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高啊……
还跌坐在地上的谈彦差点仰折了脖子,终于对上一双冰冷无情的眼,充满了暴戾和厌恶。
“右相口口声声称自己女儿娴静温雅、端庄大体,没想到如此放浪形骸,不成体统,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谈彦完全呆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森然冷酷的男人。
真真切切地领略到了什么叫天子之怒。
只见他身后跟着的乌泱泱一大群人,从面白无须的太监,到身披铠甲的侍卫,全都伏趴在地,浑身颤抖,头冒虚汗。
那恐惧惊骇的表情,跟复制黏贴似的,看得谈彦瘆得慌。
皇帝厌恶地甩了甩衣袖,跪趴在他脚边的太监赶紧爬起来,用拂尘战战兢兢地为他扫拭衣服。
“帕子!”
太监得令,迅速从袖中拿出一方雪白锦帕,双手奉上。
谈彦看皇帝拿着锦帕狠狠地擦拭自己的脸颊,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扑到他的时候,嘴唇似乎轻轻蹭到了他的脸颊。
“恶心至极!”皇帝擦拭完毕,极其厌恶地将锦帕丢弃在地。
谈彦看着雪白帕子上那一抹淡淡的胭脂红,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特么要不是大家都穿着喜服,还以为我们有杀父之仇呢!
谈彦在那双冷如寒冰的幽黑眸子的注视下,心也跟着一寸一寸地凉了。
看来是真的穿越了……
那、那接下来可怎么办才好……
“还不快滚进去,丢人现眼!”
进、进去?进去干什么?
谈彦看了看红绸帷帐的拨步床,这、这特么简直是一穿过来就要挂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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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谈彦哪还敢进去。
但红缨绝不会让他一直缩在地上。
“娘娘,快起来。”
我不想起啊……
谈彦心如死灰,四肢软得像面条,如果不是有红缨架着,他能躺到去世。
“哎哟!疼、疼……”
“娘娘,你怎么了?”红缨着急地问。
谈彦咬着牙,再度飙泪:“脚,脚和腰都扭了……”
这特么什么破身体,身娇体弱易骨折,简直是对他健身房小王子称号的侮辱。
红缨秀眉一蹙,担忧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谈彦听到害他扭伤的罪魁祸首,对身旁的太监说了一句:
“迎福,宣张太医。”
谈彦一愣,心想这家伙还是有点人性的。
刚才那么嫌恶他,听到他脚扭了,还是马上就宣了太医。
红缨转忧为喜,兴奋地朝谈彦挤了挤眼睛。
谈彦却笑不出来,太医只不过延长了他的死期。
脑袋顶上的死亡之剑还悬着呢,一旦揭穿了他的真实性别,随时能掉下来戳死他。
太监迎福应了一声,小碎步退了出去,向守在门口的侍卫传了旨,又飞快转回来,伺立在皇帝身边。
皇帝伸展双臂,迎福便为他宽衣。
谈彦刚被红缨扶到梳妆台前坐下,看到衣服一件件减少的皇帝。
只觉得那脱的不是衣服,而是自己的皮。
“娘娘,别看了。”红缨抿了抿嘴,低声打趣道:“您也该卸妆了。”
谈彦咽了咽口水,浑身哆嗦,仿佛是条被人摁在菜板上的鱼。
这不是卸妆啊,这是卸脑袋!
TM的怎么就穿了呢?凭什么啊!
命运对他也太不公了!
人家穿越不是龙傲天,就是豪门纨绔,再不济也是小白菜身怀金手指打脸逆袭。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一穿即死。
谈彦绝望地任由红缨给他卸妆,完全沉浸在各种悲惨的想象中。
连太医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红缨见张太医给皇帝献了一盒药后就要离开,不由得慌了。
太医难道不是给自家娘娘请的吗?
红缨着急地看了眼自家娘娘,竟然一脸呆像。
是了,娘娘肯定在紧张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忘了自己受伤的腰和脚也是情有可原。
她这个做贴身奴婢的,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启禀陛下,娘娘将才不慎扭伤了腰和脚,还请张太医看看。”
红缨伏趴在地,感觉到皇帝那冰冷犹如实质的视线,如一把利刃贴在自己的头皮上。
久久没得到同意,红缨渐渐惶恐。
此时的栖凤宫,静谧得可怕,灯花炸裂的噼啪声,被衬托得尤为清晰响亮。
红缨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想起了进宫前关于陛下的传闻。
传说陛下轻贱人命,杀人如麻,性子更是专横毒辣、喜怒无常。
稍有不如意,当场喋血都是小事。
就在红缨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之时,那道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张宣晖,给她看。”
红缨连忙磕头谢恩,这才有了魂归体内的真实感。
张太医提着药箱,趋步于谈彦面前,双膝跪下,拿出一方棉帕:“皇后娘娘恕罪,冒犯了。”
说罢,右手隔着帕子捏了捏谈彦的脚踝,再碰了碰腰。
询问了几句后,向皇帝回复道:“陛下,娘娘只是岔了气,臣只需……”
“看完了,就退下。”
“臣遵旨。”张宣晖没有一丝迟疑,非常干脆地收了棉帕,低眉垂目地快速退出了栖凤宫。
谈彦:“???”
红缨:“……”
两人默默目送张太医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有点懵。
谈彦又把视线默默转回到皇帝身上。
此刻,男人仅着了一身单薄的白色亵衣,气势凛然地端坐在红绸罗帐的拨步床边。
这一红一白的对比,称得他犹如血池中屹然不动的雪亮军刀。
肃杀之气迅速弥漫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只是这人咋就这么坏心眼,看病看病,不能光看不治啊!
不过撞了你一下,有必要这么睚眦必报吗?
“退下!”又是一声冰冷简练的命令。
迎福诺了一声,边弯腰躬身要退下,见红缨还立在皇后身边,便喊了一声:
“红缨姑娘。”
红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
谈彦知道自己死期到了,还是很有良心地不想牵扯到其他人。
生无可恋地朝红缨摆了摆手:“出去吧。”
红缨咬了咬牙,不敢再多看一眼谈彦,狠下心来跟着迎福退了出去。
随着两人那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谈彦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一抖。
这特么不是关门声,是开启地狱之门的丧钟,皇帝就是那个手持长镰的死神。
明年的今天就是我谈某的忌日。
看过来了,看过来了,死神的眼神看过来了!
谈彦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十指紧紧抠着凳子。
可是等了半响,对方也只是冷漠地盯着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什么意思?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绝不从的方针,随机应变。
找个什么借口好?
姨妈来了?
但是古代皇帝临幸妃子,都有掌记宫闱起居的彤史女官,做不了假。
更可怕的是,万一他要脱裤子检查呢?
拉肚子?脑阔痛?反胃想吐?
现在用筷子伸进喉咙催吐还来得及吗?
还没等他想好理由,对方突然起身,缓步朝他走来……
那人墨发如瀑,星眸朗目。
身着一袭单薄白衣,称得他更是白璧无瑕,俊美无俦。
谈彦哪有心情欣赏这些,满脑子全是怎么扯谎。
“陛、陛下,我……”
还没等他说完,对方突然就朝他踢了过来。
“啊……痛、痛!”
谈彦抱着脚,疼得想哭。
这一踢的力道不轻不重,但刚好踢在他受伤的脚踝上。
他现在这具身体娇弱得不像话,疼痛感简直超级加倍。
谈彦眼泪汪汪地瞪着他。
你特么有毒吧!
但是他这副受气包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对方。
男人竟然露出一丝满意的冷笑。
谈彦内心就卧槽了,这是遇上变态了。
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有志青年,他可忍不了这种侮辱。
反正伸头一刀是死,缩头一刀也是死,还不如死得壮烈些!
想通这一点,谈彦也不再害怕了,随手操-起梳妆凳,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
“你特么再动我一下试试,老子今晚跟你拼了!”
男人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竟然还有这等魄力。
不过,确实很符合谈家的特色,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谈家,男人的脸色又冷峻了一分。
他不禁又朝前走了两步,看看这个娇滴滴的女人能拼个什么。
谈彦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见他再度靠近,抡起凳子就砸了过去。
他以前专门去学过散打和擒拿,拳脚功夫挺不错不错。
所有教过他的教练都说他是好苗子,还劝说他去学武术打比赛,不过他觉得学习更重要,就拒绝了。
捏起拳头,摆好架势,他就不信打不过这个被酒色掏空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