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得罪了。”
路羽柔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快看。”
老者的四个指头搭上她的皓腕,凝神思量。
诊断喜脉并不耗费时间,那老者先是“嘶”吸了一口冷气,突然又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路羽柔。
旁人都被他这一惊一乍的举动闹得光火,纷纷追问。
“到底怎么回事?”
“究竟怀了孩子没?”
那老者不信邪地挪了挪指头,再次诊治。
片刻后,终于皮笑肉不笑地憋出几个字:“恭喜公……”
路羽柔不悦地瞪着他。
老者只得改了口:“恭喜娘娘,是喜脉……”
路羽柔得意一笑,对老者道:“有劳了,可别忘了我进宫那天来喝喜酒,还要准备一份厚礼。”
那老者讪讪地点了点头,颓败地退到了一边。
“苏老估计是年纪大了,把不准,公主可否让我来试试。”
“对,苏老去歇息一下,我也来诊一诊。”
路羽柔也是来者不拒,任由他们把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谈彦看见萧贵妃怒得掰断了自己的筷子,眉头一跳。
转而又见迟聿一副看戏的懒散样子,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涩。
迟聿双眼看着路羽柔,却对谈彦说了一句:“皇后,可是有意见?”
正巧这时下方又传来惊呼声。
“真,真的是喜脉……”
“恭恭、喜娘娘……”
路羽柔嚣张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去:“你、你、你还有你,说话算数,赶紧跪下叫我娘娘!”
谈彦觉得手心和十指好像有些不舒服,在衣裙上擦了擦,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为路羽柔诊脉的可不是太医院那几个被皇帝买通的太医,而是代表望门势力的高官。
他们的诊断,绝不会出错。
如此说来,她确实怀了迟聿的孩子。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更何况皇帝。
谈彦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对迟聿说:“恭喜陛下,喜得贵子。”
迟聿眉峰一挑:“皇后似乎有些不高兴?”
谈彦下意识地抬手否认:“怎么会……”
手背不小心撞到茶盏,打翻了一碗清茶,洒在了衣裙上。
谈彦尴尬道:“我去换一身衣裳。”
说罢,也不等迟聿的反应,直接就下了席位,朝后方的偏殿中去了。
迟聿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眼神中有些许逃离的色彩。
敛了眼,抿了一口酒,静静看着摇晃的杯中酒,忽然觉得有些发涩,这酒似乎不大好喝。
无人管束的场面,闹哄哄地不成样子。
迟聿高声冷斥道:“放肆!你们当长英殿是什么地方,还不快给朕滚回去?!”
天子一怒,百官噤寒。
不少人更是夹着尾巴,缩着肩膀灰溜溜地回了席位。
场面一旦肃清,恢复整洁。
迟聿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
谈彦去了偏殿专为帝后备置的厢房,褪下了外面的纱衣。
也不知刚才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迟聿估计要误会他吃醋耍性子吧。
谈彦自嘲一笑,还以为自己这个盟友在迟聿心中是特殊的。
没想到人家有更好的选择。
大梁公主确实比他这个谈家女,有价值得多。
更别提现在人家真怀了龙子。
谈彦一边拿出红缨为他准备的备用衣裳,一边解开盘口。
正好脏了换一套衣服,身上这件也实在太暴露了。
刚解开胸侧的第三颗扣子,忽然就被人拍了肩。
一转头,就看见迟函那张俊美的脸,正雀跃地看着他。
谈彦刚转身,迟函就红了脸。
结果这厮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体看。
谈彦赶紧那纱衣遮在胸前,这一遮又觉得怪怪的。
我一男的有什么好遮的,真是gaygay的。
“你怎么来了?万一被皇上看到就遭了!”
迟函晃了晃神,眼神中直白地流露出“可惜”两个字。
顿了顿,才道:“雪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的母亲,人不见了。”
谈彦道:“没事,不怪你,是我之前求迟聿保护她,刚才他跟我说,已经将她送到万宝寺了。”
迟函却摇头道:“不是,我早就接到线报说迟聿将她送去了万宝寺。我本来已派人去万宝寺接人,没想到人不见了。现在万宝寺也在找人。”
谈彦愣住:“你说什么?”
迟函歉意地低下头,“对不起,雪儿……没能遵守对你的承诺……”
谈彦也顾不得纱衣遮不遮胸,脑子里一片杂乱。
怎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
是迟聿的障眼法,还是谈文典这个老狐狸在暗中作梗?
还是萧家在背后使怪?
迟函握住他的肩膀,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母亲的。”
谈彦魂不守舍道:“麻烦你了,一定要找到她。”
迟函看着他神伤的模样,心疼不已,忍不住就想搂入怀中安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谈彦一个惊醒回神,就见迟聿正站在门口,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们。
谈彦赶紧推开迟函,拉开距离。
这一分开更坏事,他忘了自己现在的衣着有多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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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谈彦赶紧罩上纱衣, 遮住自己露白的腰侧。
就知道穿这破衣服会出事,果然不出预料。
点背到家了。
谈彦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
迟函先一步把他护在身后,直面迟聿:“臣只是来找皇后说些事情。”
迟聿缓步走来, 每一步都踏得极重, 他冷声道:“有什么事情非要在更衣的厢房里说?谈雪雁, 给朕过来!”
谈彦心里正虚得慌, 听到他冷得掉渣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朝外走。
迟函拦住他, 对迟聿道:“请陛下不要责罚皇后,都是臣一人……”
“够了!”迟聿打断他:“皇后是朕的人,朕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东王插手。”
他眉峰高隆,眸光如利刃,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周身紧绷着慑人的怒气。
谈彦还是第一次见到迟聿动真怒的样子, 比起新婚之夜还要可怖。
好比出鞘的宝剑,见血方休。
“你走吧,多说多错。”谈彦小声对迟函劝道。
房间并不大,哪怕再小的声音也能让人听个清楚, 更何况双方距离并不远。
“可是……”迟函仍旧护在他前面, 眼神中全是无法忽视的担忧。
迟聿修长的手臂一挥,推在迟函的肩膀上:“让开!”
迟函晃了晃身形,额头青筋凸起, 憋着一股劲稳在原地不动。
迟聿却是借力一推,直接将他推斜了身子,然后一把将谈彦给拉了出来,厉声下了逐客令:“东王,你可以出去了。”
迟函伸了伸手,看见谈彦眼中否定的色彩,只好收回去。
恳请道:“一切都是臣的错,请兄长……”
他搬出兄弟情义,妄图让迟聿看在这个份儿上,不与谈彦为难。
可他却听见迟聿讽刺道:“既然知道朕是你兄长,就该敬重长嫂,保持距离。”
“我……”迟函开始为自己今晚的冒失为后悔。
本以为长英殿中一场大闹能牵制住迟聿,却没想他竟然来得这么快。
好些天没见到雪儿,他想得发疯。
脑子里全是那天在栖凤宫中雪白诱人的胴-体,日夜辗转,不寐不眠。
以至于昏了头,铸成大错。
谈彦见状,赶紧为迟函开脱:“东王只是来问我一件事,我们之间并没有……”
“闭嘴!”迟聿将人箍在怀里,再次向迟函下逐客令:“东王,不管你以前和皇后有什么关系,民间有句话叫长嫂为母,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迟函似乎被“长嫂为母”捏四个字刺激到了,他愕然且痛苦,捏紧拳头。
英俊的眉眼间仍有几丝隐忍和不甘。
“出去!”迟聿沉声呵斥。
迟函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离开了厢房。
“臣告退……”
谈彦绷紧了背,心里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
这家伙刚训完迟函,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果然,迟聿一把将他推在软榻上,双臂撑在他两侧,倾身压下。
他俊美的脸上,全是嘲讽:“你还真是招人喜欢。”
谈彦尬笑:“您、您说笑了……”
迟聿冷冷道:“朕没说笑。”
谈彦被他幽邃不见底的黑瞳看着,浑身发毛,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仔细算算,你进宫不过月余,竟能闹腾出那么多事。第一次朕撞见德妃压在你身上,第二次是众妃嫔围着你哄抢,第三次,就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