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牧的性子是很好的,无论是对师兄弟还是下人,都一视同仁。
但他性子好,并不代表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
相反,一旦触及底线,便是触底反弹。
胥臧强迫他做了那种事,不敢保证伊牧再看见他还会不会理他。
其实搭不搭理不重要,胥臧最怕的,是伊牧继续跟他说话,但还是以师兄的身份自居。
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儿,胥臧一点都不想尝试。
他忐忑的走进屋里,先觉得不对劲。
屋里的药味变淡了,伊牧常年住在屋子里,药味挥之不散。
胥臧警觉的顿住脚步,叫伊牧的名字,一声两声,没有人回应。
元宝应该出来寻人了,但是没人,屋里屋外都安静的出奇。
胥臧将院子里外翻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一想到伊牧可能离开了他,胥臧心里就有什么隐隐在萌发。
他压抑着那股黑暗的情绪,叫出宫里的暗卫。
暗卫只在晚上出没,白日休息,他们是皇宫的暗网。
夜间就是一只蚊子飞入皇宫的上空,都逃不开他们的眼睛。
暗卫禀告,并没有发现伊牧和元宝在晚上出没,各宫也没什么异常。
宫里白天巡逻的侍卫也没见到伊牧走出院子。
两个大活人,是怎么在重重的守卫之下消失的?
胥臧不相信伊牧能神出鬼没的消失,他用师兄弟间独特的联系方式,将杨三叫回宫里。
“二师兄不见了?”
杨三看起来比胥臧还要惊讶,他不过去那青楼楚馆厮混了两日,怎么伊牧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不见了?
胥臧一见他的表情,就排除了是他带走伊牧的可能。
为今之计,只能各宫搜人了。
皇宫太大,出动所有的守卫出去找,在傍晚时分,锁定了文妃的宫殿。
胥臧娶了这女人,却连一步都没有踏入她宫中,完全拿李文兰当隐形人。
他看着这个着盛装的女人,眼中并无波澜,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寻常人。
“皇上深夜到访,臣妾没什么准备,还望皇上恕罪。”
李文兰气质如华,大家族教导出的女儿,一言一行都是模范。
她似乎不知道李家即将被灭门,对着自己的丈夫,盈盈一拜,眼中流露出期盼。
胥臧面无表情,踏步往里面走。
“给我搜!”
李文兰的笑僵在了脸上,但是并不过分害怕。
侍卫们冲进院里,四散着搜寻,宫殿里的侍女们被吓得抱在一起。
第899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33
侍卫将宫殿内外翻的乱七八糟,胥臧背手站在其中,随着时间推延,脸越崩越紧。
李文兰走近他身边,仰面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长得真好看,既有中原公子的俊秀,又有西凉男人的俊朗。
父亲是皇帝,母亲是一国公主,才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李文兰甚至痛恨自己的父亲和姑姑,为什么要那么对待胥臧。
如果他得父亲的宠爱,以他的天赋,必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储君,他未来的妻子也一定会是名门之后。
如果没有前人的恩怨,她便不必跟三皇子纠缠不清,以她尊崇的身份,必定能配得上当太子殿下的妃子。
等有朝一日胥臧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都是前人的错,他们死了好,死了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谋划一切。
李文兰不忍心看着胥臧着急,她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眼中露着痴态,形容有点不正常。
“皇上,臣妾知道你要找什么,我们谈个交易吧。”
胥臧已经在心里想伊牧会躲到什么地方去,乍一听到她的话,眼神化成利刃,直直的劈向李文兰。
“你说什么?”
李文兰并不知道大难临头,心里为胥臧终于肯直视自己而高兴了一把。
“他被臣妾关起来了,藏在一个皇上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如果皇上答应封臣妾为后,臣妾可以忍受和别得男人共侍一夫。”
李文兰说的隐忍,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以后有多委屈。
胥臧就听进去了第一句话,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便是滔天怒气。
他忍着不动手掐断这女人的脖子,脸憋得有点抽搐,用最平常的声音问李文兰:“人被你弄哪去了?”
李文兰以为捏住了胥臧的把柄,继续不知死活的谈条件:“臣妾说了,除非皇上许臣妾皇后的位置……”
胥臧打断他的话,梭黑的眼中暗潮涌动,“你知道广荣王的孙女是怎么死的吗?”
李文兰只想当皇后,她捏着伊牧的命跟胥臧谈条件,她兴奋的胡言乱语:“那小贱人脑子不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罪有应得,我不一样,我……”
胥臧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起来,表情弑杀如暗夜修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在哪?”
李文兰笃定他没得到伊牧的下落,不敢轻易下手,使劲的掰着他的手指,没有要交代的意思。
胥臧丁点没有犹豫,收紧手指。
快要窒息而死的前一刻,李文兰使劲的掐着胥臧的手,眼中流露出想说的欲望。
胥臧晾了她一会,才把她掼到地上。
李文兰经过这一下,半死不活,也不敢再不知死活的提什么要求。
她告诉胥臧,人就关在地宫里头。
胥臧刚要往宫殿里面走,前面响起侍卫的急呼。
“走火了!快来人救火!”
声音是从宫殿的后头传来的,也就是李文兰说的地宫位置。
胥臧的心脏跳得慢了一拍,腿有点发软,喉结滚了好几下,才发狠似的跑出去。
火从地宫的小小入口窜出来,火苗旺盛,寒冬腊月,院子里的井都冻上了,凿开冰层要好一会。
等到水弄来,地宫口的木头都被烧糊了。
第900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34
胥臧不顾一切的往洞下冲,侍卫们顾不得救火,全部上去拉他。
胥臧爆发出骇人的内力,挣脱侍卫,他要去救心爱之人。
无数的手伸来,把他往上面拉。
他是皇帝,是这天下的主,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任意妄为。
他身上担着责任,由不得他任性。
就算被皇上乱刀刺死,这群侍卫也得把他拉着。
火越烧越旺,救火的水没停,一直到三更天,才将火灭了。
胥臧扯开侍卫,第一个踩着烧的稀巴烂,颤颤巍巍的梯子往下走。
他身上揣了一颗明珠,本是想讨好伊牧的,没想到用在了这个地方。
地宫里乌烟瘴气,没有消散的烟直往鼻子里窜,没过一会就受不了的直咳嗽。
侍卫拿来沾了水的衣袍,往胥臧手里塞。
胥臧捂着鼻子,眼睛被熏的直流泪,他的视线朦胧,什么都看不见。
心沉到了谷底,胥臧很怕看见伊牧的尸体。
他现在希望伊牧能逃出去,就算逃到他一时半会找不到的地方也没关系。
他不能想伊牧会死,只要动一动念头,就觉得自己的那片天要塌了。
“皇,皇上!”
侍卫停下脚步,有点惧怕的叫住胥臧。
胥臧站住脚,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身。
地宫里薄弱的灯光瑟缩着,那是胥臧握着夜明珠的手在抖。
他的身后是两具尸体,差不多身量,衣服已经烧没了,只剩下面目全非的尸身。
胥臧脑袋轰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伊牧和元宝是一起消失的,两人差不多高,元宝的左手小指有一年无意中碰了大师兄的剑,被锋利的宝剑连根削断。
还有伊牧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号令商号的关键信物。
即使认不出脸来,光凭这两点,就足够确定这两人的身份了。
胥臧叫所有侍卫都出去,他抱着伊牧脏兮兮的尸身,搂在怀里,痛哭流涕。
他在这世上没亲人了,那些兄弟手足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有伊牧,他是除了母亲之外,真心对他好的人。
为什么在他安排好了一切,准备和他携手共度一生的时候,伊牧死了。
明明有很多事情想和他一起做,他怎么能先一步走。
李文兰该死,李家该死,整个朝野上下都该死!
要不是他们非要他娶后妃,他的师兄不会死。
胥臧抱着伊牧渐渐冰冷的尸体,整个人陷入疯癫之中。
第二天晨光微熹,在地宫外守了一夜的侍卫,看着他们的皇上抱着一具炭黑的尸体出来。
侍卫们个个神情骇然,不过一夜,年轻的帝王长出了白发,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胥臧不顾大臣们的极力反对,为伊牧举行了盛大的国葬。
棺椁暂时放在黄陵中,胥臧亲自设计图纸,令人修建陵墓,为他死后和伊牧合葬做准备。
这一件件的事情都不合常理,并且极其容易让百姓不满。
但在胥臧杀掉第三个大臣后,再没有人敢开口进谏,除非不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李文兰想当皇后,胥臧就把她送去了番邦一小国。
那个国家的君主最喜欢和臣子分享自己的后妃,常常夜夜笙歌,每日都有妃子死相惨淡的被抬出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