的人。
玄青他内心深处也放了一个被锁住的盒子,只是那个盒子里不是或甜美或伤心的事,也不是喜欢的人。那个盒子里,是玄青最深切的厌恶和恐惧。
盒子上的锁,是他镇国大将军的身份,是他的信仰,是他的赤诚。
他有他的坚守,他有他的责任,所以他不能被厌恶和恐惧的情绪所影响。
那些情绪被锁得太久了,彼此交缠环绕,最后异化出了一个形象,那是玄青最厌恶的人。
玄青把他锁住了,这些锁本来是很牢靠的。
但也只是本来而已。
现在的他是玄青,又不是玄青,他是异化了的玄青。
也可以说,玄青活成了他曾经深恶痛绝的模样。
南桑知道玄青说的是什么,因为他心里也有一个盒子,那个盒子里住着的,是他的阿青,是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阿青。
现在盒子碎了,是被他自己摔碎的。
春风暖暖,恍惚间,南桑看见一座高楼巍峨,其间歌舞升平,突然,九层高楼瞬间分崩离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壹”爱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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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玄青可以理解为疯了,也可以理解为第二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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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涂画乐园的“明天”美工大大~
☆、君为上,臣为下19
君为上,臣为下20
【叮!剧本出现错误,已向主系统报告错误】
【叮!收到主系统反馈,没有发现异常,所有人物均无OOC】
【叮!请攻略者注意,攻略世界的难度等级提升,剧本已发生变更,请注意查收】
系统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南洲君并不在意,他更没有去查看改变后的剧本。直到现在,南洲君才觉得这原本无趣的攻略多了几分趣味。
玄青。
南洲君将这两个字在唇舌间细细地过了一遍,心脏忽然间抽疼了一下,如同蚂蚁啃噬的疼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
他摩挲着下巴,不知为何,在这个攻略目标身上,总觉得有种熟悉感。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熟悉感的来源,南洲君也就暂且将此放诸脑后,转而想起攻略进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