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秭霖平常不能碰最爱的甜点,就有了投喂小辈的恶趣味。施翌、施璧都被他喂过,只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他常喂的就是那对宝贝孙子孙女。
一小碗芋泥喂了将近三分钟,张兆从错愕到羞赧到回过味后的恼怒,最后化为希望赶紧结束的木然。
吃完时他在心中长松一口气,将薄唇抿得死紧。
施秭霖嘴角扬了扬,“这里还有一碗。”
“父亲别再逗他了。”施翌笑道,顺道给施秭霖夹了一筷子菜,他知道父亲刚才的举动只是为了活跃僵持的气氛,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张兆埋头苦吃,似乎生怕施秭霖寻机再喂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见了老人的闷笑声。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融洽,除了施璧和李献的位置始终没人。
张兆自然而然地留下了,仆人领着他去三楼的客卧。
迎面遇见准备去书房的施秭霖,老人家还特意停下,问了一句:“要不要和施羿一个房间?”
张兆认真考虑了几秒,“隔音效果好么?”
施秭霖差点维持不住亲切的笑容,道:“房子年代有些老,隔音不好。”
张兆耸了耸肩,英俊异常的脸上带着一抹你懂我懂的坏笑,“那还是别了。”
施秭霖眯着眼认真打量了他几眼,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道:“还不算晚,能不能陪我去书房聊天?”
“不了。”
施秭霖没想到对方半点面子也不给,登时吹胡子瞪眼,道:“今晚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去!”
张兆:“……”
书房里,施秭霖亲自沏了茶,问他:“你们是在夜店认识的?”
“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施秭霖只好道:“和我说一说你的经历。”
雾气氤氲了男人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懒散的语气,“爸妈死了,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只能辍学去工厂打工,后来去了A市混黑,被一个富婆看上,她替我还了钱,包了我两年腻了,我就去了夜店。”
张兆说话时并没有半点生活所迫的艰涩,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段与他无关的人生。
“你有手有脚,最后却选择了出卖色相。”施秭霖语重心长。
张兆嗤笑,“和人睡一觉就可以填饱肚子,傻子才不干。”
他甚至懒得伪装身上的势利和虚伪。
施秭霖失手把茶杯倾翻,语气复杂道:“你这个人可真是坏得坦荡。”
幸好施家家主并未在听这个话题上纠结过久,又问道:“你喜欢女人,为什么还要哄骗我儿子?”
张兆剑眉上扬,不以为然地笑着,“那个小傻子说可以给我想要的生活。”
“我可没有骗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张兆说完这一句就站起身,双手插兜走出书房。
“等一等。”施秭霖叫住张兆,猝不及防撞进男人眼底压抑着的浓厚戾气。
即便已修炼成是老狐狸的施秭霖也不禁吓了一跳,恍惚了几秒才想起要说的话。
“进了施家,就是对以往的告别。”施秭霖摸出一张卡,慈爱道:“阿羿是个好孩子,照顾好他。”
张兆感到意外,但没有多加犹豫就接过了卡。
☆、小狼狗,殉情不?(二)
2
施家从民国时期发迹,后代子孙凭借祖宗遗留的财富越做越大。如今的施家,已经是□□政府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庞然大物。
这样古老的大家族依然保留着旧时的封建家长制,施家家主的话就是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此外还有许多死板的规矩。比如作为小辈,除了每天早上要向施秭霖请安,一有什么事情,还得时时在身边服侍。
施秭霖的几个子女依旧住在祖宅没有分家,张兆也不好叫施羿提出单独住的要求。况且住在一起虽然屁事多了点,但能捞到许多好处。
至少这短短几日,颇受施家老爷待见的张兆得了不少油水。
花园的藤椅上,施羿躺在张兆大腿上看书,看累了,伸胳膊勾住张兆的脖子,小猫似的蹭来蹭去。
张兆一边玩着手机,一边道:“你爸的视线快要把我戳.穿了。”
“咱爸。”晏羿纠正。
张兆揉了把他细软的头发,“起开,头挡着了屏幕。”
“那你说点好听的?”施羿黏糊道。
张兆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起开,小傻子。”
方世尧把施秭霖的报纸拿走,施秭霖不得不收回目光,随着他的示意看向窗外亲密的儿子和未来儿婿。
“处得挺好。”他总结,伸手想捞回报纸。
方世尧叹了口气,“看一看阿羿被迷得成了什么样?再看看张兆那臭小子什么态度——我们就任他这样吊着儿子?”
施秭霖还是那句话,“那是施羿的事。”
方世尧有些生气,“我的儿子不是生来让人当猴耍的!”
“哪有这么严重。”施秭霖无奈,“合得来就处着,合不来就分开,多简单,你又凭什么指手画脚。”
方世尧平静下来,露出苦笑,“我不想他走我们的老路。”
花园里,连输十几局的晏羿轻咳一声,“挺难的。”
假装没看到上边刺目的easy 模式。
张兆喉间溢出一阵低哑的笑,“我还以为你这高材生一点就通。”
晏羿道:“什么都能一点就通的是天才,比如我父亲。”语气间颇为自豪。
张兆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你父亲是不是混黑?”
晏羿身体僵住,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敛起嘴角的笑意,“你猜到了。”
张兆心想在你家待了快半个月,看不出异样才怪。
这片区域的安保系统简直称得上丧心病狂,几乎每隔五步就有一个站立笔挺的哨兵严阵以待。
……除了重要政府官员,另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说话间又有一小队警卫巡逻到这里,为首的那人向两位花园访客行了个礼,并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不会打扰他们,接着继续前进。
晏羿心情起伏不定,问:“你有没有想说的?”
张兆回视那道视线,轻声道:“半点看不出来,每天给我喂东西的老头有这能耐。”
“说话客气点!”晏羿简直要被气笑了,“父亲不仅有能耐,还是道上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他像极了七岁小孩,和同伴吹嘘着自己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爸爸。
张兆越听越觉得不对,打断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匪》里的故事。”
《匪》是几年前火爆全国的一部警匪片子,讲述的是一个富家风流公子哥怎么阴差阳错、变成黑道头子,到最后还被奉为地下帝王。
晏羿乐不可支,“那部电影的主角是不是爱喝茶又嗜甜?”
张兆浮现出施秭霖茶杯不离手的样子,还有对糕点垂涎欲滴的模样。
“是不是不顾世俗,和一位男医生结了婚?”
张兆想起方世尧似乎是一位退休的医生。
“到最后是不是代孕了二……一女一子?”晏羿眼角往上挑了挑,莫名生出点妩媚,“那部电影就是父亲交好的朋友根据他的事迹改编的……我父亲可厉害了。”
张兆一窒,然而电影主角那张俊逸的面孔和施秭霖苍老的面容反差太大,他实在无法联系在一起。
他心想,衰老真是一样可怕又残忍的东西。
就算是当时惊艳岁月的人物,如今也成了身影佝偻、重病缠身的老头儿。
晏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发呆了?”
张兆低头看着他俊美精致的脸庞,“我在想,等我老了之后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晏羿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吻住他。
……
晏羿去工作后,白天家里只剩一对老夫夫和张兆。每当方世尧午休时,通常都会换张兆来陪施秭霖。
施秭霖睡不着,张兆没有午睡的习惯,两个人相对无言坐在沙发上,一个看报纸一人玩手机,倒也相安无事。
有时施秭霖会叫小伙子陪他散散步、赏赏花。
施家的府邸有好几座楼,主楼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式的建筑,就是他们常活动的住宅。但施秭霖最爱去的也是最荒僻的那座楼房,位于大庭园的边缘一角。
那座楼房两扇窗朝着山下,山下风光一览无遗。两扇窗朝着前庭院,背后的两扇窗朝着花园。
窗沿上间隔地排列着开满花的花盆,有孔雀草、百合、月季、铃兰等等。放眼望去又热闹又好看。
施秭霖专心致志地侍弄那几盆花期快要过完的铃兰,为枯萎的花瓣愁眉苦脸。
他的属下在一板一眼地汇报工作,张兆也跟在他身边。老人家并不避讳,在最开始时就说张兆是自己人,让手下继续。
经过的巡逻队伍停下来,所有人员恭恭敬敬地摘下了帽子。
隔了许久,施秭霖才舍得分出星点注意力,作了一个威严的手势赶走那群人,再次低头研究怎么留住那抹萎凋的白。
最后张兆替他剪下花枝,送去制成标本。
施秭霖为此摆了几小时的脸色,直到收到张兆去厨房偷偷烤的小蛋糕,那瞬间什么恼怒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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