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欣喜地将画收起,却不起身,就这样与林傲雪并肩靠在一起,一同赏着湖景。
船家看了她们一眼,心里暗道这两位公子小姐的感情可真好。
湖心的位置有几株开败的莲花,光秃秃的枝桠浮在水面上,莲叶也是焦黄的颜色。划船的船家一边撑着杆儿,一边抬头朝那湖心望去,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句:
“冬天呀,没啥好看的,若是夏天到这里来,莲叶接天,满湖红莲,那才好看呐!”
林傲雪被船家话语中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她转头看向那颓败的几片莲叶和折断的枝桠,疑惑地问道:
“这湖中所开,是红莲?”
船家闻言笑着说:
“是啊,夏天的时候,不仅这湖里的红莲好看,你看那对面的小楼没有?”
林傲雪顺着船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湖对岸的确立着几座小楼,其中有一座格外大气磅礴,粗略一数,约莫有七八层,一眼望去,格外出众。
云烟在此时接了话,她的目光也落在那高楼上,言道:
“那该是近两年京中修的最好的阁楼了,我记得是叫金雀楼。”
船家闻言,脸上笑容更甚:
“是呀,就是金雀楼!夏天红莲开放的时候,那金雀楼四檐皆有金光闪烁,后映蓝天白云,下有红莲如海,看起来如同宝塔仙境一样,可气派咯!”
船家一边说着,还一边摇头叹息,感叹今时无缘赏得美景,真是可惜。
而听闻船家所言的林傲雪眼中却精芒一闪,她愣愣地望着远处湖岸边立着的金雀楼,隋椋在她耳畔念出的那句诗又在她脑海中回响起来:金阳浮云散,红莲次第开。
一抹明悟蹿上她的心尖,让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金阳,想必是湛阳湖金雀楼,浮云散,是楼顶,可以看到浮云散开的地方,红莲次第开,说的则应该是夏天,湛阳湖红莲花开的时候。
今年夏天,湛阳湖的金雀楼。
这是隋椋告诉林傲雪的那句诗中暗藏的信息,但至于这句话中所说的,要在金雀楼上发生的事情,是约见一个人,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含义,林傲雪便无法深究了。
她两眼微阖,今年夏天,她应该是在北境戍边,多半不会回到京城,那钥匙里埋藏的秘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去解开了。
林傲雪没再继续询问有关金雀楼的消息,既然已经明了那诗中的含义,她便暂时将此事按捺下来,等往后时机成熟了,再一探究竟。
天色渐晚,船家行船靠岸,林傲雪和云烟结伴从船上下来,云烟怀里揣着林傲雪画的画,手里提着林傲雪扎的花灯,脸上始终带着盈盈的微笑,走在路上,不断有行人回头,惊艳驻足。
但她的心思却没在驻留的路人身上,转头与林傲雪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开怀。林傲雪倒是因为看过来的人太多而总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云烟却一个劲地笑她古板,她也不辩驳。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林傲雪和云烟携手去了湛阳湖边举办的庙会,云烟从一排排精致的面具中取来一块白底红纹的面具,戴在脸上,朝林傲雪笑:
“这样,他们就认不出我了。”
林傲雪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又见云烟取来另外一块黑底红纹的面具,罩在林傲雪脸上:
“今日你也换个面具,好不好?”
黑白两个面具,恰是一对。
林傲雪眼中的神光越加柔和,仿佛云烟戴上了面具之后,林傲雪也不那么紧张了,她从容地接过云烟递来的黑色面具,毫不犹豫地将脸上那半块面具摘了。
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再怕眼前之人会因为那半侧脸上的灼伤而露出惊惶的神情。
因为她这张脸,早已叫云烟知晓,她也不觉得那样难堪了。
林傲雪将那黑色的面具戴在脸上,两双眼睛从面具后面露出来,温柔又默契地彼此触碰,好像有了面具的遮掩,就可以不再顾忌,不由自主地用一种沉默而温暖的形势,宣泄内心不断叫嚣的感情。
她们都戴着面具,没有人能认出她们,也不会有谁来干预,云烟拿着花灯在前面跑跑跳跳,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做着最天真愉快的事情。
林傲雪跟在她后面,面具下被遮掩的,是温柔到可以化开的笑意。
她们一前一后,从街头走到街尾,也没有刻意去买些什么东西,彼此都享受着这样心照不宣的快乐时光。
云烟拉着林傲雪去猜了灯谜,那些灯谜对于林傲雪和云烟而言,实在过于好猜,林傲雪二人毫无疑问得了头彩,灯谜宴的东家将奖品拿出来,竟是一对鸳鸯玉佩。
这玉佩的品相算不得上乘,但做工却难得精致,瑕不掩瑜。林傲雪将两块可以拼合的玉佩拿在手中,有些手足无措。
云烟倒是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将其中一块系在林傲雪的腰上,另一块则揣进自己怀里,她欢快地笑着,扬手晃了晃自己手腕上那与林傲雪手腕上自成一对的结绳:
“有什么关系,咱们这叫姐妹玉佩。”
见云烟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林傲雪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窃喜,也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她很快将那一闪而逝的失落收好,更多的还是开心和喜悦。
拿到了灯谜宴的头彩,云烟又拉着林傲雪去了湖边,她将花灯点燃,小心翼翼地放进湖水中,待花灯渐渐飘远,云烟忽然闭上眼,许了个愿。
林傲雪好奇,问她:
“你许了什么愿?”
云烟笑,摇头不说。林傲雪又再追问,云烟便道:
“说了便不灵了。”
林傲雪见云烟铁了心不与她讲,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她将自己手中的花灯也点燃,然后放入水中,待花灯飘远,她也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愿烟儿此生安平无忧。
云烟亦凑过来问她:
“你许了什么愿?”
林傲雪难得哈哈笑了,爽快地回答:
“许了高官厚禄飞黄腾达!”
云烟眼里也有笑意晕染开,咯咯打趣着她:
“你还应该许一个家财万贯,福寿无双!”
两人笑闹着在湖边你追我赶,云烟穿着裙子,被湖水沾湿了鞋,又踩着松动的石子,不小心滑了一跤,眼看要摔倒。林傲雪心里一惊,忙一步迈过去,一手抓住云烟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揽住了她的腰。
她们的脸靠得很近,各自的眼睛从各自的面具下露出来,相距不足一寸,面具与面具几乎完全触碰在一起。
时间就像在此时静止了一样,湖边来来往往的人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过来,好在林傲雪和云烟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只当是寻常人家的小情侣,在湖边幽会。
林傲雪揽着云烟的腰身,即便戴着面具,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她那面具后的一张脸,却早已红成了火炭似的,她保持着扶住云烟的姿势,身体整个僵住,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将她拉起来。
云烟也吓了一跳,但她被林傲雪揽着,便不觉得害怕了,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林傲雪把自己救起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地轻咳一声,试探着唤道:
“傲雪……”
林傲雪双手一哆嗦,险些松手将云烟放下,云烟吓得心肝儿一颤,下意识地抓住林傲雪的胳膊,结果恰好按住了林傲雪日前受伤的地方,疼得她脸皮颤了一下,好在被面具挡着,云烟没看出来。
林傲雪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胳膊轻轻一带,便将云烟轻盈纤瘦的身子扶了起来。待云烟站稳之后,林傲雪立马松了手,还连着后退几步,拉开与云烟之间的距离,整个人陷入无法自拔的慌乱之中。
云烟理顺了呼吸,瞅着林傲雪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许多,连她都感觉到紧张了,林傲雪这个人,恐怕已经紧张得快不行了。
她朝林傲雪凑过去,站在林傲雪面前,笑道:
“有你在真好啊,你太可靠了,傲雪。”
被云烟如此直白地夸奖,林傲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心脏像不受控制似的,挣扎着要从她的胸口蹦出来。她用力咬紧牙关,仿佛只有用这样竭尽全力的方式,才能让自己获得片刻的喘息。
林傲雪深深呼吸,狠很喘了两口气,这才颤着声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云烟摇头轻笑:
“有你在,我怎么会受伤呢?”
林傲雪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人信任,也是让人如此紧张的!
她只能木讷地,用最简单的字眼来表述自己的用尽力气也无法缓解的紧张心情:
“没受伤,就好。”
云烟笑看她,觉出她的紧张,实在害怕这个一紧张起来就毫无意识地伤害自己的人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便主动牵起她的袖子往街上去,一边走一边说:
“湖边路太滑了,咱们还是去街上吧。”
林傲雪闻言,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叠声道好,跟在云烟身后,离开湛阳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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