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攸受伤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吴家的。
吴母擦着眼泪,“我就知道,吴攸肯定会吃苦,你还不信,这下好了,腰都断了。你让他无依无靠的在沙尺怎么活。”
“妈,你先别激动,尾椎骨折养几个月就会没事的,现在主要是怎么把他接回来,接受治疗。”
吴老爷子哼了声,吴母就站了起来指着他两眼通红,“哼什么哼,都是你这个糟老头子,你说说,自你把他送去军校,他受了多少伤啊!我的心都要碎了,你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告诉,你答应不答应,都得把吴攸给我接回来,你不认我认。”
吴老爷子用拐杖锤了锤地,“唠叨什么唠叨,我说了不让去接他吗?你以为就你心疼。”
说完就站起来转身紧了房间去了。
吴涯拍了拍吴母,轻声说道:“妈,我这就带人去接吴攸。”
吴母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
远在千里之外的吴攸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呢,怎么一天到晚就断胳膊断腿,这回倒好,断腰。
他拍了一下额头,闭上眼睛,突然想起来那个吻,嘿嘿地笑了出来。
嘿嘿嘿嘿嘿嘿。
张孔令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吴攸诡异的笑声,浑身一颤。
听见声音,吴攸收敛了笑意,看向门的位置,“你来了啊。”
“嗯。”张孔令举起手中的饭盒摇了摇,“给你送饭来了。”
“太麻烦你了。”从吴攸来这儿张孔令就一直照顾他,他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张孔令牵强一笑,坐在他旁边打开了饭盒。
吴攸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哎呀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儿,你看我不还这么生龙活虎的嘛。”
张孔令低下了头,低声说道:“要是我当时要求和你一组就好了。”
原来他在自责。
“我倒挺庆幸的。”吴攸挑唇笑道。
张孔令不解,吴攸却突然问:“你小组第几啊。”
“第一。”不知道吴攸要说什么,张孔令迷迷糊糊地回到。
“那要是你和我一组,我托你后腿怎么办?”知道张孔令不在乎这些,吴攸抢先说道:“你是不在乎,可是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说实话我在这儿呆不久,我家里条件不错,我也没什么梦想,可是你还要继承你父辈的衣钵,所以即便只是一次小比赛,普通训练你都要认真对待。”
“我明白。”张孔令点头。
另一边,齐松寒送吴寒回来就接到电话有个紧急会议。他赶到的时候这些高级军官都一脸凝重,他心头一跳,便觉不好。
他坐车回基地的路上,靠着窗紧皱眉头。
旁边的人都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好,躲得远远的。
他拿出口袋中的手表,在手中的把玩着,指腹轻轻摩擦表腕内部的字母。
在吴攸离开他家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偷偷取下了这块本该属于他的表,他告诉自己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但是他又清楚地明白,这块表已经彻彻底底沾染上了吴攸的气息。
他可以告诉自己远离吴攸,可以用严厉的方式对待吴攸,但是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他。
他不远万里跑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晚上看自己的眼睛满是光彩,他忽略不掉。
他与别人嬉戏打闹的样子,他烦躁不已。
他攀上自己肩头,委屈又激动地吻着自己的时候,他无法拒绝。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了一个事实。
他一丝不苟,但是不循规蹈矩,他忠诚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不合适。
有人在沙尺附近发现了虫族的卵,还未知活性,但是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未来,不知生死。
他只能拒绝,只能忽略。
他走进吴攸的病房的时候,他正看着窗外的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终于肯屈尊来了。”吴攸瘪起嘴。
“伤怎么样?”齐松寒将帽子放在一旁。
“就那样呗。”
“你哥来电话了,就来接你。”
“接我?”吴攸眨眨眼,别过头去,“我才不回去呢。”
“由不得你。”齐松寒将怀中的证件放在吴攸的被子上,“作为逃兵,你已被开除军籍。”
吴攸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这堆证件,眼眶瞬间变红,他盯着齐松寒的眼睛,但是那里只有一片沉寂,他挣扎着要起来,被齐松寒一只手按在肩膀上,倒了回去,他大骂,“谁告诉你我是逃兵了!我那是没看见牌子,摔下去了,还差点被豹子吃了,我特么这样了,你告诉我我是逃兵?!被开除?”
“不论是与否,军籍已除,限你三天内离开军区。”说罢战起身来,拿起帽子向外走去。
吴攸扯出枕头,摔了过去,“是不是根本就是你想让我走?”
他心里有个想法,但是他的尊严让他无法张口。他以为齐松寒当时不躲便是接受,没想到现在秋后算账了,他是觉得恶心呢,还是觉得接受不了所以得把自己踢得远远的。
齐松寒不回答,还站在那里,吴攸抿了抿嘴,还是想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一点感情,“我回去就会被安排订婚。”
……
齐松寒将帽子戴在头上,推门走了,只扔下两个字。
“恭喜。”
看着被关上的门,吴攸闭紧了眼睛,平复着怒气,努力告诉自己就当是自己一腔热情被狗吃了。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以前不论齐松寒对他有多严苛,有多斤斤计较,他都能感到一丝温柔在,可是刚刚的他就像变回了初次见面时那个冰冷的齐松寒齐将军。
他胳膊一抹眼睛,紧紧咬住嘴唇,恨恨地看着一个角落。
直到门再次被打开,“吴攸。”
他转头看去,是他哥。
吴涯看到房内的情况愣了一下,床头的花被打落在地,床边是一对散落的材料,本来应该在床上的枕头却在门边,他皱起眉头,“怎么了?”
“没什么。”吴攸闷闷地回了句,“你来接我回家吗?”
“对呀。”吴涯将枕头捡了起来放在椅子上,还准备劝上一劝,就听见吴攸说道:“那就走吧。”
吴涯惊讶了一下,他还以为吴攸会不愿意呢。但是既然愿意那便是好的,立马叫手下的人抬了一副担架来。
他看了看地上的纸张,正准备收拾呢,吴攸看见了说道:“哥你帮我把资料整理一下收起来吧。”
吴涯捡了起来,看见上面的开除军籍字样,深深皱起眉头,“我去找齐松寒。”
被放在担架上的吴攸拽了拽他的衣角,“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当了。”
吴攸这样说吴涯也乜办法,只能暂且收起来,想着决不能让老爷子看着。
车就在外面大院停着,躺在担架上,吴攸突然有一种自己已经死了,他们是来接尸体的感觉。
???
吴攸皱了皱脸,就看见张孔令急急地跑过来。
但是没来得及说什么,吴攸摇了摇手就算作别了,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早上说的那番话也希望对方能听得进去,毕竟他只是一个过客,吴攸自嘲一笑,齐松寒大概也是他的过客吧。
张孔令看见他已经被抬上车了,就只能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吴攸看没看见。
而在楼上,齐松寒透过窗户看着车渐渐行驶离开,右手握上了左手腕的那块表。
第36章 第 36 章
吴攸一路都是沉默,他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心尽力不去想他与齐松寒之间的一切。
可是越是如此,记忆便越是清晰,他别过头去,咬紧了嘴唇。
吴攸通过后视镜看见吴攸的动作,不禁担心起来。不论之前发生什么吴攸从没像现在一样低沉过,他隐隐觉得是和齐松寒有关,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想不通。两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怎么说,再发生什么,也应该不会影响吴攸至此。
但是他没有问,他相信什么过上一段时间吴攸便会恢复了。
回到家时,吴攸还是被抬进去的,但他已经睡着了,平静的脸透着苍白。
吴母红着眼睛站在门口,一看见车行驶过来,就连忙上前去查看吴攸的情况,吴老爷子本还想狠狠教训一下他,但是看见吴攸这个样子也不忍心说什么了。
等家庭医生说吴攸没什么事,只需要好好休养便自然会好起来后,几人才放下心来,林管家送走了家庭医生,吴母盖紧了吴攸的杯子,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的孩子。
那么年轻,却伤痕累累。