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今秦洛川已是解元,不管之后还能不能再往上考中进士,今日说的这番话,也必定会被由皇上亲派的内外帘官传回京城,甚至很可能会传给皇上听,因此忍不住拍手赞道:“好,秦解元有志向,本官就在此先祝贺秦解元能够早日实现心愿。”
挑事之人在秦洛川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落了空,又听巡抚如此说,脸色更加难看,但又不能甩袖离开,只得青着脸拱手道:“多谢秦解元解惑。”
秦洛川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以前说过不参加乡试的话,有心之人不难知道,只是这人偏偏挑在鹿鸣宴上说出来,抱着什么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不就是想要告诉上头的官员们,他秦洛川既无心科考,想来以后也不会有心仕途。
秦洛川干脆借水行舟,把事情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想来这次过来,再也不会有人拿他以前说过的那番话来做文章了。
鹿鸣宴后,第二日秦洛川跟杨曦就动身回了雨溪镇,同样的路程,不同的心情。
到了镇门口,秦洛川就跟杨曦分开了,杨曦急着回家报喜,秦洛川则打算先去一趟茶楼,怕商清月会算着日子在那里等着。
周福一到茶楼,就跟钱如山说了秦洛川中了解元的事情,钱如山忙领着伙计们跟他道喜。
秦洛川来茶楼的目的又不是为了这个,摆了摆手说赏钱晚点再给后,就问钱如山,“清月不在吗?”
钱如山愣了一下,才道:“大掌柜已经半月没来过茶楼了,期间秦老来过一次,说是大掌柜身体不适,最近都不会来镇上。”
秦洛川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怕有事,只撂下句“我先走了。”就急急忙忙的自己赶着马车回去了。
第三十七章
秦洛川风风火火的赶了回去, 也是从府城回来的时候怕其他人受不了颠簸, 一直走得较慢, 这会儿马儿还能跑得动。
马车一直到家门口,还没停稳,秦洛川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把缰绳在前面的树上系好,然后推门而入。
秦言正在给大门口的丝瓜浇水, 闻声望了过来, 看到神色匆忙的秦洛川, 便道:“刚才我还在跟清月说,你这两日该回来了。”
秦洛川问:“清月呢?”
秦言看了眼秦洛川已跨入院子里的一只脚, 挑了挑眉道:“不是说没中举人的话,就不用回家了,结果如何?”
“中了,解元。”秦洛川言简意赅的道。
秦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手里的勺子一指檐下,“喏,在那里休息。”
说完就提着桶迤迤然的去了后院的园子。
秦洛川朝秦言所指处望过去,只见檐下摆了张躺椅, 商清月正躺在上面休息, 腰腹处还搭着个薄薄的被子。
应该是听到了他们说话,商清月正撑着身子, 慢慢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眼神迷茫不知看往何处, 甚至还张嘴打了个呵欠,明显刚睡醒。
等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秦洛川时,商清月一下坐直了身体,接着把搭在腿上的小被子往身后一丢,便站起来道:“夫君。”
眼神也是亮晶晶的,快步的朝秦洛川的方向走了两步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又停下了脚步。
从夏天开始,若无其他是,傍晚的时候商清月都会跟秦言一起给院子里的蔬菜浇水,可这会儿秦言一个人在浇水,商清月却在躺椅上睡觉,又见他站起来没走两步就停下的举动,秦洛川不由想起之前钱如山的话。
但之前秦言的态度,又不像是有什么事。
秦洛川几步走到商清月面前,问道:“你没事吧?”
商清月蹙眉疑惑道:“什么事?”
秦洛川,“我回来前先去了趟茶楼,钱如山说你半个月没去过茶楼了,是因为身体不适。”
“那个……”商清月原本微微仰着的头低了些,看着秦洛川的双眼也滑向了别处,低声道:“不是什么大问题。”
既然他不太想说,秦洛川也不会强求,反正自己现在回来了,很快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秦洛川没有追问,商清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想着若是夫君追问的话,自己就顺势可以告诉他了,不然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两人一个没问,一个觉得不好意思说,便暂时错开了这个话题。
商清月再抬头时,忍不住伸手抚了下秦洛川的脸颊,道:“夫君瘦了许多。”
“哪有。”秦洛川有些心虚,虽然同样是九天的考试,但是在贡院,除了不能出来活动,以及睡觉环境不太好外,好吃好喝的他一样都没少过,若是商清月看到杨曦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的瘦了,他这点清减,顶多就是来回舟车劳顿造成的。
秦洛川抓住自己脸旁作乱的那只手,把人带回躺椅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道:“为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商清月不动声色的问道,内心却如擂鼓,想起自己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番话,或许那不是在做梦,而真的是夫君在跟父亲说话。
“我中了解元。”秦洛川笑着说。
“夫君真厉害。”商清月眼神亮亮的道,明知现在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他还是没忍住,起身抱了下秦洛川。
只是脸还没碰到秦洛川的肩膀,商清月就立马退了回去,皱着眉小心翼翼的道:“夫君几日没洗过澡了?”
“两日。”秦洛川有些尴尬的回道。
大家都想早点到家,昨天晚上便错过了落脚的地方,晚上只在野外休息了一晚,路边又没水流,秦洛川好歹还躲在马车里用空间里存的水稍稍擦洗了一下,只是现在白天温度高,难免会有些味道,没想到商清月这么敏锐的闻出来了。
商清月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拉着秦洛川的袖子小声道:“夫君我错了,我不该这么问的。”
且不说夫君中了解元,就这一趟来回,都瘦了不少,眼下也有明显的青黑,衣裳跟头发更是风尘仆仆,明显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自己居然还说出这种话。
即使是真的感到不适,也是不应该。
秦洛川是真的不介意,没洗澡他自己也觉得难受,便问:“家里还有热水吗?”
“有,”商清月道,“中午做了饭后,就一直在灶上坐着,这会儿应该还是热的。”
“那你去给我找下要还的衣服,我去清洗一下。”秦洛川道。
商清月点头:“好。”
秦洛川足足洗了快两刻钟,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后,再换上干净的衣裳出来,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时秦言已经浇完了菜,正坐在院子里跟商清月闲聊,看他出来便道:“马我已经牵到后院去了,东西还在车里,你自己卸吧。”
“好。”秦洛川应下后,就一样一样的从马车车厢里往外面搬东西,除了他离开时带走的那些外,等放榜的那段时间,他跟杨曦在外面闲逛的时候也买了不少的小东西,有给商清月的,也有一部分是给秦言的。
给秦言的东西拿下来后,秦洛川就直接给他了,给商清月的则只给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被秦洛川搬到了卧房,打算之后两个人的时候再给到商清月。
把东西都搬完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了。
秦言的目光在秦洛川跟商清月之间转了两圈,最后落在秦洛川身上,吩咐道:“清月身上不舒服,晚饭你去做吧。”
秦洛川:……
秦洛川忍不住想,他可能会是史上唯一一个中举回来之后,第一顿饭还要自己下厨去做的举人吧。
只是既然自家夫郎身体不适,秦言……
秦言就算了吧,他那厨艺,秦洛川是宁愿自己累一点去做,也不想吃他做的饭菜,便点了点头道:“好,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问有什么想吃的,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秦言还真有要求,“这几天没什么胃口,清淡一些就好。”
作为史上最居家的举人,秦洛川吃完饭后又洗了碗,才终于闲了下来。
知道他们夫夫许久未见,秦言早早地便洗漱过回了自己的房间,免得秦洛川他们既不好撂下他回房间,有些悄悄话也不好说。
秦洛川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行为,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直到洗漱完后,夫夫两人都躺在床上,秦洛川又跟商清月说了许多在府城遇到的趣事,商清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渐渐的便都有了困意。
秦洛川是连续十来天赶路晚上没怎么睡好了,商清月则是最近经常犯困。
临睡前,商清月借着困意,决定把白日里没来得及说的话跟秦洛川说了,思考了一会儿后,便道:“夫君,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秦洛川只当是茶楼的事情,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自茶楼开张以来,隔段时间便会有新的突破,即使是某日赚的银钱达到了单日最高,商清月也会欢喜的告诉他。
已经决定要说了,但话到了嘴边,商清月又不知要怎么开口,想了想,干脆拉过秦洛川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