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跟楼上的熟客都告别完之后,下楼的时候,看到了独自站在楼梯口的商飞瑶,不由皱了皱眉,想要去秦洛川他们小聚的那个雅间里待会儿,等商飞瑶走了后再下楼。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商清月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商飞瑶幽幽的说道。
商清月原本不想搭理她,但既然对方都开口了,便停下脚步,想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见他停下脚步,商飞瑶冷笑了一声又道:“我想你应该挺得意的,夫君宠爱,给开了这么大一间茶楼,如今离开京城不过一年多点,就又要回去了,还是以举人夫郎的身份。
“而且听哥哥说,前几日你们家宴客,父亲跟哥哥前去庆贺,也被你拿捏住父亲的错处,好好的挤兑了一番。”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小姐那边带商飞瑶出来的时候,丫鬟仆人一向看人看得紧,商飞瑶找机会溜出来,商清月不信她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个。
商飞瑶闻言笑了起来,眼底是满满的恶意,她一步一步的朝商清月靠近,低沉着声音道:“你说,若是知道你跟严家的事后,三哥夫还会像现在这般疼宠你吗?”
商清月闻言心都揪了一下,不过她在商飞瑶面前向来不露情绪,只顿了一下,就笑着道:“这就不劳四妹操心了,我夫君疼不疼我是我的事,倒是四妹自己嘛……”
“我怎么样三哥不是看得很清楚嘛,”商飞瑶嘲笑道,“只希望三哥不要有朝一日,落到跟我一样的境地就好。”
“四妹尽管放心,这是绝不可能的。”夫君前几日才说了,只要他答应不离开,就欠他一件事情,况且他又有了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到商飞瑶这个境地,最主要的是,他相信自己跟夫君之间的感情,以及夫君的为人。
但不得不说,商飞瑶有些时候确实挺会拿捏他的痛处,有关严家的事情,商飞瑶或者商明池任谁说出来,夫君肯定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对他多一份怜惜。
等进京之后,若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作为一个男人,难免会心生芥蒂。
可这事他又不好自己说出来。
看着商飞瑶低眉顺目的进了雅间后,商清月的右手轻轻落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片刻后转身去了自家夫君所在雅间。
秦洛川见他进来,忙站起来把自己身边的椅子往后挪了挪,方便商清月坐下,又倒了杯热茶放到他手里,问道:“累了吗?”
“还好,”商清月摇头,“刚刚只跟楼上的熟客打了招呼,楼下的还没去。”
秦洛川道:“楼下的等会儿我去打招呼。”
“一起去吧,不碍事的。”商清月道,熟客里有双儿跟女子,让秦洛川一个人前去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杨曦插言道:“你多休息一些,有事让临风去做就好了,我夫郎有孕那会儿,特别容易犯困,多走几步路都觉得累得不行。”
商清月笑了笑道:“我还好。”
“对了,”杨曦又道,“还有火盆、手炉这些你们都准备好了的吧,有孕的人虽然体热,但绝对不能冻着,你们此去京城,一路往北,只会越来越冷,要多备些取暖的东西放身边。”
“都有备着的。”秦洛道。
杨曦照顾过一次孕夫,有经验后说起来头头是道,“还有吃的,新鲜的菜蔬你们可以沿途购买,酸辣类的零嘴可要多带些,弟夫现在虽然没什么反应,但也要当心在船上待久了会引发。”
这个秦洛川还真没准备,闻言忙道:“多谢提醒,我下午就去准备。”
商清月有孕以来,虽然前期身体有些不适,但一直没其他太大的反应,比如说孕吐,因此秦洛川也没准备什么零嘴。
现在经杨曦这么一提,确实是他疏漏了,就算商清月不孕吐,也要以防坐这么久的船会晕船,再者多备些零嘴,在船上无聊的时候也能吃来解闷。
要带的东西早已搬到了船舱,第二日申时秦洛川带着商清月准时出发,秦言带着杨曦几人在码头送他们,临上船前,秦言拿了个小荷包递给商清月道:“孙儿出生的时候,我不能来喝满月酒,这个你拿着,算是我提前给的贺礼。”
荷包轻微微的坠着,看形状里面应该是块玉佩,商清月看了秦洛川一眼,见他点头,便接过道:“多谢父亲。”
第四十一章
跟杨曦他们, 过完年后要不了多久就会再相聚, 唯独秦言。
秦洛川叹了口气叮嘱道:“父亲好好保重身体, 若是有事就让人传信给我。”
“我知道,”秦言道,“你好好照顾好清月, 凡事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要勉强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若是过得不开心, 还不如回家种地。”
秦洛川失笑, 连日来因为秦言不能同去的郁闷尽数散去,“多谢父亲教导, 儿子知道。”
他们俩都是洒脱的性子,若是过得不痛快,那还真不如回家种地算了。
船缓缓的离岸,秦洛川朝几人挥了挥手, 让大家早点回去,江边风大,免得冻着了。
他自己也带着商清月进了船舱。
贺飞星留给他们的那间船舱在最左边,面积不小, 摆了一张床, 一张桌子后,还有不小的空地, 最主要的是,在船舱的旁边, 还隔了个可以做饭的小隔间出来,方便他们自己开小灶,就不用跟船工以及伙计们一同饮食。
不然秦洛川是无所谓,商清月这个孕夫饮食上可得精细些才行。
船舱里早点了火盆,暖融融的,秦洛川跟商清月一进来,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火盆的旁边还放着茶壶跟水盆,茶壶是方便他们烤火的时候能随时喝水,水盆则是怕火盆燃烧,船舱里太过干燥,用来保持湿度的。
这些都是秦洛川提前过来安排好的。
温热的手炉盆在掌中,旁边又有火盆,过了一会儿,两人被江风吹得冰凉的身体终于缓了过来。
商清月从怀里拿出秦言给的那个荷包,递给秦洛川道:“夫君收着吧。”
“父亲给你的,自然是你收着。”秦洛川道,“先看看是什么吧。”
商清月放下手炉,又侧了侧身子,以防不小心东西掉下去的时候会掉到火盆里,这才小心地把荷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商清月道:“是块玉佩。”
船舱的门窗关得严实,只留了点缝隙通气,光线照不进来,很是昏暗,但玉佩一掏出来,秦洛川就能看出其上佳的质地,已经在火光的映照下莹润的光泽。
商清月是直接用手接触的,更是能直观的感受到玉质的细腻及温润。
竟是比上回给他的那个玉簪还要好上许多。
这还不是最让两人震惊的。
玉佩中间的镂空花纹,形成了一个篆体的秦字,即使秦洛川只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年,也知道,在玉佩上刻字,大多都是身份的象征。
两人愣了许久,商清月才道:“荷包里还有东西。”
秦洛川从接过他手里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的玉佩,道:“拿出来看看。”
玉佩被秦洛川拿走,商清月感觉身上的压力都小了许多,拿出荷包里剩下的纸张,又把荷包放到一旁妥当的地方,才小心地把折成小小一块的纸张拆开。
他直觉这东西会跟那玉佩一样,绝非寻常之物。
等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之后,商清月久久才回过神来道:“是房契。”
“有什么问题吗?”秦洛川问道,以他对秦言的了解,再加上之前说要去京城,秦言那反常的表现,大概能猜到对方之前应该在京城生活过。
父子俩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秦洛川对秦言的经济能力还是知道的,若他以前真在京城生活过,有房子也属正常情况。
“是一座五进的宅院,地址在东街。”商清月已经震惊得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过了一瞬,看到自家夫君仍旧茫然的表情,才想到夫君没去过京城,对京城的布局也不了解,便缓缓的解释道:“京城跟镇上一样,每一片区域住的大多是固定阶层的人,西街鱼龙混杂,北街是一般人家,南大街住的是达官贵人以及富商。
“皇宫在东街,除此之外,东街便只有王公贵族的府邸,其他的人都没有资格居住。”
秦洛川闻言,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什么,只是太快,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过了。
商清月见自家夫君嘴微微的张着,双眼茫然不知落在何处,显然一样的震惊。
忍不住幽幽问道:“父亲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道,”秦洛川摇头道,“我认识父亲的那会儿,他应该才到雨溪镇不久,明明不缺钱,却一个人住在山里,很多事情都不会做,生活是一团乱,连饭都做不好,又嘴挑,所以吃得最多的就是各种烤野味。”
“父亲会烤野味?”商清月诧异道。
连饭都做不好的人居然会烤野味,这着实出乎商清月的意料之外,要知道野味大多味重,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很难做得好吃。
“会,而且烤得很好,”秦洛川道,“只是后来知道我会做饭后,他就再也没烤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