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何尤把自己的衣领扯了起来,靠在张其的肩膀上。
张其搂着怀里的人:“明知道自己不会做那些,干什么为难自己。”
“哎呀,别提了,今天中午娘不是让我做饭吗,我当时心里还乐呵,这下子可以大展身手让娘对我刮目相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明明做的好好的饭菜,不知怎么端上桌子让娘尝的时候咸的不得了,连带着我烧的开水也咸,娘特别生气!我就想着去做点活儿将功补过嘛。”
张其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以后我不会让你做这些了。”
何尤说上了瘾,倒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又道:“还有那个林婶子,我去下地,那张嘴就像是弹枪一样,专门打人,我摔倒了还笑话我!”
“她就是一张碎嘴爱说,你别跟她计较,只会气着自己。”
何尤长叹了一声,扑在张其的身上:“我肩膀好痛,你跟我揉揉吧。”
“好。”张其宠溺道,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揉着,没多一会儿,怀里的人眼睛就合上了。
他把人抱到了床上,拉过被子角盖住他的肚子,累坏了的人睡着比往常安分了很多,手脚不会乱动,只有眼睑上的睫毛在轻轻扇动,他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后,爱惜的摸了摸他的脸,眼中神色复杂。
第31章
张其起床的时候没有叫醒何尤,夫郎睡的正熟,昨儿累了一天又受了委屈,早上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他出房门时正巧见着张刘氏站在门口,像是正要敲门:“娘?有什么事儿嘛?”
张刘氏偏头往屋里瞅了一眼:“还没有起呢?”
张其自然知道指的是何尤,他侧身遮掩了一下:“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我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张刘氏收回目光,瞪了他一眼,倒是也没有说何尤什么。她把拿着的东西递给张其:“我昨天夜里给何尤做了两件衣服,你让他做活儿没事的时候就把料子好的衣服放着,干活儿多损料子好的衣裳。”
他接过衣服,看着衣服笑了笑:“那谢谢娘了。”
张刘氏应了一声后转身去了灶房。
他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就是农家人穿的粗布衣裳,恐怕何尤穿习惯了好的,会穿不惯粗衣。
刚巧把衣服拿回屋去,何尤便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刚才是谁啊?”
“是娘。”
何尤忽然瞪大眼睛:“娘怎么来了,你咋不早点叫我起来!”
他一边埋怨,一边从床上翻起来,把脚塞进鞋子里。
“没事儿,娘就是给你送来两件衣服过来。”张其把张刘氏刚刚给的衣服拿给他看。
何尤有些意外,瞧着细细的针脚,惊讶道:“娘做的?”
“嗯。”
“那我赶紧换上。”他迫不及待的把衣服套上,虽然远远比不上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但好在比较宽松,穿着凉快,衣服暗色,又耐脏,很适合在农家穿。
张其害怕他穿着不舒服,但是瞧他的欣喜劲儿,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
“诶,对了,今天你还要去帮人收谷子吗?”
“不去了,已经收好了。”
何尤整理好衣服,拉着他的手:“那今天你也和我们去下地?”
张其捏了捏他的脸:“你还想去下地啊?”
“你不应该问我想不想,你应该问我能不能。”何尤小声嘀咕道。
张其挑了挑眉:“如果你表现好呢,我就让你在家里帮我,不让你下地。”
何尤露出两排大白牙:“真的啊?那怎么表现?”
张其眯起眼睛,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脸。何尤立马会意,抿着嘴笑,旋即便像条脱缰的野马一样扑了过去,张其却临时反悔按住了他:“算了,算了,我总觉得是你比较占便宜。”
何尤的脸垮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出去吃饭吧,不然待会儿又要挨骂了啊!”
红薯已经收回了家不少,张其昨晚想了很久,张家没有养猪,种的粮食也不多,现在到了收成的季节,是农家人卖粮食赚一笔的时候,但是张家的粮食只够自己家里人吃,根本不能拿出去卖,就算是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现在家里的日子也稳定了下来,大事情都去了,是时候该他重操旧业,挣钱过好日子了。
他让张刘氏和芸芸下地去挖红薯,去了泥巴装好,女人的气力劲儿不如男人,等红薯挖好了他再去背回家来。
在此之前的时间里,他把家里囤积的一些红薯冲洗干净,去了泥巴的红薯皮红个儿长,成色很好。
何尤帮着他淘洗,比起下地,他觉得这差事儿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一边洗红薯,一边看张其不知道哪里找了块薄薄的铁板,正用榔头和钉子在上头凿圆孔,时不时发出砰砰的声响:“你把那铁块儿凿的跟蜂窝一样干嘛啊?”
张其凿完最后一个洞,放下家伙,朝他伸了伸手:“扔个洗干净的红薯过来。”
何尤应声丢了一个过去,张其一把接住后,把铁板放在木盆里,将红薯放在上头摩擦,红薯被砸的圆洞旁的小突起戳住,反复摩擦,过了圆洞就变成碎末了。
“你这是把它当搓衣板儿使啊?”
红薯在铁块儿上越磨越小,变成拇指大小就扔在了另一个桶里,何尤瞧着有意思:“你跟我也凿一块儿呗,我也想磨。”
“成,你赶紧把红薯都洗完,我给你凿。”
大木盆里放了些清水,两人坐着小板凳围着木盆一起磨红薯末子。磨了一个多时辰,装了三大桶,又一大木盆子才把所有洗出来磨成沫子的红薯装完。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何尤觉得腰板儿酸的都直不起来了。
“你歇会儿吧,剩下的我来就成了。”
何尤锤了锤腰:“这不都抹完了吗,还要弄什么啊?”
张其没有答他的话,兀自又给红薯末冲了水,双手搓着洗粉,弄完以后又像做豆花一样,用一块麻布将水里的红薯末子给过滤出来,反复冲了两道后,末子是末子,过滤后的水是水。
程序繁多,看着都是不怎么费力的活计,这反复下来还是有些累人,何尤见他不忙活了,进屋去倒了杯水给他:“这就好了吗?”
“离好还远着呢,不急,等着水里的淀粉沉淀。”张其喝了口凉水,人清爽了许多。
何尤对农家活儿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张其在说些什么,不过能在家里和他做活儿还是挺开心的。
他瞧着日头都要到头顶了,约莫时候不早:“都要中午了,娘和芸芸该要收活儿了,我去做午饭了啊。”
张其放下水碗:“我去帮你做。”
“不用了,我今天一定会严格掌控放盐的,你不是说要去帮娘和芸芸背红薯吗,那么重,她们俩哪里好背啊。”
“也对,那我可就不帮你了啊。”
他背起大背篓,给何尤交代:“你别动那几桶水,让它静着。”
“好,我知道了。”
出了院子,林子里的老树枝繁叶茂,遮住大部分阳光,一小段路很是凉快,他的步子十分轻快。
“我跟你说啊,听说张家的新夫郎连饭菜都不会做,昨儿被刘婶子大骂了一顿。”
“是咋的啊?”
“他把菜放的可咸了,你说菜放咸了也就算了吧,连开水里都放盐,你说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哈哈哈哈,真有这事儿嘛,那不是要把刘婶子气死啊。张大哥也是,你说看上他什么啊,又不讨婆婆欢喜,将来还生不出儿子,娶回家当花瓶看吗。”
“哎,可不是吗,占着茅坑不拉屎,白可惜了咱们村一条条件那么好的汉子。也不知道何尤是用了什么狐狸精招数。”
不堪入耳的话不断传来,一腔好心情全被打散,张其的眸子沉下去,倒是要好好看看是谁青天大白日在人屋外说闲话,他走出林子,瞧着两个小姑娘说得还欢喜的很。
“你们在这里乱说些什么!”
吴秋和王冬梅被忽然而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王冬梅的胆子小,捂着胸口连退了两步,悄悄躲在了吴秋身后。
“张,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这是我家门口的路,我不在这儿在哪儿啊!”
吴秋眼神闪躲,才说人短就被逮了个正着,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我问你刚才跟人胡说些什么!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说的出那些话来!说人是非很开心是吧?”张其对吴秋的印象本身就不好,今朝又听见说自家夫郎不是,心里更是窝火,若不是看在和吴家两兄弟交好的份上,他今天非要这小姑娘好看!
吴秋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听人说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儿就家里几个人知道,别人怎么会晓得:“你听谁说的。”
吴秋眼睛咕溜溜的转,暗骂张其怎么就那么刨根问底呢。
“我问你听谁说的!”
张其加重了语气,她吓得肩膀一抖:“我听林婶子说的!”
村里最爱说八卦的就是林婶子和刘五,她知道刘五现在跟张家关系好,不敢说他,张嘴便把矛头指给了林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