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没想到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原本就没企图用这个幼稚的故事打动江浮,改造一个人又不是一天一夜的事。
他去拉上了江浮房间的窗帘,将满城风雨关在外面,他说:“不会,骑士不会放弃拯救他的好朋友。”
然后他走回江浮床边,给了他一个晚安吻,关上床头灯,“港港晚安。”
江浮在黑暗里没应声。
半夜的时候,连清被雷声震醒了。他其实有点怕打雷,从小就怕,老感觉雷就劈在他身后。怕打雷这事就像恐高一样,没得治,连清有点担心的叹了一口气,万一他以后七八十岁了他还是怕打雷不是要被后辈嘲笑了。
可惜家里现在只有一个比他小八岁的男孩,他不好意思去钻人家被窝,连清只好把脸埋在被子里默念。
连清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听见了敲门声,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所以躺在床上没动,这一阵雷声过去,敲门声没停,连清连忙下床去开门。
是江浮。
他抱着个枕头,站在他门口,头上还翘着睡出来的乱毛,看着可怜巴巴的,哪有刚见面时小狼崽的感觉。
可怜巴巴的小狼崽说:“哥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连清能说什么,当然是快点把江浮塞进被窝啊。
虽然连清怕打雷,但是当江浮也怕时,连清作为年长者就不由自主摆出了保护姿态,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此克服怕打雷这个毛病了。
连清知道这时候自己作为家长不能露怯,不然孩子会更缺失安全感,他安慰江浮,“不用怕,哥哥会保护你的。”顺带着轻轻拍他后背哄他睡觉。
然而当下一波打雷闪电一起来袭的时候,尚不成熟的年长者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连清:......
他看了一眼江浮,江浮闭着眼,呼吸轻轻的,好像已经睡着了。
连清悄悄松了口气。
唉,做家长可真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做家长可真难啊。
你们猜港港睡着了吗?(求一下评论:D
第6章 贵妇
这一晚江浮睡得还是很累。
一开始连清还有意识,知道自己旁边睡了个人,还能控制住自己遨游太空的睡姿。到后面睡得深了,跟在太空里自由飞翔似的。
江浮早上起来觉得腰酸背痛的,特别后悔昨晚半夜来找连清一起睡觉。
后悔也没用,连清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昨晚睡相有多过分,早上起来还兴冲冲的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小男孩含糊的说:“还行。”
他去浴室洗漱,听见连清在他身后喃喃自语,“看来我睡相也不那么坏。”
江浮面无表情的吐了嘴里的漱口水。
连清洗完漱,换了套运动装拉上江浮去跑步。
“每天待在家里不闷吗?我们出去跑两圈,”连清说,他从江浮衣柜里找了一套天蓝的运动装出来,这还是他们刚搬家的时候买的,江浮一次都没穿过,“穿这个好吗?”
江浮偏爱深色衣服,但也没拒绝连清的提议。
他在浴室里换衣服,听见连清在门外絮絮叨叨,“人身体内有一种激素叫腓肽,它被称为快乐因子,当运动达到一定量时,身体产生的腓肽能愉悦神经,可以把压力和不愉快带走,所以多运动......”
江浮唰的拉开了门。
他这段时间被连清养的好,脸上开始长肉,面色红润,配上这一套天蓝的衣服,显得他十分俊秀。
连清帮他压了一下头上翘起来的乱毛,笑眯眯的说:“我港真帅!”
早饭吃的三明治,里头夹了生菜,一片培根两片香肠,还有一片色泽鲜艳水灵灵的西红柿,涂了番茄酱和沙拉酱。江浮吃的很满足,虽然他不喜欢西红柿。
连清觉得神奇,按理说,西红柿和番茄酱都是同一个品种,怎么会有人会吃番茄酱但不吃西红柿呢?
跑完步回来,连清拉着江浮不让他上楼,“在楼下坐坐吧,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多闷啊。”连清不知道他自己期待眼的时候多可爱,跟在撒娇一样。
他一双桃花眼,眼珠是纯黑的,又黑又亮,睫毛长而浓密,红唇白齿,鼻子很高但不会给人很凶的感觉,对人笑的时候会显得温柔多情。他有时候像场山间的夜雨,细腻缠绵,有时候又像悬崖边的娇花,漂亮又磅礴。
江浮随他愿,抽了一本书坐到临窗的小桌,那里刚好能晒到太阳,月牙懒洋洋的趴他前面的小桌上,漫不经心的摇尾巴。
连清远远看着,阳光,旧书,少年和猫,他偷拍了一张江浮的侧脸传到了自己微博上。
“小帅哥,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连清回身一看,是昨天那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想起江浮被小黄鸭喊小帅哥的场景来,“好的,稍等。”
女人没走,直接靠着吧台和他聊起来了,“你这店不错啊,怎么想到要干这个的?”
连清抬头对她笑了一下,“没什么傍身的本事,只能做做这些了。”
“哦,”女人眯了眯眼看向店外的阳光,“你身边有没能力的人吗?”
连清一愣,下意识看向江浮,江浮不知道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是感受到连清的视线,也刚好在这会抬起了头。
两人对了个眼,连清表情有点愣,江浮皱眉。连清又对他笑笑,江浮又快速的低下头去了。
连清心里感叹一声,小男孩真难哄啊。
他给了女人一个肯定的答案。
“哦,”女人眯着眼问连清,“哎,你这能抽烟吗?我在你这坐几天了都不好意思问你。”
连清心说您可还真没这么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不能抽烟。”
“别叫女士了,叫我从兰吧,”女人朝他挥挥手,“不能就不能吧。”
连清没应。
“我就想跟你聊聊天,”,从兰喝了一口连清刚端上来的卡布奇诺,“没能力是一种罪过吗?有没有能力又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连清又看了一眼江浮,他垂着头在看书,发丝被阳光染成金色。
连清挪回了视线,他仔细观察了从兰的脸色,“您应该好好休息,□□这一类的东西少碰。”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从兰的眼说的,说完从兰就眼神恍惚了,像是聚不了焦,差点跌倒,连清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从兰反应过来一把打开他的手,她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对我用能力了?”
连清茫然:“什么?”
“我刚刚被催眠了,不是你干的?”
“不……我也是最近才有的能力。”
从兰半信半疑的问他:“你多大了?”
连清尴尬的回他:“21了。”
从兰气极反笑,“21了你跟我说能力刚刚觉醒?是你把我当傻子还是我真是傻子?”
连清无辜,他自己也还没搞明白这事。
从兰看他无奈的神色不似作假,“怎么会有人这个年纪了才觉醒的?”
“我也一知半解。”
“你做过能力定级检测吗?”
连清说没有,“好吧,”从兰勾唇笑了一下,像是又不在意了一样,话题回到自己身上,“觉醒晚总比没能力好,你知道吗?”她偏头看了一眼连清,“那些个光鲜的世家把能力看的比人命还重,他们只想着怎么培养出能力强大的后代,权势,金钱,名声,哪个都比孩子本身的幸福重要。”
连清眼神忍不住又飘到了江浮身上,江浮呢?他想,江浮也是因此被抛弃的吗?
大概是他的眼神停留在江浮身上太久太重了,江浮敏感的抬起头对上他忧心忡忡的眼。
他眼珠颜色是无机质灰,看人的时候有天然的疏离与冷淡,连清能从他尚且稚嫩的眉眼间看到一个成年的灵魂在呼之欲出,一个冷漠的、不甘的、愤怒的灵魂。
在这一刻他无比希望江浮的能力在将来某一天能觉醒,这个时代对“残缺”的人总是格外苛刻,他们用特殊的眼光来衡量他们的存在是否有价值,他们戴着有色眼镜、像盲人一样对别人评头论足,却忘了几百年前大家都是一样的存在。
时间会改变个人,改变群体,改变社会,久而久之,人们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怎么了?”江浮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
“没有,”连清不想跟他讲那些,江浮已经受得够多了,他不应当再为这些烦恼,连清问他,“你是不是长高了?”他用目光量一下江浮的身高,连清身高一米八缺点儿,江浮已经长到他胸前了,“一米六多了吧。”
江浮“唔”了一声,大概猜到连清不会跟他讲发生了什么,又回到刚刚坐着的地方去了。
“你弟弟?”
“是。”
“挺可爱的。”从兰眼神在江浮身上滞留一会,转过头对连清笑了一下。
连清弯起了眼睛,觉得自己成了个十足的弟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