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其毫无畏惧之意的从张刘氏身旁站出来:“我行的端做的正,有什么好躲的。”
“你脸还真是大啊张其!”王柱骂完转身便偏着脸到里正跟前去哀诉:“里正,你瞧瞧我的脸,现在可都还没有好全呢,我身上好多处都被张其打了!”
随后,他又面朝来看热闹的村民,指着自己的肥脸颊子:“乡亲们都瞧瞧,看看我有没有冤枉咱们村的张秀才!”
“哎哟,真是啊!”
“还是紫的。”
村民们掩着嘴议论纷纷,里正招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而质问张其:“王柱说张秀才打了他,可确有其事啊?”
“是。”张其毫不含糊的承认。
“听听大家,他承认了!”王柱连忙抓着话头。
里正板着一张脸:“张其,你怎生可以仗着自己是个秀才就打人,乡里乡亲的,你是读书人,就算有什么过节,也应该心平气和的讲道理啊,如何能动手脚!”
张其冷声一笑:“里正为何不问问王柱我为何要打他?莫非就是因为他生的恶心我就动手了?”
“张其你什么意思!谁生的恶心了!”王柱挥着拳头想招呼过去,王辉见状连忙拉住自家儿子。
“大家看看,看看清楚,我才说了一句话王柱就想打人!”张其乘胜追击。
里正吼住王柱:“你干什么你,赶紧说说张其是为何才动手的。”
王柱目光闪烁了几下,干咳了一声:“我那天就是来替我爹要账,张其还不起银子就对我动手了!”
“你也好意思,脸皮厚的跟那泥墙没什么差别了,你好好的来要账,对我们家芸芸动手动脚又是什么意思?”张其怒斥道。
听此大家便把目光都投向了王柱,他的德性村民们都清楚,便又都低声嘀嘀咕咕起来。
“你们家欠我们十五两银子,说了三天内还不起就把张芸芸抵给我做媳妇儿的,我来要账你们给不起我当然要把张芸芸带走了,怎么能说是调戏呢!”王柱辩驳道。
“还不起?我难道当日没有把十五两日子还你?还有,是谁说三天内还不起就把芸芸抵给你的?”
“当然是你娘和我爹商定的!不信大家可以问我爹!”
王辉仰着脖子道:“确实如此!”
“好啊,王叔,既然说是商定了的,那就把字据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这,这!当日我们并没有签字据。”王辉收回他的脖子,悻悻道。
张刘氏趁着这当儿道:“那天王辉逼债,说是三天内再还不上银子就要来家里带走芸芸,我怎么会同意把女儿拿去抵债,这事情我是没有同意的。”
里正有些为难,现在两方各执一词,又没有确切的字据,张家又把欠下的债务给还了,扯起皮来还真有些麻烦:“王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柱的口碑在村里本身就不太好,人还了钱你还敢去调戏!实在是臊咱们乡里乡亲的脸面。”
“对啊,王柱,你们可别仗势欺人,人张家才出了事情你们就逼债,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王柱,你得跟芸芸道歉,人一小姑娘,你吓着人家像话吗?”
村民大着声音骂着王家父子俩。
王辉背着手扯了一把里正的袖子,瞪着眼睛,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钱可都收下了。”
“你这太不占理了,我要怎么说!”
“我可不管,你要是不好好办,我就把事情闹出来。”
“你!”里正冷哼了一声后,腆着脸皮,清了清嗓子:“大家稍安勿躁。”
“张其,王柱对芸芸不敬固然不对,但是你身为一个秀才,是咱们村的榜样,没有起好带头的作用打人就是不对,人来要账你好好还了便是,动什么手脚。今天把王柱的伤药钱陪了这事儿就算结了。”
里正分明就是偏向于王家,大家对此渐渐没了声音,土财主跟里正勾结在一堆,就算他们晓得其中谁对谁错也不敢强出头,大家都是贫苦人家,谁经得起人这么整。
张其握紧拳头,想把面前八字胡的老头儿一拳头把脸给打偏,知儿莫若母,张刘氏抓住他的手,稳了好一会儿。他能感觉到张刘氏手心里的茧,心头的气焰顿时下去了很多,必须得忍着,要是今天打了里正,恐怕是真的要去官府。
“里正,我们家阿其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就原谅他吧。王柱的医药费咱们陪。”张刘氏咬着牙关道。
“哼,我这伤着的可是脸,身上还有好多伤呢,起码也得赔个二两银子。”
村民们唏嘘:“这么多,分明就是讹钱。”
张刘氏有苦往肚子里咽,正准备答应,张其打断了她:“你那张脸值二两银子,要不要咱现在就找个大夫来开药,看看要几文钱?”
“不光是脸!”王柱不好意思说那天张其对他又踢又踹的,只好避重就轻:“还有身上呢!”
“身上?你哪里来的证据,把衣裳脱了给大家看看有没有伤啊!想讹钱是吧?”。
“这,这……哼!”王柱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把衣裳垮下来让大家看笑话。
王辉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也不要你多的,怎么也得给一两!”
“好,就给一两!”张刘氏赶紧答应了,她实在是怕事情再闹下去。
张其赔了钱后,大家再一片叹声中散了去。
王柱拿过张其手里的钱,勾着嘴角鼻孔哼气:“张其,就你还跟我斗,滚回你那破棚子里多读几年书吧。”
话毕,抛着手里的银子和王辉一同走进林子里,紧随其后的还有瘦精精的矮个子里正。
张其叫住了他:“里正,今天断的好公道,我张其铭记于心,它日有机会一定会好好答谢。”
里正僵直了背,没有回头,就算心里有些过不去,但是那又如何?穷酸书生一个,张家这穷窝子,又哪里来机会真正的“感激”他。
“行,张秀才有骨气,我等着这天!”
人走完后,天色是彻底暗了下来,张刘氏红着眼睛难得没有哭出来,她拍了拍张其的肩膀:“阿其啊,人活世上不得不低头,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是咱们惹不起他们呐。”
言罢,张刘氏蹒跚着步子进了屋。
张芸芸抹着眼睛:“大哥,对不起。”
张其摸了摸芸芸的头:“不关你的事,大哥以后会好好保护你和娘的。”
第10章
经过了王柱的事情,张其非但没有挫败,反倒是更加勤恳了起来。每日早晨天还没有亮一家人便起来围着灶房做南瓜饼子去卖,张刘氏手脚勤快,不多时就把张其的手艺学了下来,常年做饭的经验促使,慢慢做的比张其还好。
“娘,县城那么大,芸芸每天去还没有走上两条街就被老顾客买完了饼子,不如咱们喊上吴家的两兄弟担着担子去叫卖吧。”
对于张其的提议,张刘氏有些犹豫,卖了才五六天,赚的银子抛去本钱赚了足足一两银子了。
如此大的进项,张刘氏在此之前是绝对没有想到过的,但是现在若喊人加入岂不是把赚银子的机会分给别人了吗?吴家的兄弟确实不错,以前也很照顾张家,但是对于农家人来说有个赚钱的方儿就是命根子,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分给别人。
“要不让芸芸每天再多提一些去卖,或者我也拿到城里去卖。”
张其知道阿娘舍不得让别人占着张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赚钱方儿,但是生意可不是藏着掖着就能办成的,他劝道:“娘,芸芸就两只手能拿多少,现在已经不能再拿的更多了,还有要是你去城里卖饼子了,谁来做饼子,我的手艺现在可不及你了啊。”
“这………就那么轻易的让人跟着咱们赚钱了吗?”张刘氏恹恹道。
“娘,你信我的,咱们只会赚的更多,不会亏,而且方子在咱们手上,您怕啥,瞧我的便是了。”
见着儿子自信的模样,张刘氏又还能说些什么,现在的张其不断带给她惊喜,她是越来越放心自家儿子了:“好吧,阿其,娘都听你的。”
张其露出笑意:“好,娘,你今天早上尽可能的多做些南瓜饼,我去吴家一趟,事情谈妥了以后就带着人来拿南瓜饼。”
“好咧,娘的手脚可快着。”
张其出了门直奔吴家,其实两家隔的真不远,出了林子过一条田坎就到了。
吴家的房子比张家大些,主要是人多,得要这么多间屋子,但是瞧着修捡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房顶,张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天蒙蒙亮,农家人起的早,吴家人都起来了,一家五口围着桌子吃早饭。
“娘,这还是粥吗,稀得都见不着米了。”吴家唯一的女儿用勺子在粥盆里荡了几下,随即不满的嘟嚷着嘴。
大哥吴春安慰道:“你就将就着吃吧,家里没有多少米了,去年粟米的收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里没有存下多少米。”
吴秋听此便更不高兴了:“哼,前不久家里才卖了半头野猪,那可是好几两银子,就不能去买点米吗?”
“二姐,家里五口人不开销啊,有些就将就着吃吧,村里又有几家人能天天把干饭往饱里撑的?”吴冬喝了口米汤,帮着大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