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吃完后,侯管家便走了过来,“王爷,该去换桃符了。”
桃符,既写着“神荼”、“郁垒”的桃木板,会悬挂于门首等到来年再摘下来换上新的,用于祈福灭祸,压邪驱鬼。
因为施卿煜腿有疾,说是让施卿煜去换,其实大都是小厮爬上门首把旧的桃符摘下来,然后接过经施卿煜经手的新的桃符张挂上去。
今年多了秦昭,这项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身上。秦昭在败雪山庄还真没注意过这换桃符的事情,至多走路时在庄里看到了仆役们贴的窗花。
来到门口,秦昭也不用扶梯,直接一跳,就把施卿煜说的沾满了灰尘,颜色已经变得深黑的桃符摘了下来。施卿煜把手上的桃符递了上去,秦昭伸手到了一半,忽然收回了手问施卿煜,“王爷,你要试试吗?”
施卿煜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一时有些愣住。
秦昭把旧桃符放到了同样呆愣住的侯管家手上,指着门首道,“我可以抱着你上去。”
“这,这太危险了。”侯管家反应过来连忙表示反对。
不过施卿煜似乎已经对秦昭的话感到有所兴趣,秦昭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默许了。直接就揽住了施卿煜,把人整个给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王爷,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秦昭淡淡道。
施卿煜笑了,只觉怀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强而有力,还带着炙热的温度。
因为要绑桃符,为了安全起见,秦昭还是抱着施卿煜上了扶梯。侯管家在一边看得简直心惊肉跳,围着扶梯各种瞎打转,弄得旁边守着的护卫也是满头冷汗,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施卿煜这个当事人倒是比他们还淡定,当把桃符挂好后,秦昭就带着施卿煜飞落到了地上来。
对联这些不用施卿煜经手,等他们挂完桃符回到府里的时候,一些地方已经贴上了大红的窗花,施卿煜还饶有心情地开秦昭的玩笑,“这么一看,倒像是府里有谁在办亲事。”
秦昭:“……”他们两人就走在路上,两边是一盏盏的红灯笼迎风飘扬,真要说办亲事,他们不就更像是亲事里的主角了吗?
秦昭想到两个男人成亲,心里竟然没有反感。思及此,秦昭微微皱起了眉头,把这些念头全部抛之脑后,他只是在做任务,任务一完,他和六王爷施卿煜就不会再有瓜果。
午饭灶房做得很丰富,有鱼有肉,直把桌面都摆了个满满当当。
秦昭递了一碗汤给施卿煜,施卿煜接过抿了一口笑道,“你也多吃点吧,晚上的宫宴大概没机会填饱肚子。”
秦昭点头,不过还是给施卿煜夹一筷子菜自己才吃一口,这么轮着来。施卿煜喝着热乎乎的汤,只觉胃都暖洋洋的。
下午黄昏的时候,朱颂帝就派人过来接施卿煜了。经过施弘萧遇刺又失踪的事情,朱颂帝早就命人严查防守京城,现在连皇子进宫都命了人过来,看来施弘萧这件事对他打击还挺大。
秦昭把施卿煜抱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就驶离了六王爷府,朝着宫中而去。
今天晚上街上还会举行祭祀活动,两边路上的摊贩这时却已经早早支起了摊位叫卖起来,祭祀明明还未开始,大街上却是已经有些热闹。
秦昭还是第一次留在京城过新年,撩起车帘看着吆喝的商贩觉得还挺有意思。施卿煜瞧见了他的模样,笑道,“如果今晚出宫得早,我们可以到街上来逛逛。”
“不用。”秦昭摇摇头,那个时候街上都是人,施卿煜并不合适出现在人前,如果有人想杀他,在人头攒动的情况下,即使是秦昭也很难说能够完好地护住一个人。
施卿煜也不勉强他,至于晚上会如何,现在说来还早了些。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宫门,一名小太监把车门给打开,掀起珠帘就等候着施卿煜从车内下来。宫门处除了他们的马车外,还有好些别的马车和轿子停在了这里。那些马车和轿子里的人纷纷下到了地上,如遇熟人,直接便在宫门闲聊了起来。
施卿煜一出现,这些人的目光就投射了过来,有隐晦的有大胆的,甚至还有带着爱慕之意的。秦昭微微侧了侧身,就为施卿煜挡住了投来的视线。施卿煜注意到秦昭的动作,只是低头轻笑了一声。
“王爷,这边请,宫宴准备开始了。”一旁候着的小太监提醒了一句。
施卿煜点头,示意他带路。
秦昭推着施卿煜走进了宫门,一路走到了晚宴的地方。大堂中已经聚了好些人,推杯交盏,好不热闹。有一个青年瞧见施卿煜出现,便举着酒杯走了过来,寒暄了几句。
施卿煜淡笑地应付了一会,就扯了其他的理由让秦昭把自己推到了位置上去。
施德筝也到了,一到后就跑到了施卿煜的身边,至于她坐在这里合不合适,施德筝还真不在乎,反正她的威名都在京城内外传开了,就差没打上离经叛道的标签。
施德筝粗鲁地连灌了好几杯茶,才吐了口气道,“那些大家闺秀小姐聊天的内容真是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什么书法绘画吟诗作对,我还以为自己参加了诗会。”
施卿煜笑了,“那你又何必过去受罪呢?”
这下子施德筝不说话了,她虽然表现得不太在乎别人的想法,不过有时候还是想努力努力,也许自己也能改变一下呢?不过现在看来,她真的对吟诗作对,女红绘画并不在行。
施卿煜摇了摇头,想来又是为了小郡王。
不过感情这回事,施卿煜也没法说些什么,毕竟自己的感情也还没处理得妥当,哪还有资格说别人。
刚一想到小郡王,小郡王谢荣和三王爷就到了。三王爷转眼就看到施卿煜,上前拱了拱手,“六弟,今日别来无恙?”
施卿煜笑道,“三哥不说来府里喝茶吗,怎一直不见你过来?”
“最近繁杂事太多,一步都离不开呐。”三王爷摆了摆手。
“哦?不知三哥在忙些什么?”
三王爷道,“七弟失踪一事父皇交与了我,我这不为了七弟安忧,日夜难休,时常想着多搜寻一些线索,好早日找到七弟吗,哎。”
施卿煜挑眉,“没想到竟是这事,七弟就有劳三哥你了,如若有什么消息,请务必让人到臣弟府中通传一声,好让臣弟安心一些。”
“三哥知六弟你与七弟感情好如同胞兄弟,这事有什么进展,三哥必给你带去消息。”
三王爷和施卿煜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施德筝看着三王爷就嗤笑了一声,剥着果子的手咯咯的响。小郡王谢荣站在三王爷后面淡笑地看着他们,时不时插入一两句话。秦昭一直没有离开施卿煜身边,就守在了他身后,对于三王爷和谢荣,他一直没有放下过警惕。
三王爷和施卿煜聊了一会,晚宴差不多开始时,他才带着谢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他们离开后,施德筝就把嘴里的瓜子吐了出来,“我还是不喜欢三哥,他这人怎么就这么伪善呢,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七哥的事托到了他手上去。那个谢荣也是,怎么就爱和三哥混在一块……”
施卿煜听着施德筝嘀嘀咕咕的声音,抬手就拍了拍她的额头,“这里不是你的院子,这些话别再说了。”
施德筝瞥了瞥嘴巴,“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我一直就表现自己不喜欢他这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施卿煜摇了摇头,“有时候一句话或许就能惹来杀生之祸。”
“我不懂。”施等着愤愤地拿起一颗水果咬了一口,“这样活得多累,有什么话都得思前想后在说,再说了,我是公主,那些听了又如何?难不成父皇还舍得拉我去斩头?”
施卿煜看着她这般理直气壮,真是被气笑。
这时,朱颂帝和皇后从里面走了出来,施德筝的话戛然而止,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秦昭也上前把施卿煜轮椅的方向对向了首座。
众人对着朱颂帝行了礼,朱颂帝说了几句话,便挥手让大家都坐了下去。大堂中央有舞者在跳舞,周围的人边欣赏节目边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喝着酒。施德筝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剥着她的水果。
旁边的侍女想要帮施德筝,不过都被她给拒绝了。坐在施德筝对面的人瞅见施德筝满是汁液的手,摇了摇头,笑着和身边的人道,“这八妹妹啊,活生生给弄成了一个男孩子的模样,明明长得还不错,却行为举止如此的粗俗,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我还以为是在民间长起来的,太不得体。”
“蓉姐姐,你啊就是要求高,德筝从小不就这样吗,改不过来的。她天天只会舔着脸跟在六个和七哥身边,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有时候说起来,父皇不也唉声叹气为多?”
“这八妹妹还是太年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蓉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她的事情我劝你一句还是别管了,她平时在宫里蛮横无忌,不就是仗着有六哥七哥在背后撑腰吗,想想之前我喜欢的鼻烟壶,她瞧见了,问也没问直接就抢了去,父皇最后还是看在七哥的份上才把这事压了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