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他主动去接触，云层就会停止向心旋转，边缘出现深黑色的锯齿。叶萧阑仔细观察了下，那些“锯齿”不是它物，正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文字风暴，叶萧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想到最开始，当小喵消失后，他追到街上去时，天地都化为文字分崩离析，再联想到这奇怪的云层，心下隐约有了猜测。
叶子游随他带自己去哪儿，只要不再离开，便都是开心的。
“你过来多久了？我们回家？”叶子游抬手拦了辆车，准备带叶萧阑回家。
他习惯了系统掉线的状态，以往还会担心没了系统，任务会不会做不下去，现在只希望系统别回来，让他们能好生待在一起。
“不回，没时间了。”叶萧阑阻拦，手指向市中心方向，见叶子游拦到了车，也就按下了带人飞过去的想法，“去那边。”
叶子游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满是晚霞的天空，市中心位置出现了一盘极大的云团。周边是灰色，越往里去颜色越深，最中心黑得像午夜般可怕。
他看了眼叶萧阑，怔怔地愣了下，猛地了悟，明白了为何他要在方才问怕不怕。
的士车在街道间穿行，后排的两人默默无言，手却始终是抓在一起的。
市中心越来越近，等进入黑云范围后，街道楼宇肉眼可见暗了下来。路上的行人毫无所察，部分小女孩们还打着遮阳的伞。
叶子游透过车窗把一切看在眼里，面对这已出现异常的世界，心头也焦急起来。
“到了，要票吗？”司机停好车，接过叶子游递来的钱，顺手把票根扯给了他。
叶子游心不在焉接过，刚准备下车，余光无意扫到发票正面，当即呆了。长形的发票上，印的不是正常的乘车明细，而是东倒西歪的红色字体。
几行文字交错出现，凌乱得很。
[别相信他！虚拟数据没有心的。]
[他隔断了通讯桥！违规行为属于严重僭越，还请谨慎对待！]
[您还需要现实世界的第二次生命，别忘了。]
[正在关闭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对接通道……]
[世界正在启动强制封禁指令，请您不要擅自动作！]
叶子游瞳孔紧缩，意识到系统已彻底与他撕破脸了。他一下把发票握成团，推开车门就扯着叶萧阑下车。
若萧阑真被系统抓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幸运地再逃出去。看着系统下的最后通牒，叶子游一瞬间有了决定，第二次生命什么的，他也顾不上的。
“走！快点！”他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慌张。
叶萧阑心下一沉，一把裹住叶子游腰身，平地拔起，蓄力往云层中央冲去。
地面上，每栋摩天大楼从底部开始变成文字图像，一层层向上分解。低空中的巨大云团最中间炸出亮光来，周围的云边快速向内收缩，转眼间小了近半……
第69章 现实世界
叶子游的力量有限, 赶进云团中心范围已是不易。他仰着头, 脑海里还在回想系统的态度。
系统显然没认同叶萧阑的存在，每一句都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最后还威胁上了, 显然不会接受叶萧阑继续存在于世界。
叶子游心下一沉，他不仅不想系统伤害叶萧阑, 还留着把人带出世界的期盼。他原本还想再争取争取系统的理解和帮助, 这时也明白不该在对系统抱有期待。
叶萧阑敏锐地感觉到周身肆虐的风越发大起来, 一把搂上身边青年的腰身, 调动起这具身体里不断累积的鬼王之力, 把人往天上带。
狂风吹得叶子游眼睛都睁不开，他脸下意识往叶萧阑怀里躲，余光扫到了越来也远的地面正在裂变为碎片, 模样和拼图别无二致。楼宇道路都褪了色，变为了黑白相间的马赛克组合, 也不知是文字还是代码。
叶子游双手攀上叶萧阑的肩背，紧紧搂着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在呼呼风声里扯着嗓子喊道, “系统刚才……有出现在出租车票单上, 说在强制封印世界！我们怎么办？”
叶萧阑头往上仰着，目标直奔云团中央而去。他感觉到身上的动静，没来级的安抚, 就发现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不断减弱。
月余时间, 这具鬼王的身体都在不断吸收着能量。方才尽力一冲, 消耗掉不少, 当下仅有的力量还出现了消散的迹象，不由得让叶萧阑暗觉不妙。
他家小喵受制于“系统”，而他不会愿意把爱人的安危托付一个给连露面都做不到的、不知身处何方的未知事物。
整个城市在分崩离析，唯有云团没被影响。如果云团是唯一的出路，那他必须要把子游送出这个世界。
“我在，别怕。”叶萧阑无法百分百确定自己带叶子游走的，就一定会是生路。但与鬼王有特殊亲和力的黑色云团，肯定不会是系统的势力范围。
叶子游只来得及嗯了声，还未来得及再看眼城市地面，就与叶萧阑一同，笔直冲进了云团的中心。
叶子游曾在旅游时跳过伞，在冲进黑云团后，当即便觉察出“黑云”并非是云。
黑云正中间没有光线，周围冰冷刺骨，不是轻盈漂浮的气雾状云体，而是黏腻又厚重的絮装物。巨大的拉力推着两人，叶子游差一点没抓得住身边人。
他想开口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叫出来的东西根本就听不到。看不见喊不着，彼此只能连捆带掐地抱着彼此，以防被冲散。
又一股大力袭击而来，叶子游只感觉脑海里嗡地一声，嘴里翻出腥味来。他想再把叶萧阑再抓紧点，可下一秒环抱着的手就扑了个空。
叶萧阑在风暴里凭空不见了，消失在了叶子游面前。
叶子游登时慌了神，倔强地睁开眼，双手双脚使劲扑腾，却怎么都够不到对方。一股悲凉的绝望袭上心头，叶子游觉得肯定是自己什么时候松了手，这才把人弄丢在这危险的地方。
昏过去的最后画面，是诡秘的无垠黑暗。等叶子游意识回归时，却发现自己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发麻发疼。
“有人有人！有一个！”
“快快快！”
“来个人搭把手！里头的人已经倒地了！”
嘈杂的人声以及设备噪音交织在一起，叶子游只感觉身下的地面在震动，随后身体被人拉起，架在了什么硬物上。
一阵晃动后，鸣笛声变得清晰起来。
急救车上，医护人员做着检查，还不忘记问随行跟来的物业，“患者什么情况？电梯被困？”
“半个小时前电梯故障，下落急停在了六到七楼之间，业主大概被困了十多分钟。维修人员到场后打开电梯，就发现他是倒地状态。”
“头部心肺腰腹，暂时还没看到外伤。”急救人员一项项落实，“电梯的供氧是一直有的吧？”
“有的有的！除了一开始电梯内监控头线路短时间罢工，其余的都一直有的。电源和氧气都没问题。”物业一边回答急救人员，一边联系到场的电梯维修工，边听边传达，“事故原因是异物卡阻，保护程序也是启动了的，电梯骤停，没有坠落和撞击。”
急救人员见过被困电梯的案例，对这种只是骤停而非坠落的情况也了解一二。她们见叶子游迟迟还在昏迷状态，也有点不大理解。
救护车很快就抵达了医院，担架被推出，坐上了去急救室的推车。叶子游身体动不了，意识却逐渐清明。他能清晰地听到医护人员交接的谈话声，以及身下推车轮子咕噜的摩擦声，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医护人员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没发现叶子游身体有任何异常。
“脚崴了，来处理一下。然后嘴里有血，出血点在舌侧，应该是自己给咬破的。”医生总结着，“推去观察吧。”
叶子游就这样躺着被推走，不知过去多久才慢慢转醒过来。
病房里，物业守在床头，眼巴巴地看着叶子游。一见人醒来了，赶忙站起上前，“您好叶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叶子游眼前发花，好久才看清楚来人。他有气无力地支吾了声，闻到嘴里一股子怪味，忍不住舌头动了动，下意识嘶了一声。
“医生有给您嘴里上药，是舌头上有个破口。”物业陪笑，“是这样的，您先前坐22栋1号梯的时候，电梯出了点小故障，就被困了十几分钟。您放心，电梯维修公司很快就来的了，然后医院检查您没有受伤，除了左脚崴到了……真的十分抱歉，这次的事故物业会负责到底，给您一个交代的！”
叶子游躺在病床上，茫然地动左脚，果然感觉脚踝处疼得厉害。他没在意自己，反倒是支撑着双臂坚持坐起，第一时间找叶萧阑。结果勉力环视一周，小病房里除了床头站着的物业人员，就只剩下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属。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现实世界，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不见踪影。
第70章 秋后算账
毕竟没受什么伤, 医院处理好崴伤后，很快就放叶子游回去了。
住户登记上显示叶子游是独居状态, 物业给付赔偿后, 当即就问起他是否需要派人来短期照顾。
叶子游全程很沉默, 满心满眼想的不是自己，对物业的提议并不感冒。他拄着单拐, 摇头婉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