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古板的老学究觉得明欣公主刚才的这番话实在有失体统,即使身为公主,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谈论选驸马的事情,也是不应该。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也没等来皇后对明欣公主的训斥,就听皇上感慨道:“朕的五公主长大了,也懂事了。”
明欣公主原本是抱着被训斥,甚至是被惩罚的心态说出这番话的,没想到居然还得到了皇上的夸赞,一时反应不过来,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谢……谢父皇夸奖。”
皇上笑着看向皇后道:“她母妃走得早,朕曾经还担心她会不如其他公主,看来是朕多虑了,你把她教得不错。”
皇后也跟着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身为皇上的儿女,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又何须去抢夺别人的东西。”
第六十二章
见皇上转头同皇后说话去了, 秦洛川便自觉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坐下前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刚才站出来说话的那个官员, 只见对方正撩起衣摆打算落座, 姿态出乎秦洛川意料的轻松闲适,好似完全不担心刚才的行为,会让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秦洛川皱眉坐下, 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旁边杨曦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立马凑过来小声的道:“可吓死我了, 还以为你要被招驸马了。”
秦洛川摇头道:“不会的。”
“也是。”杨曦点头, 有秦爹这个靠山在, 皇上怎么可能问都不问过就给秦洛川赐婚的。
顿了一下他又说:“感觉这个五公主还不错,是个通透的人。”
秦洛川也是这么觉得, 若非五公主的这番话,事情怎么会这么轻松的解决,要是五公主是个拎不清一些的,只怕最后就算事情解决了, 很会弄得很难堪。
在皇宫这种环境里长大,却能够拥有独立自主的思想,并且贵为公主,还能做到不以身份压人, 确实难能可贵, 即使是秦洛川这个现代人,也小声的赞道:“五公主很优秀。”
“那是当然。”温时宴道。
本来正说着话的秦洛川跟杨曦闻言齐刷刷的转过头, 看向不知道何时凑过来的温时宴,道:“你……”
秦洛川一个你字才说出口, 就被温时宴打断道,“你知道刚刚站出来说话的那个大人是谁吗?”
他自己也知道这话题转得太过生硬,被秦洛川跟杨曦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也不说话,只摸了摸鼻子硬扛着。
最后还是秦洛川放过了他,回道:“户部主事,齐梁平。”
自为官后,秦洛川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翰林院里修撰史籍,但同为京官,能够见到的场所不少,他又是个见一次就能记住的人,因此刚才齐梁平一站出来,他就知道是谁,尽管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侧脸。
“他叔父是户部左侍郎齐茂源。”温时宴说完之后,满意的看到秦洛川陷入思考之中,然后抽身退回自己的座位。
留下杨曦左看看又看看,一时没决定好到底是要问秦洛川有关齐梁平的事好,还是继续去问温时宴五公主的事。
秦洛川思绪飞转,想着若是齐梁平是齐茂源的侄子的话,那么一切好像都解释得通了。
赵贵妃是四皇子的生母,除了当今太子跟皇后外,估计是最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流落在外的皇子,但此事又不能去问皇上,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试探也是正常。
毕竟若他真是皇子,跟五公主便是同父异母,不管公主有没有那份心思,皇上必定会阻拦,反之则证明不是。
而且此举还能顺带毁下五公主的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
仔细算来,赵贵妃也不过说了两件事,一是夸了他一番,二是把五公主说过的话说了出来,若真酿成了什么后果,皇上也不能追究得太过。
只是估计她自己也没料到事情会失控吧,不然秦洛川也不会在齐梁平出来说话时,在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惊愕。
这也是为什么被五公主反驳了,齐梁平还能如此淡定的原因,因为如果不是温时宴说他是齐茂源的侄子,秦洛川也会认为他是赵贵妃的人。
而其他人就算知道他跟齐茂源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那家人跟秦洛川的恩怨,毕竟商清月说,当初他跟严修杰定过亲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尽管这些只是他的猜想,但秦洛川还是忍不住被那家苍蝇一般存在的感到恶心,虽然不能把你怎么办,但这种时不时出来让人闹心的行为,总觉得需要苍蝇拍来拍一下才行。
之后一直到宴席结束,都没再发生什么,除了杨曦压了一肚子疑惑没处问,秦洛川跟温时宴都还算开心。
考虑到众官员还要回家跟家人团圆,才到亥时,皇上就带着皇后离开,中秋宴散了场。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就算官员们平时心里有再多的弯弯绕绕,此时众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快点赶回家里去。
杨曦一家子本来就是计划今晚要在秦洛川家里留宿的,因此也跟着一起上了秦洛川的马车。
两人到家里的时候,还不到亥时三刻。
杨曦依旧是住在他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里,进门后跟秦洛川说了声,便熟门熟路的找了过去。
秦洛川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就见原本应该应该空荡荡的石桌上,摆满了瓜果点心,商清月就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酒壶正要斟酒,溶溶月色倾泻而下,给他身上渡了层如玉般的光晕。
听到脚步声,商清月抬头看向拱门出,眉眼弯弯的道:“夫君回来了。”
“怎么不先睡?”秦洛川放缓了脚步,在商清月的对面坐了下来。
“夫君没回来我睡不着,”商清月坦然道,说完把斟好的酒递给秦洛川道,“况且今日是中秋,我想跟夫君一起赏会儿月。”
“好。”秦洛川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虽然不如刚才在宫里喝的酒醇香,但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放下酒杯后,秦洛川又问:“小团子呢?”
商清月都已经习惯了他只要一回来,必然就是问小团子,笑了笑道:“刚刚才睡着,这会儿由奶娘在看着。”
“那一起喝点酒吧。”秦洛川道。
自从有了小团子后,商清月就再也没喝过酒,算了算到现在都一年多了,今天是中秋佳节,气氛又好,一起喝点酒也不错。
“好。”商清月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口,有些失落的道:“我们给父亲捎的东西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们喝着一样的酒。”
“就算不是喝着同样的酒,”秦洛川道,“父亲肯定也是跟我们看着同一个月亮。”
“也是。”商清月失笑,离愁倒是减轻了不少,叹道,“不知何时我们才能继续在一起过中秋。”
秦洛川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后道:“最多三年。”
若是三年后,秦言还是不能来京城,秦洛川便打算跟皇上请求外放,秦言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又年岁渐长,这样长久的分隔两地他终是不放心。
商清月的茶楼虽然开得红红火火,但他对留在京城其实也没有什么执念,因此听到秦洛川说顶多三年后,便点头应道:“好。”
夫夫两人现在有事都不会瞒着对方,所以等壶里的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秦洛川便把今日在宫里遇到的事跟商清月说了。
商清月听完后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又给夫君添麻烦了?”
虽然那段婚约他也是受害者,但他从未想过,居然会沾上这么一家人。
“不算什么事。”秦洛川道,“即使没你的原因,那些觉得我碍眼的仍旧会这么觉得。”
尽管秦洛川说了跟他无关,商清月还是有些自责,若是不是他跟严修杰有过牵扯的原因,夫君哪会遇到这些。
秦洛川看他有些闷闷不乐,便让人来把桌上的东西撤了,自己拉着他在回廊上散步消食,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意为夫差险些被招了驸马才对吗?”
商清月闻言果然被拉回思绪,瞪了秦洛川一眼道:“夫君自己说过只我一人的,我为什么要在意其他。”
秦洛川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承诺的话说得太早,既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这不连夫郎吃醋的机会都没了。
商清月用眼角偷偷的看了眼秦洛川,小声道:“其实还是在意的。”
“在意什么?”秦洛川勾唇问道。
“贵妃说全京城的女子都知晓夫君的好,”商清月难得有些忸怩,“可我不想大家知晓,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秦洛川闻言差点笑出了声,低声道:“我只对你一人好。”
他说这话时跟商清月离得极近,近得商清月都能闻到他带着酒香的温热呼吸,并且因为他压低了声线的缘故,商清月觉得自己从耳朵到指尖,都是酥酥麻麻的。
连短短的一句话都说不流畅:“我……我知道的。”
秦洛川看他忘了刚才那些不快的事,满意的笑了笑,继续道:“明日休沐我们就不去茶楼了,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商清月有些惊讶的问道,自夫君进入翰林院后,一直忙着修撰史籍他是知道的,每日连散值回家后,晚上都会空出一些时间来读书,十分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